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魯塞 - 橙之語，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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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姆魯塞的面貌正一點一點地展露出了，今日體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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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情的層面之下沒落的問題逐漸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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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些人知曉，有些人刻意隱藏，有些無從發覺。」李文世坐在會議室首位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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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紛紛領悟，各有難色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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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半天下來，要說一天的素材夠了算夠，說不夠也確實不太夠。」程錦雲手指敲了敲木桌，點破現狀裡的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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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但只是幾個鐘頭的時間，採訪的對象數量不足以是整個部落的三分之一，不夠寫點東西是正常的。」蔣濤同意，補充說明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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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內容部分就先這樣吧，抓緊今日的剩下時間，多多往人文與大自然方向走去。散會吧，該幹嘛幹嘛去。」李文世認同大夥想法，語句指引眾人下一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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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團的會議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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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遙沒跟姚雨馨、許寧晚回房休息，自個揣著相機在部落裡徐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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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老巴著地上，是發現什麼新奇的動物嗎？」一道熟悉的聲音，喚醒陷在沉思裡的余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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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而黑的眼眸，是薩。

此刻嘴角正帶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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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余遙斂起思緒，主動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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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採訪順利嗎？」薩笑了笑，自然同她並肩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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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順利，今天又認識到哈姆魯塞不同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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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薩側頭看向余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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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姆魯塞人的離去以及這個部落逐漸沒落的問題⋯」余遙看了薩一眼，到底還是如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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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嚴重，對吧？」薩語氣真摯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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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余遙有些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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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部落，正在沒落，但我們卻無法改變事實。」薩停下腳步，望向遠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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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採訪的族人們之中，多半數對於部落沒落這個話題閉口不願多談，你能理解族人們有什麼樣的感受嗎？」余遙沉默幾秒，側頭詢問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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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知道的，於他們自身，於哈姆魯賽的後代子孫，沒有誰是不難受、甘願接受事實的。」薩看向余遙，黑眸之中隱隱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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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余遙下意識地道歉，話語脫口說出時，雙方皆是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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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道歉？」薩收神，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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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抱好奇心探詢他人難過之處，簡直是挺惡劣的行為⋯所以感覺是需要終止這個好奇心，然後道歉才對。」余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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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哈姆魯塞人不會介意。」薩依然微笑著，和善回應，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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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瑪庫族長家作客時，和蘭妮小姐談過話，她和我說的話，我想在接下來居住在部落的日子裡，只要經過瑪庫族長家的那小小的前院，都會再次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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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遙有感而發，向薩說起午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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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姆魯塞⋯一直都是族人們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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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去的族人，不管多遠、多久都會思念起這裡的一切，不管在都市裡承受多少翻滾打壓，在疲累的日子裡，依然會泛起鄉愁，多少人狠心抑或無情的拋棄這裡，卻不免還是會懷念在哈姆魯塞生活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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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的時候，會悔恨為何自己遺棄這些珍貴美好的事物，選擇躺入都市那看不清澄澈的汪洋裡，任憑自己飽受腥風血雨，但是⋯那也不過是一瞬的後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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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去的人，對於哈姆魯塞的最後，只是短短幾秒、幾分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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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眺望遠方侃侃而談：「蘭妮的生活算是同齡族人輩裡蠻不簡單的一位，她熱愛哈姆魯塞的一切，也是最想維護哈姆魯賽現況的一位族人，但是她仍然無法掌握住都市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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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難了，離開部落的族人，太難在都市的煙塵裡佔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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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遙靜靜聽完，給予回饋：「因為都市的灰色，會吞噬哈姆魯塞人的繽紛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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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薩看向她，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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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全部。」余遙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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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過於黯淡與灰襲來的時候，自身的色彩若無所捍衛住，消散就會更快。」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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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蘭妮的丈夫雙眼裡沒有了自己的色彩，他開始帶著那股沉重的灰淡，稀釋蘭妮的繽紛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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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遙沒有將心裡想著的這些，告訴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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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理解我在說什麼話吧？」見薩沉默不語，余遙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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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但是似乎能大概意會妳的話。」薩笑了笑，點頭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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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都不希望家園不復存在⋯離開家鄉的人們，潛意識裡多少都願能有一份對於哈姆魯塞的記憶吧？我是這麼樣想的。」余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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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呢。時間正好，我帶妳去看個東西。」薩說道，領著她往森林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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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遙上回來過這片森林，那次部落孩子誤會她的身份，使她意外跌入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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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他們的路線往另一側前行，一條明顯修剪過雜草衍生的小路，路途不長，很快便來到空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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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站在凸起的石頭上頭，眺望整片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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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清明，雲霧繚繞山群其間，夕陽餘暉灑落整片山林，紅橙色的，告別陽光，暖意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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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光線正好，這種景象不常有，妳是幸運的遊客。」男人語氣輕快，唇角揚起，愉悅的笑容顯露在面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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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余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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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輕輕頷首，隨後向她說明哈姆魯塞周邊的地理位置：何處是艾克哈特與姆瓦部落、哪個方位是連結採訪團來時的山林公路、哪方是賽塔拉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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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富有耐心的仔細介紹，偶爾聽他提起部落之間因地理位置曾發生的衝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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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姆魯塞人骨子裡，對於某一方面都有祖靈們血液流傳的執拗頑強，部落延續中止，於我自身，是絕不能讓它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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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真摯地說道，臉龐映著橙色餘暉，微風輕揚起他額前的髮絲，與他堅毅不屈的靈魂呈現鮮明對比，他溫柔卻也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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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再一次聽見哈姆魯塞人的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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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一輩的族人們，以他們各自的方式，或多或少，為這一個部落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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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之下，橙紅色的話語，

傾聽、盼望與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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