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店記事 - 09 菠蘿皮

　　「哥，那個鳴茗是誰？」妹妹叼著第二個甜甜圈，捧著自己的手機進廚房找正在處理晚餐的宇軒。

　　「一個讀者，常常私訊我。」宇軒把炒好的青菜裝盤，回頭問妹妹：「怎麼了？」

　　妹妹把手機舉起，讓宇軒看鳴茗私訊她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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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茗：大大，請問您認識玄羽大大？

　　檸貓：怎麼了？

　　鳴茗：是這樣的，因為最近玄羽大大都沒上線，所以想詢問一下玄羽大大是不是怎麼了

　　檸貓：忙吧？我也不是很確定

　　鳴茗：這樣啊……謝謝檸貓大大

　　檸貓：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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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為了找你，跑到我這邊來問了，只是個單純的讀者嗎？」妹妹調侃著宇軒。

　　「對我來說就是讀者。」言下之意就是，不管鳴茗對他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情感在，他都只會把鳴茗當作一個普通的讀者。

　　「好吧。」妹妹走回客廳，拿起第三個甜甜圈。

　　宇軒注意到妹妹的動作，連忙問：「不吃飯嗎？」

　　妹妹的手頓了一下，還是把她罪惡的手伸向最後一個甜甜圈，「我會吃飯的，留一些菜給我就好。」

　　「真的會吃？」宇軒質問。

　　雖然有所遲疑，但妹妹還是肯定的回答：「……會。」

　　宇軒姑且先相信妹妹的話，從冰箱中拿出兩盒分裝好的肉類料理，都拿去微波加熱後，各自分了一半要留給妹妹，接著獨自吃起晚餐。

　　「過來陪我看電視嘛。」妹妹咬著甜甜圈，從隔擋客廳與餐廳的櫃子後探出腦袋，期望的看著宇軒。

　　宇軒敵不過妹妹那渴望的眼神，還是端著飯碗、拿著菜盤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陪妹妹看影片。

　　妹妹播放的是一部感人催淚的動畫電影，看完時，妹妹眼中蓄滿眼淚，眨了眨，有些雀斑的臉頰上就劃過兩道淚水。

　　毫無情緒波動的宇軒抽了衛生紙，無聲的遞給妹妹。

　　「為什麼你都不哭？」妹妹擦掉帶著鹽分的液體，吸了吸鼻子，看著沒有任何情緒反應的宇軒。

　　「沒有感覺。」宇軒知道電影結局感人，但是他就沒有任何情緒反應，好像他的心被一層濃霧蒙蔽，讓他沒有情緒反應，讓他失去正常人該有的情緒。

　　他知道那層濃霧是什麼，現在的他應該要靠藥物來控制，才能稍微撥開濃霧，讓被籠罩的心與外面有所連結，得到正常人應該有的情緒。

　　而不是像現在，感覺就像個機器人，沒有情緒。

　　那層霧讓他像個旁觀者，觀看這個世界，他卻無法參與這個世界，好像這個世界與他無關，他隨時都可以離開。

　　宇軒一直都覺得自己無法融入世界。

　　如果不是情感上還愛著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家人，理智上也知道一旦他做了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他的家人會有多擔心，他可能就毅然決然地離開這個世界了。

　　「你……」

　　「我會吃藥的。」宇軒打斷妹妹要說的話，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狀況，再惡化下去，他可能真的會不顧一切，去傷害自己，讓家人傷心。

　　他知道，不用一再提醒他。

　　他明白，不用這麼擔心他。

　　一再的提醒他知道的事情他只會更加煩躁。

　　過度的擔心他，只會對他造成更大的負擔。

　　適量就好。

　　妹妹看完影片之後，才去吃她延後許久的晚餐，飯菜都冷了，宇軒怕妹妹吃冷食會拉肚子，所以還是幫她拿去微波加熱。

　　宇軒在客廳陪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的妹妹，他用手機打開文學城的網站，通知顯示有好幾通私訊，打開來看都是鳴茗給他的私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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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茗：大大您在嗎？（冒出

