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輟弦歌 - 錦瑰

　　吳纖纖倒像是不小心撞見她們般，忙行禮道：「……參見長公主。」

　　嚴採薇依舊向前走，遠了才道：「起來。」地面又復震動，吳纖纖跟在後頭。

　　「淺淺，陪我往後園去。」

　　淺淺道：「底下人尚在打掃呢。」

　　「沒關係，園子大的很。本宮帶你逛逛。」嚴採薇轉頭道：「纖纖，暫且留著。」

　　淺淺跟在後頭。紫寧宮前不但有一座湖，後面竟還有小魚池，一旁假山漂亮精緻，樹蔭蔥翠，炎炎夏季依舊清涼。

　　「唉，那個皇太后未免太誇張。」嚴採薇歎道：「怎讓吳纖纖當我的風儀女官呢？欺人太甚啊。」

　　「這是太后娘娘決定的？」淺淺問，嚴採薇頷首。

　　「錦瑰是本宮提過不適合當主管的。她太安靜些，妳倒合適。」嚴採薇道：「誰知皇太后操弄，把錦玉也調走了，換成吳纖纖，我差點沒昏倒。」

　　「這能換嗎？纖纖是戶部侍郎送進宮的。」淺淺道。

　　「就這點，把她趕出去又令侍郎不悅，太后多半故意不讓本宮換人。唉！得找辦法讓她往別處去……。」

　　說到此處，她們走過拱門，鳥叫蟲鳴，燕兒、黃鸝等宮女正打掃著。

　　嚴採薇輕輕翻了翻領子，一隻雪白的鸚鵡飛出，停在嚴採薇肩上。

　　「冷松，這是淺淺。」嚴採薇讓鸚鵡認識淺淺。淺淺驚奇，以前還沒入宮時都只看過紫寧湖的景色，竟不知有此世外桃源，還養了鸚鵡！

　　此時又有一隻鸚鵡飛來，停於嚴採薇左肩。

　　「寒柏，這是淺淺。」嚴採薇道：「淺淺，這兩隻是兄弟。你講一句話試試。」

　　「冷松、寒柏，你們好！」

　　「你們好！你們好！」寒柏重複著，模仿著淺淺的聲音。

　　「清明節快樂！」冷松道。

　　「唉，你又亂說話！」嚴採薇歎：「先前皇太后壽辰，冷松卻突然祝她清明節快樂，險些被宰了。」

　　「呃，『清明節快樂』未免太凶險。幸而我生於清明，倒不覺不妥。」淺淺笑道。

　　放走冷松、寒柏，前面設有一樓閣，上有匾額，書「紫寧閣」，門窗緊閉，裡面沒燈火，暗矇矇的。一旁有亭子、鞦韆，甚愜意。

　　「淺淺，去叫燕兒拿棋盤，其餘的人去處理冰窖的冰。妳陪我下一局棋。」

　　淺淺走回原處，吩咐下去。燕兒俐落，馬上拿了棋局，隨侍嚴採薇一旁。

　　她們下棋，淺淺素日衝動，不擅下棋。嚴採薇倒心機縝密，又捨得狠心棄子，每一步皆算得精準，僵持半晌，淺淺終輸了。

　　「臣佩服長公主才智！」

　　「運氣所致。」嚴採薇笑道：「再一回吧。」

　　這回嚴採薇沒出狠招，亦無算計。淺淺已是她的下屬，絕不敢贏她，一味退讓。嚴採薇卻似在試探淺淺，偏要輸棋，淺淺就愈是亂了陣腳。

　　「妳放水放得誇張，沒意思。」嚴採薇笑道：「當作和棋吧。這裡太熱，我們用膳去。」

　　淺淺回到自己的寢間，白鶴送飯，黃鸝正與曦雀談話著。

　　「聽說下午德瑞公子跟郡主、檀王要來，才要我們在簷上掛冰袋。」黃鸝道。淺淺一驚，靜靜走到屏風左側豎耳傾聽。

　　「他確實要來，不知道他怎麼看羋平安入宮一事。」曦雀道。孟宇要來陪長公主！淺淺不禁微笑，但見了他，要做什麼？之前他差點殺了自己，現在要怎麼面對他？

