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魯塞 - 瑪庫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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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姆魯塞人的生活樸實，沒有特別的階級貴賤制度，也沒有特定的例行公事，跟我們的生活相比，沒有太多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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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孩童在適學年齡時，就在山腰上的小學校上課，接受教育，未出嫁或是新婚的年輕女孩除了帶孩子以外，平時主要都是以織布等手工藝為日常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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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男人多半會從事打獵或到山下販賣農務維生，當然也會有人選擇離開部落到都市工作，並直接定居在城市裡不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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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造成了無可避免的文化沒落與傳承流失，哈姆魯塞無形之間正逐漸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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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工作正式開始的第一天，瑪庫族長招待拍攝團隊到他的家裡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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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人聽到你們要來，特別準備佳餚美酒，希望你們能盡情享用。」瑪庫族長讓眾人在寬大的木桌旁落座後，他坐在首位裡和善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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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瑪庫族長的熱情招待，打攪貴府一家人用餐了。」李文世領著拍攝團隊一同感謝瑪庫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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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庫族長的家同樣是間木屋，相較其他族人的居所大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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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和餐廳相互連結，餐桌旁有片大窗，白日的陽光直直照入室內，不必開燈就足夠明亮，一群人圍著長方形木桌，氣氛歡快地享用美味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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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白相間方格桌巾，木製餐具，香味四溢的蘿蔔馬鈴薯濃湯，哈姆魯塞特有烹調方式的豬排，高腳杯承裝的瓦哈拉，細碎的談話聲，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如此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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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碰』的一聲，讓眾人的視線齊齊往大門口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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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瑪菲特他們太過分了！！！」一頭淺棕色、綁著麻花辮、穿著酒紅色連衣裙的女孩怒氣沖沖地站在餐廳口，對著首座上的瑪庫族長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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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伊，有客人在。」瑪庫太太起身走到女孩身旁，小聲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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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妳若是知道瑪菲特他們做了什麼，妳不會像現在這樣冷靜的！」琳伊抬頭衝瑪庫太太一吼，腳步一跺地，轉身往兩廳間的廊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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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她，不好意思。」瑪庫太太笑了笑，跟著走入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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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伊是我的幺女，年紀小脾氣大，大家別介意，繼續用餐繼續用餐。」眾人回頭，瑪庫族長笑著繼續招待客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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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蘭妮·瑪庫·哈勇？」飯後，余遙沒有待在屋子和大夥一塊聊天，她雙手背在身後在瑪庫家的前院散步，而後瞧見瑪庫家的大女兒蘭妮·瑪庫·哈勇正在晾衣服，便上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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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妳是余遙小姐吧？」蘭妮回頭，停下手裡的動作，和善的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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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是余遙。妳是從外地回來的？」余遙見她早上將自己整理好的行李擺在客廳一角，顯然是準備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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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現在在都市工作，偶爾和我先生回來部落一趟。」蘭妮點頭，雙手散開一件薄布掛在線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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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丈夫也是部落族人嗎？」余遙站在邊上，雙手背在身後，隨意和她談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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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是都市人，在大學教書，我們是在唸書時認識的。」蘭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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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他這一次有隨同妳一道來嗎？」余遙點頭瞭然，開口又詢問。她今天並沒有在用餐時間裡看見蘭妮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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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課程要教，這次只接送我來回部落，聽父親說你們要在這裡待上一個月？」蘭妮搖頭簡短解釋，便將話題拋回余遙身上，蘭妮似乎對於丈夫的話題沒有多打算和陌生人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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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們將在這裡進行採訪以及拍攝作業，認識部落裡的人、故事及文化是我們的工作之一，也是我的興趣。」余遙笑著走近蘭妮幾步，往院子外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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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妳所見，我們家的孩子算是這個部落裡最多的一戶了。」蘭妮曬好衣服，捧起地上的竹籃，娓娓道來她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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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庫家有四個孩子，三個女孩、一個男孩子，蘭妮是長女，八歲以前體弱多病，常往鎮上的小診所跑，看病看久了，車費與藥費不相上下，瑪庫夫婦於是讓蘭妮寄住在鎮上的表姑家，長大後就直接就讀鎮上的學校，大學讀書時結識她的丈夫，一畢業兩人就結婚，現在年紀跟余遙同歲，在一家文化圖書出版公司擔任翻譯，編譯的書籍除了外文類當然也有原住民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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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是姝姝·瑪庫·哈勇，文文靜靜與瑪庫太太的神韻格外相似，許是長女自小不常在家，姝姝便有一種照顧弟弟妹妹的使命感，不仔細理解，會以外姝姝是瑪庫家的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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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則是方才怒氣沖沖抱怨族人瑪菲特惡作劇、一頭棕橘色辮子頭的琳伊·瑪庫·哈勇，天生就愛與族裡的男孩子玩在一塊，也總愛和男孩們打架，滿腔的熱血與外放的性格遺傳自瑪庫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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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庫家唯一的長男是韋恩·瑪庫·哈勇，剛出生不久的三歲多男孩，與琳伊相差十歲，算上去韋恩是瑪庫夫婦老來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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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勇家族的成員除了會說族語以外，都市話也都能說能懂，這個原因是因為家族初代族長哈勇的妻子是名都市人，一代一代傳下來，哈勇家族的每個人都會都市話，蘭妮大概就是哈勇家族裡使用都市話最流利順暢的一名年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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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挺熱鬧的吧？