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 - 第四章

曲樺然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張大床上，他四顧張望卻不見禾穆川身影。

「醒了?先別急著起，我給你倒杯溫水。」

剛走進臥室的禾穆川看著盯著自己黑溜溜的那雙眼睛忍不住輕笑。

「謝謝，那個…我…沒給你添麻煩吧?」

曲樺然小心翼翼地看著坐在床沿的禾穆川。

「就差點兒。」

「劉立揚的事我會自己討個說法…」

曲樺然知道商人之間的利益不是輕易說斷就斷的，他可不能讓禾穆川為了他跟劉氏撕破臉皮。

「別替他操心了，那天該說的我都說了，有沒有聽進去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禾穆川低沉的聲線讓人不寒而慄。

「還是謝謝你，幫了我大忙。」

禾穆川見曲樺然不願多說他也不問那天事情發生的經過。

「商人重義輕別離，讀過嗎？」

「琵琶行嗎。」

「嗯，但是我不是那種人。」

「禾老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禾穆川暗意他可以為了曲樺然放下利益只要曲樺然相信他。

「劉立揚的公司是死是活他心裡有數，原則上，我不會倒閉他的公司，我只會讓他們劉氏往後的日子更加水深火熱，生不如死。」

曲樺然眉毛一跳，幸好當初沒跟禾穆川結仇，這下場可不是他可以承擔的起的。

「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行俠仗義不求回報的好人，另一種是陰險狡詐錙銖必較的小人，不過我嘛，就是小人當慣了，再怎麼向善也做不回好人了。」

禾穆川之所以成功是因為他懂什麼時候該收什麼時候該放，釣大魚的時候不急著收餌是他在這片江湖的心得。

「嗯…嗯?劉立揚打給我了!」

曲樺然看著顫個不停的手機猶豫要不要接起。

「接吧，我也該回公司了。」

禾穆川看見曲樺然眼中的失落輕笑一聲親了親他的臉頰道:「晚點去找你。」

曲樺然聽完開心的點點頭，禾穆川走後他才接起電話。

「曲樺然，現在有空嗎？」

「你要幹甚麼?」

「跟我碰個面，我有事要和你談談。」

曲樺然毫不留情拒絕了，可劉立揚還是死纏爛打就算掛了電話還是不停打過來，曲樺然將手機關機用室內電話打給禾穆川。

「禾穆川?」

「嗯，怎麼了？」

「你現在忙嗎？」

「不忙，你說。」

「劉立揚想跟我見面，說有事情跟我談。」

「哦，去吧，我挺好奇他可以跟你談什麼。」

「可…」

「我派人帶你去吧，這樣我也放心。」

結束電話後曲樺然傳了個訊息給劉立揚，兩人約在下午三點禾穆川還真準時派人來接他了，到了預定的地點曲樺然便看見劉立揚垮著一副欠了幾百萬的臉。

「你找我做什麼?」

劉立揚原本還在猶豫但見曲樺然不耐煩的表情才咬牙低聲道:「求你了，幫我勸禾穆川停手。」

「撐不下去了?」

曲樺然有點驚訝禾穆川的實力，才短短一天就將劉氏打的跪地求饒。

「禾穆川挖出劉氏過去的交易訂單，好幾項幾乎都是違法的。」

「我憑甚麼幫你?」

「你聽完真像再決定。」

「真像?」

「穆玥，那晚是他求我這麼幹的。」

「你扯謊也不打草稿啊。」

「哼，愛信不信隨便你，順便告訴你他可是禾穆川的弟弟，那小子看你最近跟禾穆川走的近了才叫我去試探你。」

「禾穆川的弟弟…穆玥…」

曲樺然決定晚上跟禾穆川問清楚，被朋友背叛已經傷不了他了，他在乎的是他周圍的人到底對禾穆川打著什麼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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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穆川，今晚我跟老闆請假，我有事想跟你談談。」

「哦，什麼事?」

「電話裡不方便說，見個面吧。」

「行，想好地點發我。」

曲樺然掛掉電話心裡逐漸變得冰冷，縱使已經嚐過背叛的滋味可他還是無法坦然面對最親近的朋友也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曲樺然複雜的心情持續到見到禾穆川才舒緩些，兩人見面後互相吻了對方一下才進入餐廳。

