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輟弦歌 - 紫檀的秘密

　　「噢，淺淺。他們倆都走了啊？」嚴採薇道，燕兒在後隨侍。

　　「是，杜公子先告辭了。」

　　時近傍晚，嚴採薇令燕兒離開，接著領淺淺往寢房去。

　　糟了。淺淺方才答應羋平安會向嚴採薇封口，如果嚴採薇問起，她要說什麼？

　　嚴採薇親切地拉著她在床邊坐下，接著翻出一紙書信。

　　淺淺依舊苦苦思索，腦筋一轉，其實只要不要講出羋平安礙於苦衷便不會使嚴採薇不悅了。

　　「淺淺，你父親的信，看看吧。」嚴採薇拿給她一個信封。

　　淺淺忙接過，信箋完好，並沒有人閱讀過。她拆開查看，內文很簡單，她一向與父親不熟絡，文字沒有溫度。

　　信中交代她身為紫寧宮的人，萬事要順從長公主之意，朱氏現與紫寧長公主、檀王多有來往，長公主會關照她。另外簡家一事已妥當，簡達騰心中另有新歡。如此而已。

　　淺淺看到簡達騰一段，又快作嘔，趕緊把信紙收下。「……臣多謝長公主。」

　　「看得出妳很討厭簡公子。」

　　「是也，是也。」淺淺道：「好險他心有所屬了，呼。」

　　「嗯？是哪戶小姐？本宮怎感覺纖纖蠻鍾意他的。」

　　「信裡沒寫，但細細思考，纖纖確實見過簡達騰。」淺淺笑道：「宮牆內外，眉來眼去，兩人頗有意思的……。」

　　「當真？本宮等等宣她談談，沒準能撮合，也能換了風儀。」

　　兩人靜靜坐著片刻，嚴採薇翹起二郎腿。

　　「嘿，淺淺。」她小聲笑道：「方才，平安跟德瑞剛才都說了什麼啊？向本宮道來，詳細些。」

　　「噢！」淺淺心跳加速，強作鎮定道：「呃，他們一開始不作聲，接著羋公子才勸孟宇不要生氣。」

　　「杜公子不理睬，連看他一眼都不肯。羋公子又說他在宮裡過得好，人沒變，要他不要怨誰。」

　　「杜公子本不說話，突然罵羋平安不嚴謹，隨便毀壞名譽。又道先皇大行，絕不宜自願做這行業。頗為生氣地把羋公子逼得直搖頭。」

　　嚴採薇聽得津津有味，淺淺卻不知道還能搪塞什麼，開始緊張。

　　「接著杜公子又不說話，任憑羋公子說自己這樣過沒毛病。兩人有些要吵起來的樣兒……。」

　　「杜公子頻頻質問他為什麼要入宮。……羋公子拿他沒法，道自己不覺不妥，要杜公子好自為之，亦不要對長公主不敬。」

　　「最後不歡而散。羋公子無奈起身，逕自上樓去了。杜公子怒氣難平，坐著歇息片刻才離開。」

　　嚴採薇滿意地頷首：「呵呵，朱家嫡長女，辦事果然俐落。妳跟我來。」

　　淺淺隨她上樓。

　　「樓上右側這裡是羋平安的臥房。」嚴採薇道：「左邊這個房間給你吧，已命人打理過，錦瑰以前也是住樓上的。」淺淺頷首。

　　拿了樓下行囊上樓，淺淺環顧房間，見角落擺著一張琴，甚是風雅。

　　錦瑰會彈琴喔？淺淺拂過琴弦，卻發現弦都鬆了，似許久沒有打理。她仔細看了看側邊琴釘，正要調音，卻發現多了一個琴釘。

　　當朝箏琴本應只有十五弦，這個琴釘卻沒有連著弦。淺淺奇怪，取了扳手轉動，喀嚓一聲，竟拉出藏於琴體內的一個低淺的暗屜，裡面放著紙張。

　　樓梯傳來腳步聲，淺淺忙把暗屜推回，琴釘栓緊。

　　「主管！長公主要用膳了。」原是燕兒上樓。淺淺頷首，下樓去了。

　　只見纖纖杵在一旁，長公主正跟她說話。

　　「一個大姑娘，入宮沒多久，有沒有心儀的公子呢？」

　　吳纖纖臉紅，嬌羞道：「沒有。」

　　「珠聯璧合，郎才女貌。」嚴採薇斜坐著，笑歎：「聽說工部簡公子與淺淺退婚後，又有新歡……。」

　　「誰？！」吳纖纖急問，地板猛然震動，燕兒、白鶴等驚嚇不已。淺淺作嘔。

　　嚴採薇不語，斜睨著吳纖纖。片刻後緩緩道：「纖纖，妳才頭一天到紫寧宮啊。出宮的事別想太深。」

　　「唔……。」吳纖纖欲言又止。

　　「淺淺，太熱了，找人準備冰窖的東西來。」淺淺領命離去，卻見曦雀已要去準備。

　　「真不需要幫忙？」黃鸝問。

　　「噯！不用，妳們走。」曦雀道。淺淺無奈搖頭，曦雀是裡面辦事最靈巧，卻也最強勢的。

　　不一會兒，曦雀就呈上冰鎮的蜜桃、黑糖涼糕，還帶上扇子。吳纖纖看得口水直流，開始咬手，一邊哼哼唧唧微微呻吟。

　　嚴採薇皺眉瞥她一眼，道；「不要發出……引人遐想的聲音。」

　　吳纖纖繼續啃咬手指，淺淺歎氣。她想起孟宇焦慮時會忍不住咬手指，模樣看起來比吳纖纖好多了。

　　淺淺又沉浸於自己的思想。那個暗屜是給她的嗎？它的設計一定是要給會彈琴的人使用，一般人很難注意到調音處的異狀。

　　裡面裝了什麼？錦瑰以前住在同個房間內，是她設計的嗎？

　　淺淺想起嚴採薇命人打理過房間，難道是為了清理錦瑰留下的訊息？不然，她為什麼要藏的如此仔細……。

　　「妳們先回去吧，本宮獨自歇息。」嚴採薇說話，淺淺趕忙回神，與其他宮女各自散去了。

　　她一進房間就急忙打開箏琴側邊的暗屜，拿起紙張查看。

　　失望了，上面什麼都沒有，一點痕跡、泛黃都沒有，或許這個抽屜只是放紙方便作曲、譜曲的吧。

　　淺淺坐在陌生的床沿，她頭一天當紫寧宮的人，就發現這麼多秘密。

　　根據嚴採薇跟檀王的對話，那些八哥竟然是用來監聽、傳信的。淺淺細細思索，之前她和孟宇、葉襟受東廠栽贓，能如此迅速獲救，或許就是因為八哥鳥複製了都察院的消息吧。也難怪錦玉要竄改侍衛的公文，紫寧宮會設法摻入自己人，以免八哥真的被大量撲殺。

　　但她之前是怎麼令八哥在尚宮局說話的？淺淺依舊想不出原因，疲憊倒臥床上。

　　朱氏已經被紫寧、檀王一派攏絡了，淺淺思索著。他們又有公儀文良支持，要那麼多財力，想做什麼？自己是不是也成了他們的走狗……。

　　淺淺最不解的就是錦瑰清早的一席話，以及羋平安跟孟宇的對談。錦瑰的話聽起來似胡言亂語，但她又不像隨意扯淡。

　　紫檀……紫檀……。紫寧宮、檀王跟木材有何關係？

　　等等。

　　她驚訝地睜大眼。

　　紫檀兩字，正是紫寧宮、檀王的縮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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