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精神病但沒關係 - 憂鬱短篇

「喂！警察嗎？」一名男子正在報警。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電話另一頭的女警正嚴肅的聽著。

「有人要跳樓自殺！」

這時在旁的其他民眾，正向跨坐在窗外的男子大喊。

「不要想不開！」

「人生還很長！」

「快進去屋內！」

「不要！」

但是欲跳樓的男子，卻只是覺得他們都不了解我，而且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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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名喚謝博丁，是一個從大學畢業後，一直苦苦找不到工作。今年二十三歲，屬於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但是因為在大學期間多次自殘、自殺的紀錄，他現在都要服用藥物來緩和病情。

在要自殺的三天前，他去一間科技公司面試，要應徵公司的作業員。在他面前有五位主管，其中一位或許會成為他未來的上司。

「請簡單介紹自己」其中一位面試官開口。

博丁很緊張，甚至因此感到胸悶。他沒有自信，因為這經是他第一千次面試，前面他已經失敗了九百九十九次，每次他都因為面試官的問題而大哭離場。

「看你這麼沒自信，你知道職場就是戰場嗎？」另外一位面試官語帶不悅地說道，他顯然是這次面試中扮黑臉的人物。

只是這個黑臉有點過火。

「我看了一下你的簡歷，雖然小小作業員不那麼講求學歷，你個文化相關科系的怎麼也來應徵？」他還沒等到博丁說出口，就問了這個問題。

「我......我可以做，也可以學」博丁顫抖著，眼光已經泛淚，即便是在厚重的黑眼圈下，依舊清晰可見。

其他的面試官想要用溫和的語氣勸退他，但是那個扮黑臉的阻止了他的同事，顯然他還有話說，而他並沒有聽到博丁微弱的回答。

「我看了你的兵役紀錄，你沒有服兵役啊？」他一臉不屑的看著他「你要知道生產部門很操，不適合你這沒服兵役的」

「我可以解釋」

「不需要解釋了，我的部門不需要像你這樣的窩囊廢，你走吧！」

「可是…...」

「滾！」

很顯然，這又是一個失敗的面試，第一千次失敗的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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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丁很失落，很顯然他沒有將自己表現好，或更正確地說，他沒有將自己「包裝」好。

他的胸在搭公車的路上更悶了。他很痛苦，難以呼吸。而他最後也按耐不住情緒，放聲大哭。可是公車上沒有其他乘客，只有司機默默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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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他下了公車，回到租屋處。當他一打開門，房東太太已經坐在椅子上，眼神直盯著博丁。

「你好，簡阿姨……」他語氣柔弱的簡單問候。

「謝同學，你已經積欠我三個月的房租了，馬上就要第四個月，你要拖到甚麼時候？」簡阿姨質問。

「再給我一段時間好嗎？我保證一定會給個交代」

「五天，就是在五天，不然就要打包走人，知道嗎？」

「我知道了……」

「還有你手上拿的是什麼？」簡阿姨注意到桌上的藥袋。

「那是身心科〈精神科〉的藥物」博丁緩緩回答。

簡阿姨起身，走向門口。

「我居然租給一個神經病這麼久！」她不忘在最後說了一句，然後用力關上門離開。

博丁癱軟在地，無聲的哭泣著，只是淚早已乾涸，眼睛早就哭痠了。

一樣一無所獲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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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丁要自殺的當天，一位新聞主播正在報導新聞。

「最新消息，一名二十三歲謝姓男子，現在正在租屋處，跨坐在窗外，準備跳樓自殺，目前下方聚集了圍觀民眾，到場聲援，警方和消防隊到場維持秩序，但是因為房門緊鎖，目前正在請鎖匠開鎖，我們將畫面連線給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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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前的早上，博丁接到他父親自強打來的電話。

「喂，博丁啊，最近好嗎？」自強問。

「我很好」博丁回。

「這樣啊，有找到工作嗎？」

「還沒找到，面試又失敗了」

「這樣啊，沒關係，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謝謝！」

「對了，有按時吃藥嗎？」

「有」

「唉，有就好，想開點。只要是人都會遇到挫折，知道嗎？男兒有淚不輕彈，只要撐過就是你的。」

「嗯」

其實博丁並不好，昨天他才大哭過，但是自己又覺得很羞恥，因為在外人面前失態，但是他為了不讓父親擔心，他說謊。

他在逞強。

父親也沒再說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他只能用他會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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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醫院的護士打電話過來。

「喂！是謝博丁先生嗎？」護士問。

「是的，是本人沒錯」他回答。

「記得要來看診喔，一樣一點三十分就可以來報到了。」

博丁在考慮要不要前往，還是不要去，因為他實在不想再吃藥了。但是他最終還是去報到，在螢幕面前看著號碼一個個過去，直到自己的號碼到來，進入診間。

「最近好嗎？」坐在他對面的是許醫師，是博丁的主治醫師，當初博丁住院時，也是他負責醫治。

「還好」博丁回。

「有按時吃藥嗎？」

博丁停頓了一下。

「沒有」他最終還是誠實回答。

許醫師皺起眉頭，但還是保持溫柔的語氣提醒他要按時吃藥。不過博丁卻持相反意見。

「我可以不要吃藥嗎？」他問。

「目前狀況不行，你的狀況太不穩定，而且沒按時吃藥，我們在觀察一個月，好嗎？」

「嗯……好吧……」

「對了，」醫生突然想到「你有興趣接受心理諮商嗎？它應該會讓你病情有幫助」

「我再考慮看看」博丁委婉回絕。

他離開診間，領了藥之後就回租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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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丁要自殺的那天中午，許醫師正在醫院餐廳吃飯，他往上看一眼電視螢幕，他發現那個當事人的面容，是他的病患。

