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茲的事件說完已經是傍晚時分,艾蕾雅諾認真記下女子所說的各個細節,女子話中描述不清楚的部分也會反覆提問,以確切釐清狀況,結束後她翻看紀錄,表情難掩激動。
「果然有很多共通點⋯」
「共通⋯什麼⋯?」
艾蕾雅諾發現自己不自覺將話脫口而出,她整理情緒,抬頭直視紅髮女子回答:「"妳前團長的異狀跟我先生很像⋯"」艾蕾雅諾用費熙忒語說這番話時語氣略帶點哭腔,「"我先生,范海姆.赫曦,在兩年前的募款餐會中,突然搶奪警衛槍枝射殺現場人士,然後⋯⋯舉槍自盡。"」
「⋯⋯」
艾蕾亞諾用盡力氣,從口中擠出最後那幾個字的時候,一滴淚珠自眼角旁滑落。紅髮女子沒有接話,她起身走向梳妝台,將放置在台上的手帕拿起,遞到艾蕾雅諾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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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艾蕾雅諾吸著鼻子接過手帕,拭去臉上的淚痕。
紅髮女子坐回座位,「"您在意的重點是泰瑞死前所說,身體被外力控制的部分?"」
「"⋯范開槍殺人時我就在旁邊,他當時驚恐的臉到至今我還記的一清二楚,不用專業經驗也看的出來,那是殺人者不會有的表情。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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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蕾雅諾從桌上的玻璃糖罐中撿起糖果,撕開包裝紙放進嘴裡,想用糖分緩和激動的情緒,「"不管是范海姆的案件,還是這起血案,都能見明顯外力干涉的痕跡。"」
「"預先知道我們傭兵團情報,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前來逮捕的警方。"」女子附議。
「"不止這些。和妳們團長接洽的管家在事發後兩天被發現死於自宅中,死因是意外跌倒,後腦遭受重創,沒有及時接受救治⋯"」
「"真是跟那貪小便宜的老狐狸不相符的死法。"」
「"整起案件審判至行刑的程序過快且草率。從妳們被捕到執行死刑間隔僅一週,就算是當場逮捕的現行殺人犯都不會這麼快執行死刑,何況案件還有許多尚未究明的地方,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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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蕾雅諾看向紅髮女子的雙手,視線惹的女子忍不住舉起左手,看向無名指與小指的斷面。
「"破壞眼耳、切去舌頭、斬斷手指⋯⋯柯叔說,那是毫不留情斷絕任何可以對外溝通方式的酷刑,正常狀況下監獄中的囚犯根本不會被如此對待,但妳跟妳的同伴已經被判處死刑卻還是受此刑罰,這究竟⋯"」
「"赫曦夫人,您無法理解是因為弄錯對方目的。"」女子對艾蕾雅諾解釋,「"我們被關進去第一件事就被毀雙眼跟雙耳,會用如此極端的方式,我判斷完全封住傭兵團成員與外界溝通的能力是才是重點,死刑是掩藏這酷刑的手段。可能是犯人或其同夥進一步給法官什麼好處,才會這麼快就裁定並且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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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至於那位黑髮男子⋯"」艾蕾雅諾檢視筆記中關於男子的描述,單手撐著下巴,「"妳覺得他就是犯人嗎?"」
「"資訊太少我無法確定。雖然不知是用了什麼能力把我抓回去,但因此可以肯定那男人跟這起案件脫不了關係,就算不是主謀至少也是關鍵人物。"」女子回憶起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快感又重回心頭
「"兩年了⋯終於掌握到新線索⋯"」艾蕾雅諾表情瞬間閃過一絲喜悅。不過她馬上收起笑容,向女子致意,「"感謝妳分享這些資訊。也很抱歉,才剛經歷過痛苦刑求沒有過多久,就要妳回想細節。"」
「"不需要道歉。"」女子輕撫她左手斷指處,「"妳們救了我的命,這是應得的回饋。而且我已經習慣這種事了。"」
這說法讓艾蕾雅諾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忍不住問:「"妳的意思是⋯?"」
「"泰瑞知道我異常的回復力,有些麻煩的委託需要人擔任誘餌、偽裝成人質或奴隸的時候,肢體殘缺比較容易讓人放下戒心,埋伏暗殺等都很方便。"」
「"竟然如此不擇手段利用自己手下⋯"」艾蕾雅諾畫話難掩驚訝,同時也意識到彼此過去所生活世界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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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瑞是個渾蛋。但那些事只有我能辦到,且採用這種做法可以不讓團隊遇到額外危險,畢竟沒警戒心的人最好對付。"」