　　鳴茗：大大您還沒回來嗎？（失望

　　鳴茗：希望大大回來之後能回復我的訊息！（搖尾乞憐

　　鳴茗：那個，為了節省時間，我還是先問好了！（舉手

　　鳴茗：不好意思，冒昧詢問大大，您應該是在麵包店內場工作的沒錯吧？（問號臉

　　鳴茗：因為大大寫的《麵包店記事》，我才會這樣猜測（對手指表符

　　鳴茗：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抱歉打擾了！（雙手合十

　　鳴茗：如果是的話，我想問您，請問菠蘿皮要怎麼刀？要刀到什麼程度才會形成漂亮的裂痕？（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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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軒看最後一則訊息是前天下午發送的，也不知道鳴茗是不是已經被他的師傅罵到臭頭？

　　不過看到鳴茗詢問這種事情，所以鳴茗果然是做麵包店內場的工作吧？

　　沒有猜測他是學生是因為以前鳴茗在私聊時曾經說過要畢業了，很開心，想請他多寫一篇文來慶祝他畢業。

　　好像就今年一月的事情而已，晚了宇軒半屆畢業。

　　雖然距離鳴茗提問的時間已經過去幾天，而且這種問題也不是這麼好回答，不過還是姑且回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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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羽：是，我也是麵包店內場的。

　　玄羽：不過刀菠蘿這種事情，其實也很難教，那是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

　　玄羽：我們店的話，菠蘿皮在打的時候會秤比重，刀的時候菠蘿皮和粉也會按照比例秤重，這樣刀出來的菠蘿皮品質會差不多。

　　玄羽：只是師傅們會按照自己的手感和經驗，減少吃粉的量，或是增加吃粉的量。

　　玄羽：如果覺得困惑的話，要不要去詢問你的師傅，看師傅能不能抓一個比例給你，讓你比較好做呢？

　　鳴茗：哇！大大出現了！（灑花

　　鳴茗：其實在問完大大的隔天，我師傅就自己抓了個比例，讓我照著那個比例去刀菠蘿了，不過還是謝謝大大！（飛吻

　　玄羽：不客氣。

　　鳴茗：對了大大，您好久沒更新啦，缺糧！（敲碗

　　玄羽：晚點再更新。

　　鳴茗：好的！（星星眼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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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茗的回復速度很快，估計不是在看文，就是在私訊別的作者吧？

　　宇軒隨手點進鳴茗的個人頁面中，卻只看到鳴茗追蹤的作者只有兩個，一個是玄羽，一個是檸貓。

　　鳴茗的動態上也只顯示按讚了玄羽的文章、分享了玄羽的文章。

　　這是什麼，小號嗎？怎麼會只有追蹤玄羽一個帳號？

　　沒有把檸貓算進去是因為，鳴茗肯定是晚上找到檸貓之後才追蹤的。

　　網路上玄羽和檸貓雖然沒有公然宣布兄妹關係，但是也沒有隱瞞這件事情，兩個人的合作文上面，他們會互相稱呼兄與妹，吐槽對方哪段寫得不好，誇讚對方哪段寫得很棒。

　　不管讀者是把他們當作認的乾兄妹還是有血緣的親兄妹，總之他們在網路上表現得並不生疏，還顯得有些親密。

　　鳴茗肯定是從合作文爬到檸貓那邊去，從檸貓那邊打探玄羽的消息，順手按上了追蹤。

　　發現了鳴茗只追蹤玄羽之後，宇軒突然覺得這該不會是個變態狂熱粉絲吧？

　　玄羽的帳號相當注重隱私，沒有透漏過現實生活中的事情，但檸貓的就不能肯定了。

　　何況妹妹在其他領域也是用檸貓這個暱稱，網路上搜尋都找得到，現實中的事情很容易被人刻意找出來。

　　要是變態狂熱粉絲找到妹妹那，對妹妹做出什麼事情的話該怎麼辦？

　　這並不是宇軒想太多，只是個防範意識。

　　「妳要多注意那個鳴茗，不要被套到現實的事情。」宇軒皺著眉頭告誡還在慢吞吞吃著飯的妹妹：「多注意自己在網路上不要透漏現實中的事情，要是有變態粉絲拉著線索爬到妳身邊，那是很危險的事情。」