「禾穆川，我想先問個問題。」

禾穆川饒有興致啜了口紅酒: 「問。」

「你相信我嗎？」

禾穆川沒有猶豫立刻回答: 「當然。」

「這樣啊，那…我繼續問囉…」

禾穆川點頭。

「你認識一個叫穆玥的人嗎？」

禾穆川不動聲色繼續喝著酒:「你們認識?」

「他是你弟弟?」

「過去是，現在他已經被逐出禾家了。」

「穆玥是我的同事。」

「接著說。」

「早上劉立揚告訴我，那晚叫他做秀的幕後主使就是穆玥。」

禾穆川嘆了口氣道: 「那麼多年過去還是沒有長進。」

「你信了?」

「我懂他這個人，比你還懂。」

「穆玥他…」

「他患有偏執症候群。」

「真的嗎？我都看不出來。」

「正常，我當初也是在他控制不了自己發瘋後才知道他有這個疾病。」

「那…這件事…」

「是齊恩粲讓你來跟我求情的吧。」

「也算不上…我本來就不想幫他…」

禾穆川擴大笑容:「我想也是如此。」

「齊恩粲的公司是死是活我也沒法管，他們家得罪太多人，當時找不到證據所以那些人不敢提訴訟，我只是當個好心的漁夫替他們撒了網要不要收網是他們的決定說到底我也無心插手。」

「至於穆玥，給我一段時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不急，穆玥應該不知道齊恩粲已經出賣了他，我們還是可以跟往常一樣相處。」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嗯?」

「穆玥知道你跟我的關係了。」

「應該是知道了。」

「那你可知道他一直以來所偏執的東西是什麼？」

曲樺然搖搖頭，心裡卻已經有了答案。

最終艱澀的開口道:「是禾老闆您吧。」

「這麼理解也是可以，他從小家庭不合所以我媽媽總將他帶來我們家，我從小陪著他長大，也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對我有所偏執吧。」

曲樺然用輕鬆的語氣嘲弄道: 「這意思是禾老闆可能會發展成多角戀嗎？」

「你這醋味也太濃了，若真要發展我禾氏早開枝散葉不知到第幾代了。」

曲樺然笑道: 「禾老闆還真是肩負重任。」

「瞧你把我損的，罷了，穆玥自己心裡有問題但這也不是放過他的藉口，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接受我替他道的歉所以在討回公道前還是得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我只希望你平安。」

曲樺然眼神溫柔的捏了捏禾穆川的食指。

禾穆川壓下心裡的波動無奈道: 「……想清楚前你收斂點吧。」

曲樺然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線道:「禾老闆可真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還是想在離開前幹一些壞事可惜再一次地被公正的理由給回絕了，最後還是得到純情的一吻，禾穆川咂咂嘴滿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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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去盯著穆玥，時機成熟我會出手。」

禾穆川電話裡冷的不行的聲線讓秘書嚇得趕緊丟下手邊的正事找人去了。

老顧從後照鏡看了禾穆川一眼道: 「老闆，對穆玥不必手下留情。」

禾穆川點起一根菸緩緩抬起眼皮，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讓看到的人都心生畏懼。

「老顧啊。」

「老闆請說。」

「過去我曾對他網開一面，可如今－他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唉，老闆，希望您這次不要再心軟了。」

禾穆川滅了菸輕拂過嘴唇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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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禾穆川談得怎麼樣?」

劉立揚反常地等到酒吧營業時間接近結束才悄悄溜了進來。

「穆玥的事不是交易的手筆你應該明白。」

曲樺然沒給他好臉色繼續擦著桌子。

「你以為我想求你?笑話，我劉立揚還沒墮落到要對著一個外人這麼低聲下氣!」

曲樺然見劉立揚氣的臉紅脖子粗忍不住轉身偷笑。

「哦－那麼，請您不要在我這兒浪費您寶貴的時間了，慢走不送。」

「曲樺然!你以為我不敢動你!」

「我相信你為了劉氏可以連命都不要，但這樣還威脅不了我。」

曲樺然神態自若地遞給他一根菸，劉立揚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忍氣吞聲接過藉著曲樺然的打火機點燃。