每天都是這麼有活力的、吵吵鬧鬧的過日子，可惜我沒有辦法和家人一起長久的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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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庭院裡的長椅上，透過餐廳的大窗望進去，瑪庫族長不時揮舞雙臂，生動的向採訪記者團成員們形容打獵趣事、瑪庫太太為眾人酌滿熱茶，時而回身替韋恩擦去嘴角溢出的口水，時而讓丈夫收斂過度誇張的肢體表演難為情的笑著、琳伊鬧騰地讚嘆父親邊補充說明、姝姝淡淡地笑著，仔細品味採訪團帶來的香草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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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和諧又美好的畫面，蘭妮眼中閃爍著淚光，語氣裡卻帶著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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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妮小姐妳也想念居住在哈姆魯塞的每一刻吧？」余遙下意識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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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我居然也想念這裡，想念得不可思議。」蘭妮愣神地看向余遙，而後意會過來，兀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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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姆魯塞⋯一直都是族人們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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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去的族人，不管多遠、多久都會思念起這裡的一切：親人的笑容、瓦哈拉的美味、貝莉卡奶奶、石子大溪、榕樹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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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哈姆魯塞的事物，不管在都市裡承受多少翻滾打壓，在疲累的日子裡，依然會泛起鄉愁，多少人狠心抑或無情的拋棄這裡，卻不免還是會懷念在哈姆魯塞生活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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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的時候，會悔恨為何自己遺棄這些珍貴美好的事物，選擇躺入都市那看不清澄澈的汪洋裡，任憑自己飽受腥風血雨，但是⋯那也不過是一瞬的後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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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去的人，對於哈姆魯塞的最後，只是短短幾秒、幾分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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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妮的話語，在那個天氣晴朗的午後，深深地迴盪在我的心中，每每經過瑪庫家的前院時，仿佛蘭妮就坐在庭院裡那張棕褐色、老舊的快要解體的長椅上，侃侃而談她的感受——置身事外的說出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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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妮小姐，請問我能將妳和我分享的故事，收在紀錄片裡嗎？」蘭妮離去前，我們面對面，隔著柏油路車道和她丈夫那台黑沉的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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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也請妳叫我蘭妮吧，我們同歲。」蘭妮笑了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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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們路上小心。保重，蘭妮。」余遙頷首，抬手向兩人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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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妮的丈夫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妻子入座，淡漠的雙眼投向我，同我禮貌性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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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神裡飽含都市所有的一切，與蘭妮眼眸裡所剩哈姆魯塞人的純樸熱情全然不同，是灰色暗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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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遙，能請妳好好的將哈姆魯塞告訴所有人它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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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般要求很無禮，但我還是想要和妳說：請妳不要用利益的眼光對待它，請用真誠的心去愛哈姆魯塞。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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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妮的請求，我答應了。

作為離開哈姆魯塞的異鄉人的心聲，

我無法無情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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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讓哈姆魯塞，再次被異鄉族人憶起、懷念，而後不再是悔恨與遺憾，而是驕傲，懷抱榮耀在都市裡遍地闖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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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妮小姐順利下山了。」直到那台黑沉沉的汽車再也看不清，余遙才漫步走回部落裡，她回到瑪庫家，眾人已從餐廳移動到客廳裡，余遙替瑪庫太太收拾餐廳殘局，輕聲地向瑪庫太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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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余遙小姐。這本該是我替她送行⋯」瑪庫太太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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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們記者採訪團打擾了你們。是我該替整個團隊向您們一家道歉，我來幫您收拾吧。」余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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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真得麻煩妳了。」瑪庫太太覺著余遙特別窩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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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姝也一同幫忙收拾，依然是那般文靜乖巧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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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遙小姐，其實⋯蘭妮有好一陣子不會回哈姆魯塞了。」半途，瑪庫太太突然望向余遙，有感而發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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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遙靜靜等待瑪庫太太的後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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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搬去丈夫的住處了。