　　妹妹不明所以的點頭回應，把嘴裡的飯吞下之後才問：「怎麼了？」

　　宇軒把鳴茗的個人頁面展示給妹妹看，「怕他是個瘋狂粉絲。」

　　妹妹看過之後還調侃：「就說可能不是個單純的讀者了吧。」

　　「我在跟妳講嚴肅的事情。」

　　「好啦。」妹妹鄭重地向宇軒宣示：「我會注意網路安全，不隨意透漏現實中的事情，讓瘋狂粉絲找到自己。」

　　「嗯。」宇軒看妹妹晚餐吃得差不多，他就跟妹妹說聲自己要去洗澡休息，讓妹妹不要熬夜看影片，早點休息，便不繼續留在客廳陪妹妹，上樓去洗澡了。

　　洗完澡，睡前宇軒還是把電腦打開，更新了三篇文。

　　雖然那個鳴茗疑似瘋狂粉絲，但他都答應人了，總不好食言，會胖的。

　　以往鳴茗賣萌求更新之後，宇軒都會在更新完去私訊鳴茗，但今天他不想這麼做，想看鳴茗會有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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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茗：哇！大大更新了三章欸！（灑花

　　鳴茗：看完了！依舊卡在如此銷魂的地方（哭泣

　　鳴茗：希望大大會記得回來更新，不要像這次一樣消失這麼久啦！（大哭

　　鳴茗：咦？睡了嗎？希望大大的手機沒有開通知，不然就被我吵到啦（對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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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軒就這樣看著鳴茗傳訊息給他，一句都沒有回應。

　　幸好文學城的私訊沒有顯示已讀的功能，不然他這樣窺屏就會被鳴茗發現了。

　　今天聽過妹妹調侃他，又發現鳴茗確實只有追蹤他，讓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鳴茗了。

　　先不論鳴茗對玄羽是抱著怎樣的感情，總之他就先冷落鳴茗吧？

　　說不定態度轉變之後，鳴茗就會自己離開了。

　　電腦闔上，宇軒用手機傳訊息再次叮嚀樓下的妹妹早點休息，他就躺在床上，準備入睡。

　　只是這注定是個難以入睡的夜晚，宇軒在床上安靜的躺了兩個小時都沒有辦法睡著。

　　翻身拿起放在櫃子上的手機，螢幕顯示已經凌晨十二點多，再不睡著，他上班時會昏昏沉沉，沒辦法進入狀況，所以他只能使用藥物來幫助睡眠。

　　下樓看到妹妹還在看電影，本來想念的，但是又沒有什麼心思去念，最後還是選擇無視妹妹小心翼翼的探究的目光，去藥櫃找自己要吃的藥。

　　醫生開了三種藥給他，抗焦慮、助眠、能增進食慾的抗憂鬱藥。

　　抗焦慮的藥是比較緊急的藥，特別焦慮，焦慮到很絕望的時候才吃的。

　　想起自己今天也沒吃抗憂鬱的藥，宇軒就拿助眠的和抗憂鬱的藥配著水吃了。

　　「要我陪你嗎？」宇軒吃完藥，正要上樓的時候妹妹開口詢問，讓宇軒的腳步停頓了片刻。

　　「不用。」宇軒擺擺手，「謝謝。」

　　「我看完這部就睡。」妹妹也對宇軒揮揮手，「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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