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城］帶你走 - 篇#1-5

*逆年齡設不習慣把稱呼互換食用即可

*年齡差

*01-05城第一人稱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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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響起前幾分鐘我已經醒了。躺在破舊的床上，看著狹窄、掉漆，充滿着霉菌的天花，不禁感到噁心，一股反胃的味道卡在嗓子邊，像是臭雞蛋的餘韻，嘈吵得使想賴床的我睡意全無，卻非得待到耳邊鬧鐘聲傳來，才拖起陳舊得生鏽的身子起床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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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陽光明媚，暖陽的光縷落在身上。才沒有，那是廁所頂那棧昏暗的黃燈，落魄的自由工作者不配迎來美好的早上，頹廢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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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單位不透氣，壓得我喘不過氣，跨過世紀般遙遠漫長的雜物堆，奮力踏出門外，為新的一天迎來糟糕的開始。該到便利店值夜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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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時間不緊湊，我便在門外下抽起了煙。辛辣的薄荷湧入咽喉，灼得發涼，血液間的氣體交換失敗，恍惚間好像聽到了肺泡的悲鳴，喘不過氣來，薄荷的氣體充斥着鼻腔，呼出來的氣體沒有帶走我的倦意，固然能若無其事地消散在空中，看著遠去的青煙，我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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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呆間不小心踢到走廊間的空酒瓶。「碌碌」聲喚回我的思緒，注意力從手上的煙，隨著滾動的酒瓶，看往了對面的門户，一條細得像手指頭的縫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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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沒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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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知偷窺與犯罪無異，卻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往裡邊偷瞄。走廊頂上的小黃燈晃來晃去的，燈光閃爍不定，動搖了我的心，窗外滲入刺骨的寒氣，鑽進大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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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罪惡感還是怎樣，實在是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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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瘦小的少年被五花大綁，牢牢地綁在床腳上，腳踢得厲害，吱吱的床聲像是在警告偷窺者，我怕了，看著男人舉起壯碩得有我頭大的手臂，狠狠揮向男孩的臉上，用力得都要划破空氣了。我害怕極，夾緊尾巴，伴隨着走廊迴響着的哀求，拔腳奔下樓梯，拉緊單薄的外套，奔向打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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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天太冷，我快凍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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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工作結束，我仍未回過神，心裡實在放不下男孩，便加快腳步，跑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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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走廊，黃燈依舊閃個不停，看見男孩脫力半倚在大門前，我實在敵不過，便大步走向他。他卻像是受傷的小動物似，好看的眉毛皺成一團，瑟縮着、顫抖着，哆嗦得厲害。我一男子漢看著都心疼極。那輪廓分明、好看的臉，哪怕在黃燈的照耀下仍毫無血色，慘白得讓我不禁懷疑他是人是鬼，一眼看去，塊塊瘀青，青紫青紫的，大搖大擺地披露在皮膚表面，在蒼白的皮膚對比下越發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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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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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驚嚇到他，我連忙彎下身子，用最溫柔的語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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緘默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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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工作了，大概這幾天都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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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長的睫毛扇了扇，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他輕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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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就出門透個氣，你別誤會，屋裡太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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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也知道這孩子在撒謊，一看便知道他爸臨走前把門鎖了，他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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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不悶，要進來坐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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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會遲疑，而我着實像個誘拐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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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籠罩着整個空間，臨近窒息之際，他默默點了下頭，我便順手把外套披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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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誘拐行為繼續，每當他爸不回家，我就會拐他來我家，至少比他到處遊蕩要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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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城哥，你家可真有夠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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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比我想像中還不怕羞，熟悉後講話毫不客氣，經常還沒進門就嫌棄我家像垃圾堆，哪怕我堅信那是亂中有序，再大的人被小幾歲小孩說教也會不好意思，於是有天便狠下心，跟他徹徹底底地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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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雞蛋味有沒有除掉我不知道，反正雜物肯定搬整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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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他倚在沙發，窗被刷得特別潔淨，透過窗花，春風不請自來，緩緩撫過髮鬢，輕輕描繪着臉龐，大概是在表揚我們的努力，說做得好，暖和得有點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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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看著躺在大腿上的男孩，溫熱的氣息平均地噴在大腿，有點癢。漆黑的頭髮帶點濕氣，貼在圓滑的額頭上，臉頰染上稚嫩的紅潤，大概是悶到了。