她離家又更遠了⋯這一次⋯我們全家本該送她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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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槽的水龍頭未關，水流無情、直猛地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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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庫太太的語氣裡有一絲微弱到不足以察覺的埋怨，但更多的是無奈與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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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遙手指頭上沾染的油膩與泡沫讓她格外不適，想擺脫卻擺脫不掉的無措、存在感越發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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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瑪庫太太⋯我⋯真的很對不起您們一家⋯我無法做什麼彌補這種重要的家庭時刻，只能替採訪團道歉⋯對瑪庫太太您、瑪庫族長、姝姝、琳伊、蘭妮和韋恩⋯⋯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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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遙無措地支吾道著歉，她能夠體會家人即將遠去但無法好好告別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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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特別地無處宣洩的不滿、失落、沉悶，以及無奈，對自己的不諒解和對他人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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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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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要緊了，哈姆魯塞人，當我們把事情說出來的時候，我們多半都已經從情緒裡抽離出來了，都體悟都明白了。」瑪庫太太笑了笑，嘴角帶點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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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妮⋯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和她相處，很多時刻也沒有辦法給她意見做選擇參考，很多時候她一直都是自己經歷的，孩子們也沒有太多時刻和自己的長姐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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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說要和在都市裡認識的人結婚的時候，我們倆老其實挺替她歡喜的，但更多的是不捨她離開哈姆魯塞嫁去一個陌生的都市圈子裡受人欺負、委屈給人做媳婦使喚⋯⋯我丈夫不太願意卻也沒多說，那女婿願意來部落裡坐下喝杯茶、幫蘭妮搬行李、接送她來回部落，我們也就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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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我知道蘭妮跟她丈夫處得不太好，兩個年輕人一直有疙瘩在，只原因是在蘭妮固定回來部落的事。就因為這事，他們分居住，因為女婿上班的地方離她的遠，離部落又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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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彼此都重工作，蘭妮又特對這裡放不下心，於是他們談妥了，試一段時間看看適不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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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遙小姐，有一陣子，長達四個月的時間，蘭妮都住在這裡，從都市回來時氣色不太好，也瘦了一圈，我知道她那會小倆口拌嘴鬧冷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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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他的都不太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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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這點——女人在婚姻裡不幸福，在愛情裡不快樂是我最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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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次回來，是自己提著行李，從半山腰口走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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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她為什麼不讓丈夫送上來，她只是笑笑說自己不讓送的，她想好好地慢慢走那條小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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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她傻不傻呀⋯我聽了都⋯心都揪在一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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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前一晚她和全家人說了，她決定搬去跟丈夫同住了，她要好好的再試一次，不管是什麼，她要好好努力與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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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她爸沒說什麼，點了個頭，便是表態同意了，但是他大半夜卻自個在餐廳裡喝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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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他跟我說：『蘭妮真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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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孩子真的離開，離開哈姆魯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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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庫太太娓娓道來，余遙細細看向瑪庫太太，靜靜聽著，默默將水龍頭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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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庫家族面對的第一個離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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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好意思⋯居然拉著余遙小姐說了這麼多莫名其妙地話，鐵定讓妳不好意思。」瑪庫太太擤擤鼻子，難為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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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都不會，我很高興瑪庫太太願意向我訴說這些，謝謝您。」余遙搖搖頭，化解瑪庫太太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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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時間過去，採訪記者團也打算離開，整理半天下來的紀錄與素材，展轉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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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空晚霞出奇地橙紅，溶燙觀賞者的心，暖意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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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庫族長、瑪庫太太，我答應蘭妮小姐一件願望——好好的將哈姆魯塞告訴所有人它的存在，不要用利益的眼光對待它，用真誠的心去愛哈姆魯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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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之前，余遙回身和兩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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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小李一定向瑪庫族長您們一家掛保證。」李文世聽見，同樣真摯地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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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麻煩您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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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晚霞紅暈的熱意燒灼著余遙整個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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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種龐大厚實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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挾帶冀望，給人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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