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卷一）－起始 - 十八：放過

「那就得看這位少年的決定了。」炎老走到桌子前，嚐了一口火腿炒飯，笑道：「哇！竟然是陰陽散。」

「陰陽散？用處是？」這名字聽起來也太中二。

「吸男元陽、吸女元陰，算是很歹毒的東西，我也很久沒看過了。」

「那豈不是精盡人亡…！？」這下手也太狠了，不僅要我們的命，還要取走我們的精力…，是在修什麼邪功呀？

「那你說她們這麼壞心眼，你要放過？」炎老一掌粉碎桌子，道：「就讓她們為歷史寫下第一頁血的歷史，你說如何？」

如果不殺了她們，或許她們還會禍害其他人，畢竟剛剛那位叫雪茹的女孩也說過她把男朋友做成標本了，天知道她到底殺過幾個人了。

可是要我一聲令下就殺人…，根本就做不到呀！我又不是古代作戰的將軍，可以殺人不眨眼，砍人如砍菜一樣。

「考慮的還真是有點久呀！如果不想看到血腥的場面，你大可以先離開，我隨後就會跟上了。」炎老提議，彷彿殺人不過是一件眨眼之間的小事。

最後我還是搖頭，不可能下得了手的，我說：「妳們能保證以後不再害人嗎？」

「保證有個屁用呀！她們現在答應你，之後還是可以反悔的，你沒這麼天真吧？」

「妳們的回答是什麼？」我不理會炎老的激問。

雪茹臉色有些掙扎，她已經習慣將喜歡的人做成標本的快感了，她的目標從殺了第一個人的時候就想好了，要將她所喜歡的全部難人都做成標本，這樣這些人就可以每日每夜的陪在自己身旁。

老闆娘也無法立即回應，但是相對於雪茹來說，她還是比較能克制殺人的衝動的，所以要答應遠沒有雪茹來的糾結。況且，老闆娘也已經有些厭倦這樣的生活了，只是女兒無法克制，她總不能讓雪茹一個人犯案吧？這樣被發現的風險太大了，老闆娘也就只好繼續這樣。

「這是最後一次了，妳們的回應呢？」我語氣變得森然，但其實我是刻意裝出來的。

炎老的眼神變得銳利，他已經準備要動手了，他真的那麼討厭這對母女嗎？

「我們答應。」老闆娘回道。

「妳能代替她的意思嗎？」我看著雪茹。

「當然可以，我是她的母親。」

「就算是母親也無法左右女兒的想法，假如她不答應，以後再犯時妳還不是得幫她，嗯？」

聽我這樣說，老闆娘垂下了頭，因為她的確懷著這樣的心思。

「我不能答應。」雪茹盯著自己的雙手，潔白乾淨，但其實已經染了不曉得多少的鮮血了，她說：「這樣的話，我活著比死還痛苦，了結我吧！」

所謂的生不如死嗎？當殺人成癮的時候，或許就跟吸毒一樣是無法戒掉的，只能無止盡的沉淪下去，她也算是個可悲的人了。

「那我動手囉。」炎老抽出藏在腰裡的刀。

「不了。」我還是選擇了放過。

「你確定？」炎老皺眉，顯然對於我的答案很不滿意。

「就這樣吧！或許她們也不會再害人了。」我不再多看她們一眼，拉著顧言之離開。

顧言之還在悲傷之中呢！畢竟失去人生的第一個女朋友，難過肯定是正常的，要是我也會很崩潰吧！雖然這個人的確喜歡自己，但卻又想殺了自己，想想我都覺得背脊發涼，完全無法理解這樣的愛。

