預夢者 - 王2

李隱點頭。

無果站在皇帝與李隱中間，抓著她的衣角，舉措不安的晃動著身體，劉晦拿著金環，就著自林間穿過的成束日光瞇著眼看，女人不自覺被金環吸引著往前走了一步，李隱還未說話，後面一個止戈者就已經往前一步，抬腳一踢，女人被猛然踢中後背，向前撲倒在地，衣袍散了開來，一頭灰髮批散開來，露出白皙的大腿與若隱若現的胸脯，還有胸前那道一路蜿蜒，隱沒至腹部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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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撐地抬起頭，沒有露出疼痛的表情，只是茫然的看著自己手掌滲出的血絲。皇帝猶自端詳著金環，李隱則垂眼緩緩坐下，身後的樹在他坐的瞬間變成另一張樸實無飾的木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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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皇帝放下金環問道

“哪來的？”

李隱回道

“機緣吧，今早在你...陛下家門口，祂正追著一個女孩的水車跑，車上還有一個孩子。”

皇帝微挑嘴角

“說重點，阿隱。你不是愛管閒事的人。”

李隱也忍不住一笑

“那孩子…極有可能是秤情賈。“

皇帝聞言把金環一把捏在手心裡，身往前傾，一隻手按在劍上，眼裡閃爍著光芒

“來了一隻無果，還送了一隻混沌？”

李隱正色

“我只及匆匆一瞥，但那孩子手上的刺青看起來確是嶺南平家的家徽。”

劉晦聞言一愣，琁點點頭

“那就說得過去了，上個月阿南才剛來信，說平家一夜之間，家主、平夫人跟小兒子消失無縱，連帶著那隻混沌也不知去了那。其他府內一百多餘人一半消失無蹤，另一半橫死府裏，全都死不瞑目。“

劉晦不知為何失神了一下，好像掉入了一瞬間的時光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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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隱眼中也露出不忍，卻沒注意到他的神情。仍保持著笑道

“倒也沒有真的消失無縱，這不就有人找到了嗎…“

劉晦收回沈思，微笑著抽出劍，點頭贊同，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地上來回劃，突然接了一句

“許是人家有比我們厲害的人才吧“

李隱嘴角一僵，微微挪動了一下坐姿，好一會兒才低回了一句

“是我無能…“

劉晦突然抬頭大笑，方正的臉龐露出兩邊端正對稱的深深酒窩

“怎麼這般妄自菲薄。阿隱，你這話就不是真心了…我們這麼多年了，你有多少底，盡了多少心，我還是知道的。但獨木難撐，也該多培養一些人了，至於那些不中用的…舊人，該去哪休息，就去哪休息吧。”

李隱點頭答應，又看著那女人道

“雖然我們不知道平家家主去了哪，還有是誰做的。但現在有了知道的人在手裡，就好辦了…還有，也得知道祂是屬於誰的。”

劉晦站起身來，背對著李隱，用手指彈著劍身，劍身發出嗡嗡聲，在林子裡遠遠傳開

“不用問我也大概知道是誰…但問問也好，說不定能挖出我們落下，沒注意到的狐狸。“

李隱也跟著站起，垂手回道

“是，還有那孩子…我看他動靜那麼大也一直毫無反應，可能是受了重傷，體質看來也過於孱弱，身邊也沒有平家混沌護著，也許並不是個有用的。就先讓他留在那女孩家中，若救的起再說，若不行，也無妨。“

劉晦轉過身來一脈優雅笑道

“好，你辦事，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李隱微微躬身

“那我就先下去了。“

劉晦點點頭，兩個止戈者正要往前拉起那女人，卻聽見林間傳來有人快步走動的聲音，不到兩三聲心跳的時間，就看見一人自右前方的樹後穿出。來人個頭矮小，身上瘦得像只剩下了骨頭，身高只到李隱肩下，身上穿著一件緊身的深黑長袍，讓他看起來更加瘦小，不仔細看，就像一抹樹下的陰影。他向皇帝行了大禮，又轉向李隱行禮，才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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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法與皇后有事要晉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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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晦聞言撇了一下嘴，卻只是點頭，沒有說話。李隱見機轉身要離開，那人卻又轉向李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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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法說請司法也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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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隱轉過身，臉色掩不住的難看，劉晦看著李隱，卻忍不住嘴角微牽，一眼瞥見旁邊的黑衣人，又皺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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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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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卻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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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法吩咐奴才要在這守著，不可以讓司法有理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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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彎著背垂著臉，說的是李隱，卻眼睛微微上吊直視著皇帝。李隱莫名一驚，正想訓斥，劉晦卻已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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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你也敢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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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緩緩跪下，慢條斯理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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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不敢…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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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未說完，劉晦已經瞥向兩個止戈者，兩人馬上向前，拉起黑衣奴，就要把他拖下去。李隱皺起眉覺得不妥，正待要勸，卻突然有一十分柔和清亮的女聲自一眾人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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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奴觸怒皇帝，打死也不為過，臣等等就辦，但敢問皇上，要用什麼罪名昭告群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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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邊說邊轉出林間，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她身上穿著大紅正服，在一片綠意中十分扎眼，布料薄如絲，卻有五六層，層層疊疊齊整的在胸前交錯，在腰間用一條金帶緊繫著，帶端繫著一串透石，垂在纖細的腰腿間，隨著走動微微晃著。

她說話語氣十分溫柔平和，即便在行走，也不喘不促，笑容淺淺，一雙大眼既長又方，眼線與睫毛像一對展翅的鳥翼斜斜飛向兩鬢，後面的髮髻上，壓著一朵半個巴掌大的罕見的淺色花，花瓣繁複捲曲猶如她身上的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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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邊跟著另一位女子，著茶白禮服，衣服上雲的圖紋用淡金絲線織就，密密的自腳邊一路攀爬至衣領。衣型與紅衣女子相似，卻更多層。唯一不同是烏黑的長髮只用一只金製的髮簪盤著，簪頂上雕著一隻長尾鳥。她卻是一臉端重，圓黑的眼睛正直望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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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跪下向兩人行禮。白衣女子手攏在長袖中，只微微擺動衣袖要他們起身，然後逕自走到皇帝面前欠身，行禮完語氣嚴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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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下有什麼不好的，該怎辦，怎辦就是了，何必動氣，跟一個奴才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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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晦也不回話，只是負手背後，看向一直站在樹邊的紅衣女子，她淡然接過他的眼光，微微一笑，也款款向前幾步，才屈膝行禮，垂下眼。劉晦看著她們好一會才說。

“都起來吧。皇后多心了，朕並沒有怎樣。其他人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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