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輟弦歌 - 東廠。殺杜正。

　　尚宮局的日子平靜地過了，但淺淺仍是不安。宮中怪鳥不減反增，夜裡似能聽到錦玉來來去去的腳步。

　　「芙蓉，替我泡茶。」淺淺道。芙蓉應聲，去了。

　　「姐那麼愛喝茶啊。」後面薛鴻笑道，撥弄頭髮，整理著公文。淺淺、紫萱皆批完文件，又還沒中午，空閒著。

　　只聞遠處金綵罵聲連連：「白芷！字又飄飄然！若字真如其人，你就成仙了！」

　　「女史東西不要亂丟！疊好！」

　　「吳大小姐！不要咬手！也不要咬筆！等下就能吃飯了！我知道你有眼疾，但也不會把手看成午飯吧！」

　　「……尚宮好認真。」紫萱訕訕道。芙蓉呈上茶。

　　「吳大小姐！」金綵怒道：「不要摳手！你的手不是豬排！不是雞腿！不能吃！不，能，吃！」

　　「……辛苦了。」淺淺嘀咕。

　　不一會兒，鐘響。樓梯震盪搖晃，原來是吳纖纖飛速上樓用膳，眾人懼怕萬分，不敢接近。

　　下午，窗外停了一隻八哥。薛鴻快步上前查看，被淺淺低聲喝止。淺淺曾看書上說要慢慢地，一點一滴地靠近，鳥才不會飛走。

　　淺淺寂靜地接近，再接近，再接近。紫萱驚奇靜觀。

　　那只八哥回頭看淺淺，並無警覺，淺淺又緩緩前進半步，但心裡已有些不耐煩。她輕輕撓了撓襟領，舉著手繼續往前，八哥卻突然面向她，瞳孔猩紅，開口叫道：「東廠。杜正。」

　　淺淺不敢置信地睜大眼，凝固不動，驚嘆道：「什…什麼？」

　　「要。東廠。在鍾歆殿。」八哥道。

　　「知道把柄。殺杜正。南宮絡。」

　　「要。知道把柄。死。」

　　「南宮絡。要。東廠。殺杜正。知道把柄。死。」

　　八哥重複著斷斷續續的句子，聲音神似錦衣衛鎮撫司。薛鴻、紫萱驚奇。

　　「東廠。殺杜正。」

　　淺淺駭然地盯著它，臉色慘白，接著眼前一黑，昏眩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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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已是隔日清早，芙蓉看顧她。簾子另一邊的紫萱還睡著，日暉溫柔。

　　「安神藥，司記請服下。」芙蓉端來湯藥，淺淺起身飲下。

　　「最後那隻八哥怎麼了？」

　　「被尚宮大人遣宦者殺了，深恐內宮機密外洩。」芙蓉道：「杜正一事已奏聞。」

　　突然感到放鬆而疲憊，淺淺閉目養神，片刻後睜眼。

　　芙蓉道：「尚宮大人准您休養一日。」淺淺暗暗點頭，金綵雖嚴厲，但仍體恤下屬。簾後沙沙聲響，紫萱醒了，忙問候淺淺。

　　「此事實在詭異，但杜正是誰啊？」

　　「杜孟宇的父親，時常照應德部，因而認識。」淺淺道：「杜正的兇案，我當初甚至輾轉被東廠嫁禍，差點沒命。」

　　淺淺想起孟宇，悲從中來，更感疲憊，逕自睡下。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搖晃她。

　　「……淺淺！」白芷叫她起床：「我們剛接公文，又命更多親兵輪班制，伏擊怪鳥，在紅牆內允許設置防線，日夜撲殺！」

　　「喔……。」淺淺昏沉道。

　　「杜孟宇在裡面！」

　　淺淺猛然清醒：「蛤？！孟宇！可以越過宮牆！孟宇！」她頓時精神百倍，跳出床，一邊大笑一邊手舞足蹈，白芷訕訕離開。

　　下午，淺淺不休息，協力批閱公文，神采飛揚。晚間更下樓去尾端的庫房彈琴，心情愉快，音樂自然悅耳。

　　薛鴻也來樓下琴室湊熱鬧，又彈那首街頭小調，還出了許多差錯，淺淺、紫萱跟白芷無言以對。

　　這個琴室的門向外延伸，正對空地，遠方則是宮牆，軒窗寬廣大氣，門窗敞開時就像一個玲瓏的小亭子，通風、採光極好。月色甚美，饒富詩意。

　　「是外面……。」紫萱望著門外的世界，依稀能看到宮牆外依稀的燈火。

　　淺淺暗暗盤算日後能不能恰好見到孟宇。由於宮禁，夜裡不能隨意走動，她平日又要處理文件，或許她真的跟孟宇無緣了……。

　　芙蓉點上火燭，帶了尚宮賞的龍鬚酥，頓時熱鬧幾分。淺淺等人欣賞月景，薛鴻演奏，意境十分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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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連幾日，幾個女孩都常常去琴室小憩，金綵聽聞後命人在外面草地築了幾個鞦韆，甚是愜意。

　　「纖纖要來耶。」白芷道：「我是覺得可以，但鞦韆可能不太行。」

　　地板咚咚響，吳纖纖穿過琴室走到外頭。

　　「呃，纖纖，盪鞦韆的話小心安全喔……。」淺淺道。

　　「知道啦，我又不會咬鞦韆。」吳纖纖道，上了鞦韆。眾人大笑，幫她輕推著。

　　「欸！朱淺淺！」

　　淺淺轉頭，卻見簡達騰在宮牆鏤空雕花處蹦蹦跳跳。

　　淺淺趕緊矇起眼睛，強忍作嘔之欲：「簡公子客氣……。」

　　吳纖纖視力不佳，轉頭觀望卻失去平衡，栽倒地上。

　　「哇！啊！小心！」簡達騰高聲驚叫，淺淺蹙眉，覺得刺耳地像烏鴉。但吳纖纖卻抬頭望著簡達騰，怦然心動。

　　簡達騰望著吳纖纖圓胖肥美的身形，暗覺她白嫩可愛。兩人一見鍾情，眉來眼去。大家趕忙將吳纖纖扶起，淺淺見他們倆交換目光，在一旁極力鎮壓嘔吐之意。

　　簡達騰手舞足蹈地離去。紫萱問道：「那個在跳……老人操……呃，祈雨舞的就是妳退婚的對象？」

　　淺淺艱難頷首，紫萱道：「啊怎麼在京城路上跳老人操……他的屁股怎麼不會動，有點不協調，呃……」

　　淺淺聽她形容，伏在地上哭笑不得。吳纖纖卻對簡達騰念念不忘，坐在草地上嬌羞微笑著，柔腸百轉，浪漫旖旎。白芷、薛鴻看著她，亦極欲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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