「怎麼會這樣？他是又不吃藥了嗎？」他想。

他當機立斷，打電話給自強和心理諮商師，希望可以挽救他的性命。

「喂，李詩穎嗎？我有一個棘手的個案想要請你幫忙處理」

「是你提到的那個個案嗎？」一個女性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

「是的，我給你他家地址，我聯絡警方，讓你進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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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丁要自殺的前一天，他獨自一人看了看時鐘，看了看桌上空蕩蕩的碗。

「到底我的人生剩下什麼？我的人生是多麼失敗，還要靠藥物來控制自己奇怪的病，我果然還是消失在這世界上好了。」

他左顧右盼，望著周遭的一切。要買炭嗎？還是要用童軍繩？還是用窗簾的繩索？還是？

「開著窗直接跳下去？」他忍不住將心裡的話說出。就這樣他決定以跳樓的形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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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他跨坐在窗外，外面起碼有五層樓高，他正在猶豫，是否要真的跳下去，但是他的內心深處，早已空無一人，只剩他自己，孤零零的喊著：「跳下去吧！這樣下去你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正當他躊躇時，下面已經充滿人群，叫他不要跳下去，快點進去屋內等聲音。

他不知道的是，新聞媒體已經對此事大幅報導，網路上有一群又一群的網友喊著不要放棄希望，也有一群又一群的酸民喊著不要浪費社會資源。

他看到底下有人拿起手機，看似要報警處理。

「你們這群人到底懂我什麼？為什麼要對我說『想開點』你們根本就不懂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想著想著，又向外往前坐了一點。

或許你真的還有希望，但是希望又是什麼？已經面試失敗了一千次，受到面試官、房東的冷嘲熱諷，甚至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又有何希望？可是跳下去就真的沒有希望了，死亡真的是你要的嗎？

博丁腦中一直有這樣的聲音。

外面的人越聚集越多，希望他能打消自殺的念頭，但越是這樣做，他越是往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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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心理師接到電話後，用她纖細的手脫去白袍，將筷子丟在桌上，快速驅車趕往現場，並且告知警方，她可以處理。但是她自己也清楚，這是一個分秒必爭的時間賽跑，因為天知道下一刻，那個個案會跳下去，或是做出其他極端的舉動。

她向警消說幫她維持現場秩序，並且布置現場，以防任何的不測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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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她到達現場，在警方和鎖匠的協助下，她進入屋內，迅速瞧見了桌上的藥袋。

「是個有憂鬱症或相關疾病的個案，和許醫師說的一樣」她想，便快步向博丁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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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博丁跨坐在臥房的窗外，已經過了半小時以上，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跳下去，就這樣一了百了。

「謝博丁，是你嗎？」一個輕柔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他往後一看，一個身材纖細、綁著馬尾及戴一個細框眼鏡的女性，站在他的身後。

「我是李詩穎心理師，我可以和你聊聊嗎？」她簡單的自我介紹，就走到博丁的身邊，緩緩地從手裡拿出隨身包的面紙，遞給他。

「坐了那麼久，應該覺得渴，要不要喝點水呢？」李心理師接著說，便把保溫瓶的杯子也遞給博丁。

這是博丁第一次感受到有人默默為他付出，不求回報，這使他胸悶化開，逐漸放鬆，然後他終於掩蓋不住情緒，放聲大哭。

他將這三天他所發生的事一一告訴她，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有人願意聽他說。

「你辛苦了！」李心理師溫柔的說，一邊看著邊說邊哭泣的博丁。她的眼神，透露出一種堅定，卻又溫柔的眼神，彷彿向博丁訴說，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孤單，因為，你不再一個人默默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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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看雙方無語，警察想要衝上前，將博丁抱回屋內，但是這個舉動卻嚇到他，使他又往外坐了一點。

李心理師轉頭使了一個眼神，示意警察退開，慢慢來交給她。

「李心理師，謝謝妳願意這樣陪我，可是，這個世界太難了，我想跳下去」博丁向李心理師說。

就在大家都以為，李心理師會阻止他時，她卻沒這麼做。

「跳吧，我會陪你跳下去」她說。

「你說什麼？」這句話讓他一時不知所措，但是卻又感到安心。

接著，兩人做出讓所有人震驚的事，從五層樓高的地方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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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在最後的最後，讓我不再孤單面對這一切」他說，雖然他不確定李心理師有沒有聽他說。

或許，一切都沒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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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人落在消防隊事先充氣的大型軟墊上，平安無事。大家深吸一口氣，然後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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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敬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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