「既然那小子都說算了，那就算了吧。」炎老放下手上的動作，也跟著離去。

炎老留下還一臉不相信的老闆娘和雪茹，她們本來以為拒絕就是個死字，沒想到還是活下來了？她們根本搞不懂為什麼那位少年要放過她們。

「因憐。能說說為什麼嗎？不要跟我說人性本善這種鬼理論，我不相信。」炎老從後頭走到我身旁。

「直覺。」我攤手，那是一個沒來由的感覺，而我一向相信我的第九感，就像冬夜也依賴她的第六感一樣，在感覺浮現的時候總是特別的準。

「就這樣？你難道不知道任何一個變數都有可能影響未來的結果嗎？」

「我知道，但我是既認命也不認命，你不是說我是這個時代最大的變數嗎？」

「好吧！那我就繼續當個看客了。」

「因憐…，你們在說什麼呀？」顧言之就算沉浸在悲傷之中也還沒有完全屏蔽感知，所以還是聽得到我和炎老的對話。

「在談論小說呀！炎老也很喜歡看小說，我們在談論情節。」這當然是鬼扯，但很難被懷疑，因為事實總是比小說還有戲劇張力。

「可是聽起來不太像…，感覺你們好像在一個大事件裡頭。」

「這就是第一人稱帶入法呀！這樣才能比較真切地去體會主角的感覺囉。」哼哼，哥可是有可能成為這個時代的主角呢。

「是嗎？」顧言之還是一臉不相信，覺得我在唬他。

「當然，我們還是快去吃午餐吧！」

「喔…」丟掉疑惑後，顧言之又回到沮喪的狀態。

「不久，風要起了。這小子，果然也是同一類人。」炎老小聲嘀咕，隨即眼神變得深遂。

可惜我並沒有聽見炎老的嘀咕，否則肯定會覺得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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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裡。

一位看起來只有八、九歲的女孩正在堆著沙堡。

「姐姐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如果我幫她蓋個理想的城堡和做個白馬王子，她會不會比較開心呢？」

在女孩沉思時，一輛黑色奧迪經過，停在公園前方，車的窗戶慢慢降下，露出一張老人的臉。

「就是她嗎？」老人挑眉。

「對呀！帝爺爺你應該也覺得她很可愛吧？」

說實話，在堆沙堡的女孩現在雖然還略顯稚嫩，但那輪廓卻是完美無瑕，沒有人會懷疑當她長大時該是如何傾國傾城，必然是個美若天仙的女孩子，不知道會有多少男孩為她心醉，然後心碎。

「是還挺好看的，爺爺我是沒什麼意見啦！主要還是你爸媽。況且，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帝允苦笑著搖頭，道：「我只敢遠遠的看著她。」

如果讓我聽見帝允這話，我第一時間一定先賞他一個爆粟，自己不敢靠近喜歡的女孩，結果讓我嘗試去告白，根本就是只會出一張嘴的最佳代表，太坑了。

「那不就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那還追什麼追？」帝爺爺呵呵笑道。

「我才聽不懂爺爺你在說什麼，但是誰說不認識就不能追呀？愛情是要依靠緣分的，又不是誰認識久誰就追得到手，是吧？」

「我的小孫子說的話還真是有道理。」帝爺爺溺愛的摸著帝允的頭，說道：「那這次你還是想要維持原樣嗎？依然在這裡看著她就好，還是你會鼓起勇氣去和她說話呢？」

「我不太敢…」帝允搖頭。

「原來我們的小允也會有不敢做的事情？帝爺爺一直以為你可以為所欲為的。」

「我平常也沒有這樣呀！」

「你說呢？」帝爺爺笑道。

「是…，是有那麼一點點啦！」帝允的小指頭和食指上下相隔，露出很短的縫隙。

「好啦！不鬧你了。反正今天帝爺爺也在這裡，你真的不嚐試看看往前一步？」

「我覺得我要是站到她旁邊肯定連屁都不敢放，更何況是說話。」帝允也很苦惱，明明和家裡的女傭、管家都可以肆無忌憚地開玩笑，偏偏眼前的女孩卻讓他卻步。

「可是你看這麼優秀的女孩肯定有很多男孩在追，你要是不勇敢一點，到時候就不是帝爺爺要不要幫你的問題了。」

「嗯…」帝允也明白，卻步只會讓機會白白流失。況且，他也不是要去告白的，只是交個朋友而已。

帝爺爺把門打開，說道：「去吧！你出門前不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嗎？可不要漏氣了，爺爺可是會笑話你的。」

帝允走下車子，裝在不在意的靠近女孩，但心裡分明緊張得要死。

好似是查覺到有人朝自己走來，女孩回頭。

「嗨…」說出口，連帝允都想賞自己一巴掌，怎麼說得這麼勉強呀！好像很討厭一樣…

「嗨！」女孩對此卻是不在意，回以燦爛如陽光般的笑容。

「妳…」帝允撓撓頭，問道：「一個女孩在這裡玩耍會不會很危險呀？要是遇到壞人怎麼辦？」

「不會遇到壞人的。」女孩繼續手上的動作，城堡已經蓋到一半了。

「妳怎麼確認的？」

「一個感覺，今天出門肯定不會遇到危險的。」

「感覺嗎？」帝允低聲，好像想到什麼一樣。

「你不也是一個人嗎？」

「…？」帝允這才意識到一件事情，他轉頭看，帝爺爺所在的那輛黑色奧迪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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