「劉立揚，學聰明點，放下身段不難，只是看你願不願意。」

曲樺然知道禾穆川所謂的滅劉氏不是一天兩天就解決的事，他要的是苟延殘喘的折磨而不是一刀結束的痛快。

「你要我去求禾穆川?」

「求他沒有意義，不如退出大公司讓劉氏隱身小型企業過一陣子再重建基業不是更好?」

劉立揚一愣，這條路他想過，可是這樣一來等同於跟禾氏低頭臣服，可如今也找不出比這個更低風險的路了。

「都是禾穆川要你跟我說的?」

劉立揚皺起眉頭，如果是禾穆川給的活路他可能會考慮一下。

「別擔心，他根本沒把你的事放在心上，就當我為了報答你供應的情報給的意見行不行啊?」

曲樺然確實在知道真相後心裡有些感激劉立揚，畢竟是他讓自己知道身邊的人對他是多麼虛情假意。

劉立揚沒想到這些意見是出自曲樺然面子一下掛不住調侃道: 「那我還得謝謝你啊?」

曲樺然憋笑道: 「你的膝蓋我收下了，人情就不必還了。」

「欸你這人…從前怎麼沒發現你嘴還挺貧的…」

曲樺然不跟他廢話打發他回去後獨自坐在吧台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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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那麼晚你去哪?」

禾穆川替宋伊捻了捻被角順便附上一抹溫柔的微笑。

「公司有事我得出面解決，妳先睡吧。」

宋伊翻身賭氣不理會禾穆川，被老婆以背影無聲控訴的禾穆川乾笑一聲湊上去吻了她髮稍一下出了臥室。

「老顧，行動吧。」

禾穆川穿上外套勾了一頂鴨舌帽腳踩帆布鞋跟在身後的老顧使了個眼色。

「是，王秘書已經查到穆玥的臨時住所，離這兒大約二十分鐘。」

「那麼囂張。」

禾穆川嗤了一聲，這兒的房價可是他一手炒起來的，穆玥還能在這兒狠下心買房也證明了世界上有種叫窮的要命可花錢從不手軟的人。

「待會兒你在外頭等我就行。」

老顧可不是普通司機，他可是拿過柔道冠軍、泰拳第一、擒拿無人可敵的便衣保鑣，禾穆川自認在老顧面前自己根本是花拳繡腿，但是他就喜歡出風頭，誰也攔不住他的勝負慾!

「老闆，真不用我出手?」

「英雄，就算鼻青臉腫也要撐到最後一刻!」

「那麼…玩的開心?」

禾穆川走上石階一步一步都在想著等會兒見面時該如何面對這個失聯五年同父異母的弟弟，走到門口他的心也逐漸沉了下來。

「哥?你怎麼在這兒?」

禾穆川回頭看見穆玥手裡提著一帶微波食品似乎剛從外面回來。

「我有事找你。」

「進來說吧。」

穆玥避開禾穆川的視線轉開門走了進去。

禾穆川跟在後頭隨意環顧四周的裝潢，穆玥是學室內設計的，房子內的許多巧思都是他自己的想法，禾穆川瞥到一盞琉璃燈不禁一愣，那是他們兄弟小時候一起決定送出的第一份父親節禮物，穆玥難道還沒忘記禾家給他的難堪嗎？還是他還不想忘掉有關自己的一切。