恍惚間，徐徐為他抹去汗沫，我彎下身，溫柔得像是對待神明似，虔誠地，一吻輕落在男孩髮絲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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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顫抖，他翻身，往我身子靠了靠，瑟縮一團的模樣太像一隻大貓咪，蜻蜓點水，我怕把他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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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夕陽紅得不像話，溶化的餘暉落下，不知是我錯覺還是怎樣，男孩軟呼呼的臉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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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窗外，手裡不忘輕撫着懷裡的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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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春天，天氣變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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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瘀青卻一刻不曾減少，哀號聲沒有伴隨着寒意融化，倒是把我的心刺得發慌，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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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千萬不能干涉這事，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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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手緊拽着我的袖子，用力得關節泛白，本就好看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像個懂事的孩子，安慰也央求着我，我又能說甚麼，誰看不出他的逞強，那盞黃燈，怎樣也照亮不了樓梯下的路，我能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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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隔音可差了，夜裡傳來哭泣、男人的喝斥，就如木樁，每分每刻都被釘入心房，彷彿下一秒就連心包肌也會停止跳動，在那反覆痙攣，壓得人透不過氣，倚在家門後，我就如遇溺的魚。等著他來拍打門向我求助，可那孩子性子倔強，又怎會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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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著魔鬼經過眼前，我束手無策儜立原處，渾然不覺那一瞬間掠過的黑影，將把他困於黯淡無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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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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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他仍會光着腳，半倚在門前，瞪著明亮的眼睛，在黃燈下盼着我的歸來，旁若兩人，輕輕牽起我的手，往手心落下一個吻，喚著我，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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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能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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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能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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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下班了！」說罷便拔腿跑出打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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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街上渺無人煙，下着煙雨，空氣中彌漫着濕氣，混合着路邊野花雜草的氣味，我無閑欣賞，連忙壓低帽子，匆匆趕回出租屋，有貓咪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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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透明的輕紗籠罩四方，朦朧的身影被藏在涼牛奶裡，害我到家樓下方才看到對方。依然如故，低垂的睫毛下是滿眶的柔情似水，宛如漆黑深邃的子夜，厚重的墨雲佈滿藏青的夜空，我注視着他臉上瘀青，依舊沉吟不語，比夜裡更靜謚，卻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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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嗎，看著我都快疼死了。」強噙着就要滴落的淚滴，我刻意故作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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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摸摸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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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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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燈下映照着雨絲劃過的尾巴，細雨綿綿，早沾濕了衣裳，濕氣緊貼着皮膚，黏糊得好不自在，卻悄然順走身上的溫度，唯有眼眶裡的溫熱依舊不減，帶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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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夏天了，怎麼還這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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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我，還是對方的手，都冷得慘人，搓揉幾下，我頓時質疑磨擦生熱的說法，不禁深呼，掠奪着空氣中的氧氣，是滿腔的野草香，也許是濕氣太重，淚沉得很，幾乎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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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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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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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冷。」小兔牙張嘴時露了出來，像是在笑我忍哭的樣子很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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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抱抱取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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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剛畢，一股力量衝了過來，頭埋進對方的頸肩，正當我默默抱怨自己玩笑開大了，猶豫該如何回應對方時，混雜着雨水，肩上滲來濕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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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哭是會傳染的吧，我只覺淚水都送懷裡的男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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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到底是上天的憐憫還是他的倔強，肩膀被淋濕了一大片，灼熱得我不知所措。隔著衣服，都要滲到我攥裡，漏出的嗚咽、懷裡的哆嗦，灌溉着無處可訴的惆悵，浸得發脹，我無法忽視喉邊近乎滿溢的梗塞感，渴望能為彼此添些暖意，伸出手臂，輕輕環着對方的肩膀，只想他隨著雨化在我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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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腰間緩緩收緊的手，我看着街燈下滿地的落魄，只得用鼻尖輕蹭男孩脖子邊的青紫，深呼一口氣，依舊是滿腔野草香，卻添了少些消毒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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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我同他相擁，感會着彼此的溫度，直至晨光熹微，旭暉划破厚重的夜幕，落下的雲霧與煙雨化作白茫茫一片，透過樓梯口前敞開的大鐵門，與晨曦輕灑在我們身上，伴着細細鳥啼，才喚回遠去的思緒。我貶了眨眼，總覺剛睜著眼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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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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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浩，我困，想睡了。」輕揉著對方後頸上的碎髮，我試圖安撫懷裡的人兒，卻又不自覺地依在他頸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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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了一整天，又徹夜未眠，誰不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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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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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該回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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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回應，對方柔軟的髮絲輕蹭着我的臉頰，我才驚覺小孩長得飛快，都長得跟我差不多高了。