　　「主管！主管！」燕兒突然衝進來道：「快往正殿，檀王跟郡主來了，風儀竟不知道要敬禮，禮數不周，妳快快去吧！」

　　「噯！纖纖怎這般笨！」淺淺方才聽得入神，卻被打斷，怒氣騰騰將飯盒擱在茶几上就急忙往正殿去。

　　「哇，京城紅才淺淺！」嚴採蘋已坐定，吳纖纖杵在一旁，淺淺行禮。

　　「臣拜見檀王、黃寧郡主。」

　　「這位就是朱家嫡長女？」檀王問道，嚴採薇頷首。

　　「淺淺，命宮女們去後園餵鳥，就回來纖纖身畔。」淺淺領命，須臾就囑託好，站在纖纖旁。

　　「八哥養的如何？」檀王問道。

　　「目前不錯，但就怕宮衛撲殺，心血毀於一旦。」嚴採薇道。淺淺驚訝，卻不敢動作，只能面無表情地站著。

　　「朝中，南宮絡要趕盡殺絕，還說杜正一事是八哥鳥胡扯，內宮杜撰。」檀王嘆氣：「夜長夢多，再不定罪就沒法了。」

　　「我已經極常往都察院去，確認是東廠所為，誰叫他們偏找不到證物。」嚴採薇道。淺淺更加驚訝，難怪她每次被召去都察院都會遇到她。

　　「南宮絡……。」檀王咬牙道：「好不容易熬到皇帝死了，我們雖有公儀氏跟……。」說著瞥一眼淺淺。

　　「要說就說吧，淺淺是自己人。」嚴採薇道。

　　「我們雖有公儀氏跟朱氏助力，但朝中權利不穩當。」檀王道：「尚書薛襲一派猶疑不定，或許能試試。」

　　「薛襲之女薛鴻，本宮認識，又當女官，或許能傳她來。」

　　「薛鴻當女官？！」檀王驚道：「怎不收到紫寧宮裡？」

　　嚴採薇向淺淺、吳纖纖使眼色，吳纖纖一臉茫然，淺淺忙將她拉到後殿去，兩人靜靜站著。

　　「這纖纖倒不似間諜，實在笨。看方才動作便知，又換不了。」嚴採薇道。淺淺耳朵敏銳，全神貫注地聽才好不容易聽清楚。

　　「那朱淺淺是怎來的？」嚴採蘋問。

　　「她是本宮提名過要換掉錦瑰的。」嚴採薇道：「用錦瑰風險太大了。」

　　淺淺顰眉，風險太大是什麼意思呢？

　　「朱家嫡長女，很合適。但她做事穩當嗎？」只聞檀王質疑，淺淺愈加緊張。

　　「今天與她下棋，她就是太單純，儘管有些奇怪的小聰明。不過本宮猜辦事是穩當了。」嚴採薇道：「呵呵，我先前已抓到她的弱點，不是財，不是權，不是名，不是位。」

　　淺淺思索著自己的弱點，不就是孟宇嗎？她不能沒有孟宇，雖然從未擁有過。

　　「她的弱點啊，就是——」

　　突然身後巨響，淺淺竟恰巧沒聽到，忿然轉頭卻見吳纖纖打翻自己在茶几上的午膳。

　　淺淺極欲踢她，壓著怒火道：「白鶴，替她收拾一下。」白鶴去了，幾個宮女正探頭張望正殿。

　　「哇！好帥喔！」

　　「雖然這次看不清楚……但感覺還是很俊俏啊！」

　　「不知道他有幾個妃子？」

　　「都二十幾歲了，應該有王妃了吧！」

　　淺淺疑惑，問道：「你們說誰？」

　　「這還用問，檀王啊！」黃鸝道：「主管不覺得他很帥嗎？」

　　淺淺心煩，又靜下聽他們談話。

　　只聞檀王大笑：「噢！那她豈不是第二個錦瑰！」

　　錦瑰？淺淺干錦瑰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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