「⋯⋯」艾蕾雅諾伸出手,溫柔的撫著女子左手指斷面處。「"妳的過去我無權批判,但妳有機會,在這沒有人認識妳的地方選擇想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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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生活⋯女子內心迷惘。
剛失去一切,對未來全是茫然,新生活這個詞對自己而言彷彿是新品種生物般中滿著未知,她無言的呆坐原位,直視眼前那裡面裝滿各式色彩小包的玻璃罐子。
「"想吃嗎?"」艾蕾雅諾問。
「"什麼?"」這句話讓女子回神。
「"糖果。我的學生有人老家是製糖廠,但他本身不喜歡甜食,所以會把家裡寄給他的產品送一些給我,妳沒吃過嗎?"」
「"沒有⋯"」女子伸手拿出一顆糖果,略顯笨拙的轉開包裝,猶豫是否該把手中那個色彩鮮豔、略為透明的球狀物放進嘴裡。
「"甜甜的很好吃喔。"」艾蕾雅諾說完,她自己也拿了一顆,轉開包裝紙後放進口中。
女子見狀便跟著將糖果放進嘴裡,草莓甜味於嘴中散開,嚴肅話題所累積的疲勞被糖份舒緩,第一次吃到這種點心的女子,難得露出少女般的笑容。
艾蕾雅諾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喜歡,看那開心的表情,也不自覺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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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房門傳來敲門聲。
「請進,門沒鎖。」
「壁虎女在這吧?」柯叔頂著他那頭灰白頭髮,用缺小指的右手捏著張紙條、刺有符纹的左手抱衣物走進門。
「壁⋯虎⋯?是⋯在說我嗎?」紅髮女子問。
「不然呢?不願意說自己名字,我們總不能叫妳之前的稱號。反正跟壁虎一樣斷了的部分都還能長回來,就這麼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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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女子正在想反駁的詞彙,手中就被塞進一張清單,上頭還畫著簡略的地圖。
「幫我跑個腿,這家材料店在中央商業區邊緣,出門後右轉走到底,用走的約二十多分鐘腳程,就會看見商業區。店門口擺放兩頭金屬製的熊,很好認的。」
老人邊說邊拿頂報童帽給女子戴上,帽子略大了點,女子不長的紅色頭髮戴上後只剩瀏海跟髮尾稍稍露出來,同時他又拿出一副無鏡片的眼鏡跟左手手套。
「老先生你⋯是要我⋯出門?」
「不然呢?妳要快點,那間店再沒多久就要打烊了,他們拖我快一個禮拜的材料沒給,但今天有客戶下急單。東西不多,我看妳這兩天大早起來就在鍛鍊身體,壁虎的體力應該足夠幫我把東西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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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叔!她可是之前上絞刑台的死刑犯,會被認出來的!」艾蕾雅諾擔心的提問。
「還記得她之前的慘狀嗎?沒手指全身髒亂又消瘦,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把她跟那個死刑犯做聯想,只是剛好都是紅色頭髮,又剛好都是女孩子而已。」老人邊說邊將眼鏡遞給女子,同時用些棉花適當填入手套無名指跟小指內,讓戴起來兩手指的部分不會扁下去。
「人的記憶是模糊的,這十幾天都沒墳場掉屍體的風聲,我不知道是教堂那群人真的沒注意還是怕要負責任不敢提,這個時候才更要營造出壁虎身體健康的假象,之後有萬一也方便圓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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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沒能完全聽懂對方的話,靠艾蕾雅諾用費熙忒語幫她翻譯。
她聽完後想了下,便戴上眼鏡跟手套,「老先生你說的對⋯我⋯會去的。」
「柯勒。柯勒.費特倫,妳就跟艾蕾雅諾小姐一樣叫我柯叔就好,不愧是之前當傭兵的,這方面理解力果然夠。到店裡直接提我的名字,拿清單給他們看,店員就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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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走出公寓門口,拉緊手套碰觸到手指斷面時又想起艾蕾雅諾的話。
「新生活⋯嗎⋯」她注視外頭逐漸下沉的夕陽,雙腳不自覺在石子路上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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