抬起頭，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彎成半月的小鹿眼，朝暉灑落在長睫毛上，貶巴貶巴的，他笑得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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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更事，懵懂情愫作崇，隨著雨溜到心頭，說不上來的澀味酸得人不知所措，我連忙撒開手，只覺臉燒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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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尼，那孩子又來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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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整理着貨架上一包包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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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後，艱辛地從包裝山裡探出頭來，便利店門外熟悉的身影頂着蓬鬆的頭毛，坐在樓梯上，拿着狗尾草隨意逗着路過的街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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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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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李旻浩很常出現我的打工處，頻繁得有點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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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甚麼好抱怨的，還不是你寵出來的。」同時間值班的尖下巴同事嘴不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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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有點惱羞成怒，耳尖滾燙滾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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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彬哥你閉嘴。」

「噢對，哥，幫我墊一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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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這種情況才把我當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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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走冰櫃裡的罐裝美式，無視旁邊一副看戲的眼神，我大歩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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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身後，他只顧逗貓咪，渾然不知道我的到來，我擅自認為他在裝傻。沉醉的模樣似是在捕魚的漁人，狗尾草一抖一晃的，釣着花白的貓兒，好像稍不留神貓兒便會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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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蔭間漏下的月光一瀉千里，點綴着光澤的毛髮，晃動的銀爪勾劃出縷縷浮光躍金，撫過的晚風徐徐撩動着無聲的漣漪，似乎他釣的不是貓，是撥動心弘的柔情，任誰看到都會為之傾倒，化得滿地是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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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人貓合一的節奏嗎，好像有點煩躁，不禁抿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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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我刻意把罐子貼他臉頰上，對方抖了抖，可不像是被嚇到，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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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他早知道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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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兒一驚一乍的，爪子追着狗尾草撓，他停下沒再逗牠，貓兒也不胡鬧，順著他的視線，兩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瞪著我，沒說甚麼，乖得很。對方的目光總是過份殷切，織熱得令人茫然失措，不需要做甚麼，就靜靜看著，我便體會到何謂小貓撓心，若然比作成小鹿亂撞，恐怕那隻小鹿早被撞死了，我不忍殺生，小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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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他走了神，因為要哀悼逝去的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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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韓尼。」一根狗尾草在恍神之際被懟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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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物體，毛茸茸帶點刺的感覺相當詭異，嚇得我一屁股跌坐在樓梯上，冰美式就這樣被扔地上了，雖然是罐裝沒倒瀉但還是，對不起彰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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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兒來了又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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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笑得像個傻子，上不接下氣的，這一笑連靈魂都笑丟了，我得幫他找回來，不好氣地一腳踹在他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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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一腳剛踢過去我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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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笑聲打住，緊接的是因疼痛而成的嗚咽，那是相當的疼，疼得他眉頭緊鎖，下意識摁着小腿處，臉色發白，在皎潔的月色下越發透明而輕盈。我慌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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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麼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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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你的錯。」他笑着，可緊鎖的眉頭早已出賣了他，漆黑的髮絲絲縷縷搭在額前，似是沾了少許冷汗，我越發自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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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夾雜着解不開的心思，伸手撫上他的額，果不其然，濕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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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浩啊，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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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是不情願，眉毛都皺得快打結了，或許是在糾結？我固然知道小孩吃軟不吃硬，指腹輕揉着太陽穴處，碎髮被手掌推得聳起來，幾條濕潤的髮絲沾在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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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剛碰完冰美式的手足夠涼，頗高的溫度傳來也不至於難受，追着冰涼的手心，他的臉蛋禁不住蹭了蹭。隨後不情願地卷起褲管，躍入眼簾的不是別的，是一片片的青紫、紅腫，瘀血積聚在皮膚下，想去而不得，新的傷痕覆蓋着舊的疤痕，比第一次見面時更猖狂，是他父親的傑作，還是刻意針對着腳來打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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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風很涼，吹得額前的髮絲亂飛才罷休，飄落的葉子擋住了昏黃的燈火，少年澄澈的眼睛沉澱着心事，我直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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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浩，別回去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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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你想色誘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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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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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着冰美式的罐子從樓梯掉地上，哐啷一聲，沒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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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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