愈往裡頭走禾穆川愈覺得不對境，屋內的擺設分明就是照著當時他們還在禾家的原貌去做的，尤其是穆玥的臥室，幾乎原封不動複製了個一模一樣的。

「哥，喝茶還是酒?」

「都不用。」

禾穆川就怕這個偏執人格給他在水裡下藥。

「那就酒吧。」

穆玥說完便拔下軟木塞倒了滿滿一杯紅酒遞給禾穆川，三秒後也不見禾穆川伸手接酒穆玥嘆了口氣。

「就這麼不相信我?全新開封沒下藥的。」

禾穆川還是不為所動，穆玥有些不高興的一口悶了這杯被拒絕的紅酒。

「以後你過你的生活不要試圖再接近我了。」

「接近你還是…你的人?」

「自己管好自己，暗地使小動作沒有意義。」

「哈哈，有沒有這個價值可不是你說的算啊，我認為有就會去做。」

「穆玥，沒有人有義務去承受你負面的情緒。」

穆玥握著酒杯的手一顫，眼睛瞪的老大一臉不可思議看著禾穆川。

「禾穆川你說什麼?」

「聽明白我就不重複了，好自為知。」

禾穆川才剛轉頭覺得不妙便看見穆玥拿著酒瓶朝著他的方向扔了過去。

紅酒灑了一地，禾穆川冷冷看著地板上的汙痕，他剛才反應的快才不至於在這瘋子這裡失手。

「你躲開做什麼?禾穆川!你剛才怎麼說的!你是我哥!不管怎麼樣你就是有義務包容我!」

穆玥氣得牙根抖個不停，禾穆川皺眉，他知道穆玥的偏執人格從來沒有改善的跡象，離開禾家對他來說是一件痛苦並且無法輕易忘記仇恨的一抹標記。

「你要是再這樣繼續鬧下去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禾穆川跨過碎玻璃放下狠話也不等穆玥反應過來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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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顧，他的情況不太好，看起來已經…控制不住了。」

「老闆您沒受傷吧?」

禾穆川對剛才那瓶砸過來的紅酒心有餘悸不過這種威脅一下子就被他淡忘了。

「沒事，他瘋起來沒人可以阻止他，我說完話就走了。」

「穆玥要是及早接受治療禾小姐也不會……」

老顧止住後半句話，他知道當年禾家的小姐，禾穆川的妹妹禾郯是怎麼被穆玥給奪取性命的，那件事太過悚然，他依然記得那晚的慘案。

「回去吧。」

禾穆川躺在後座神情複雜的看著窗外，禾郯，他不願意想起卻忘不了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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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樺然起了個大早伸了伸懶腰打開窗戶打算照顧一下已經被自己忽略許久的可愛綠色盆栽，他拿起灑水器準備動工的時候發現大樓外站著一個人，那人似乎感覺到他的視線抬眼往他的方向看了過來，曲樺然看見帽沿下那雙桃花眼驚的嘴巴都忘了闔上。

「早安啊，介意我上去坐坐嗎？」

禾穆川燦爛的笑讓曲樺然毫無招架之力想都沒想便點頭答應。

「我…我去換身衣服，等我會兒。」

曲樺然穿著一件長版的衣服下邊只套了條內褲，兩隻白嫩嫩的腿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中，這種悶熱的天氣他都是裸睡的，要不是因為要出陽台他可能會光著身子一整天，曲樺然這才害臊起來，肯定被那人看光了!審視後極為滿意的禾穆川掩著上揚的嘴唇說好。

「禾老闆，您怎麼找到這兒的?」

「唉。」

「嗯?」

「剛才那樣穿就挺好的。」

曲樺然看了眼自己的運動長褲尷尬的不知道該不該脫。

「脫了吧。」

禾穆川饒有興致的眼神看得曲樺然背脊發涼。

「一大早禾老闆就是來找我調情的?」

曲樺然無奈的將禾穆川推進客廳按著他坐下。

「是你剛才答應讓我上來的。」

「可我沒……算了…」

禾穆川點了點自己的唇充滿誘惑的開口:「親上來。」

曲樺然看著這個妖孽心裡直直嘆氣，他要是受不了誘惑就剃頭出家當和尚算了。

「曲小然。」

曲樺然跨到禾穆川兩腳之間捧著他的頭輕輕吻了上去，禾穆川享受著這種小雞啄米的親吻開心地瞇起眼睛。

「夠了，我要去刷牙。」

曲樺然起身，他絕對無法接受沒刷牙就用法式熱吻勾起對方，這種感覺太過恐怖了。

「那回來就可以來個法式…」

「您精蟲衝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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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在酒吧裡穆玥是躲著禾穆川的，所以禾穆川沒發現他的存在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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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小然:禾穆川就是一個滿腦黃色廢料的男人

禾穆川:那你就是引爆我的那條導線

曲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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