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輟弦歌 - 花簪

「妳們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掉在這？」

「什麼東西？」

「哪裡？」

「沒看到欸。」

「都沒有啊！不在這！」諸女裝模作樣地東張西望。

　　孟宇存疑，一個一個問：「你沒瞧見？不在你這？你也沒有……」說著望向最後的淺淺，黃湘緊張地向她搖頭。

　　「我也沒有。」淺淺冰冷道，面無表情，但心裡慌張極了，就怕自己笑出來。孟宇跟她對到眼，她只覺臉快紅了。

　　孟宇轉頭尋葉襟，大夥不禁竊笑。淺淺拿出簪子低聲問則煙：「這要如何？」

　　「妳收著吧，似乎也不新了。」

　　門板作響，方予賢進門。

　　「先生好。」女孩們道。

　　「你們怎麼在這？這幾日沒班啊！沒通知嗎？」

　　眾人面面相覷，搖搖頭。方予賢道：「那正好，首席、副首席隨我往都察院去。其他人自便。」

　　孟宇、淺淺對視一眼，疑惑跟著方予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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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憶德部當日行程，盡量詳細完整。有異常務必告知。」左副都御史道，錦衣衛鎮撫司千戶端坐一旁。

　　淺淺仔細思索著，孟宇道：「那日德部排練至正午，奉鑾替我們訂了團膳，所以沒人出宮或接觸到宮外之人。」

　　「沒有任何人離開？」

　　淺淺道：「離開往添水室、茅房者皆結伴而行，且片刻歸來。」

　　「那中午之後呢？」御史問。

　　「德部奉令與仁部前往望江樓，推行禮樂。」孟宇道：「兩部皆全員到齊，紀部專奏古樂，因而獨留西苑。」

　　「情勢頗複雜，西苑與杜先生唯一的關連便是德部。」鎮撫司千戶凝重道：「你們倆的職位使你們最難乘機離開，況孟宇為其子，嫌疑甚低。」

　　「但演出中俱無人離開。」淺淺不解：「為何嫌疑最大者非紀部之人？」

　　「這有查過，但紀部那天並無排演，沒有印象且無異狀。」

　　「不過……」淺淺遲疑道：「紀部人數是德部的三倍，且有多個小房室，少幾個樂工實難察覺。況兇手不一定是西苑的人吧？」

　　「說到這個，我已跟宮衛確定過，除了你們早上進入、排演離開，西苑正門、側門皆無人進出。」鎮撫司千戶斬釘截鐵道。孟宇因是家屬而提早得知此事，跟著點頭。

　　「再仔細想想，約申時、酉時交界真無人離開？」兩人皆道沒有。鎮撫司千戶與副都御史偏頭私語，在紙上寫了什麼。淡香繚繞，又是淺淺身上醉然芬芳，孟宇竭力不去想起大安的話。

　　「若你們當真無所欺瞞，嫌疑最大者便是紀部。」御史道。

　　四人靜下思量。淺淺突然想起內殿的暗梯，忙問：「宮衛知道樂府內殿有出口嗎？內殿暗梯能直接通到鍾歆殿！」兩位官員驚訝搖頭。

　　「此暗道是為了讓樂府在布幕後準備表演，不從鍾歆殿正門招搖進出。」淺淺道：「由西苑二樓向下連接地下後，向西苑左後方的鍾歆殿暗門去。此暗道應僅有禮部的司樂或樂府的人知曉。」

　　「竟有如此所在！多虧朱小姐細心。」御史道：「此可怖歹毒之人定須找到。不過案件詭譎，都察院已上交東廠協助。杜公子寬心。」

　　孟宇劍眉一顰。一聽到案件上交東廠，哪兒能寬心！素聞東廠為朝中權貴把持，難替父親雪冤。

　　御史、千戶皆要率人勘查暗道，淺淺、孟宇並肩離開都察院，東風吹亂煙柳，淺淺的髮絲又隱隱有芙蓉淡香。孟宇意亂，覺得尷尬，思索要講什麼，但淺淺依舊如霜似雪冷冰冰。

　　此刻淺淺戰戰兢兢令自己鎮定、矜持，然心裡雀躍的很。平常兩人並肩而行的情形只在率領德部眾人時，如今卻一對兒行於宮中。

　　遠方有華彩衣車駛近，兩人知是紫寧大公主之駕，忙行大禮。

　　「原是杜公子、朱小姐。起身吧！方才上哪去？」

　　「回公主話，我等去都察院討論西苑一案。」

　　「巧得很，本宮正要前往。兩位皆為本宮之友，當然要關心此案。」嚴採薇道：「淺淺明日一早來陪本宮吧！本宮有個小點子。」她狡猾一笑：「至於杜公子，下午跟羋平安來好嗎？」兩人答應，公主笑著走了。

　　「為什麼要我帶上羋平安呢？」孟宇嘀咕：「唉，大興門到了，淺淺，明天見。」

　　別離後，淺淺往袖裡摸出簪子，柔情繾綣。不過她有更緊要的事，今日公儀氏探訪朱府，她要回去看看情況。

　　進了朱府，走進大廳，一群小廝丫鬟灑掃著，伯母在一旁指揮。

　　「伯母！如何？」

　　「公儀文良竟親自來，使我們丟失了一間紡織廠啊……且朱氏旗下再沒有香廠了，兩間香廠都沒談到多好的價錢。」

　　桌上擱著幾大盤銀錠，淺淺過去一瞧，銀錠上落款類如此：

　　「榮熹拾壹年京都檀王爺貢銀」

　　「榮熹捌年京都檀王貢錠」

　　「榮熹拾年京都紫寧公主賦貢」

　　「榮熹拾伍年京都檀王爺貢」

　　淺淺疑惑：「貢銀？為何公儀文良手上會握有大量貴族手筆？」她與伯母驚奇，查看銀錠，多為紫寧大公主跟檀王的，其餘零星屬朝中大臣。

　　「如此之多，應是做了什麼大交易吧。」

　　淺淺搖頭，極小聲道：「年代分散……相互勾結吧，而且，是故意令我們瞧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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