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地底的人造建築物──為了困住世界最強超能力者的牢房,一旦失去電燈照明自然會變得一片漆黑。
本來存在於這房間裡的二人,星與緋紅即使對這種狀況有所反應,也已經無法看見對方,而不論何人都沒有製造出半點聲音。
視野裡還殘留著光暈,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彷彿為了替補失去作用的視覺,聽覺的功能在短時間內加強起來。
或者更該說,在這種異常的突發情況下,人的專注力自然地提升。
饒是這樣,依然半點動靜也聽不到。
「這種時候,一般看小說時都會說聽到呼吸聲或者心跳聲之類的吧?」星對於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萌生這樣的想法,實在禁不住苦笑,如此漆黑死寂的房間,要是真的聽到什麼,那恐怕會是抵受不住待在黑暗中所產生的無形壓力而導致幻聽。
星自己沒有動靜,他也沒聽得到在這房間深處,坐在床上的緋紅有什麼動靜,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流逝。
終於,一道刺耳的聲音驀地出現,緊接著的是富有感情的人聲:「可惜。」
只說了兩個字就斷了的話語,星清楚知道說話的人是緋紅,而透過這簡單的兩個字他就理解事情到底發展到什麼地步。
不需要看他就知道,亦因為預先知道才會在失去照明的一剎那依然保持著冷靜。
「是我們輸了,恢復照明吧。」
本應只有兩人的房間出現了第三道聲音,而星在電燈再次亮起之前便朝那個神秘的第三人說話:「莎菲少校,雖然在這個時候說這番話不太妥當,但我實在忍不住要說,這次行動會不會有點愚蠢呢?」
話聲剛落,房間的照明系統再次運作,剛適應了黑暗的眼睛自然因為過猛的刺激而難以張開,不過他還是看到站在與床僅有數步之遙的莎菲。
她身穿的衣服和星差不多,看來是真的因為需要而不是什麼惡趣味,饒是這個時候,看到貼身衣服所展露的成熟女性身體,特別是她有著傲人的線條,似乎又比光線更加刺激而令星別過了頭。
莎菲沒在意星這尷尬的舉動,而是緩緩地攤了攤手:「將士有命,不得不從。」
「嗯嗯,所以才說可惜呢,要是更倚賴直覺一點,說不定真的會得手。」緋紅一如既往露出使壞般的微笑,把玩著只剩下刃身的鋒利匕首,至於握柄則留在主人那裡,即莎菲手上。
「既然緋紅自己把人類最後的保險拔掉這個事實說出來,自然會想到那邊會有所行動而警戒,在這個時候動手實在不明智。」
「星小弟也很壞嘛,這麼直白說出來是什麼羞恥玩法嗎?」
星無視緋紅的插話,勉強壓抑著男性的幻想,畢竟目前他還身處於嚴酷的戰場,迎向了無論怎樣想也只有性感能形容的莎菲。
「不,在下的任務已經完結,請容在下先行退下……」只是莎菲並沒有回望星,倒是保持著低頭的模樣,似乎是躲著星以及緋紅的目光。
「不要這麼無情嘛,莎菲姊,妳應該也聽到我們剛才的對話,要讓妳當公證人喔,反正已經不用偽裝成通訊員了吧?」
星繼續無視緋紅,他開始覺得事情並非這麼單純,他不相信到了存亡關頭,還會因為什麼無理的指示而胡來。
「對,仔細想想,莎菲一開始說過她是這個計劃的最高負責人,雖然不至於完全否定『將士有命』,但要在這麼短時間內從組織更上層下達這種命令,怎麼看都不太合理,況且她剛才說任務『完結』而不是失敗……看來有整理的價值?」星如此心想,繼續確定這是目前該做的事情而重新整理腦袋裡的思緒。
「知道另有暗藏計劃的時間點是耳機傳來『莎菲』的聲音,的確聲音是莎菲的,但那種語氣和給人的印象與當初見面交談時不合,憑這一點可以確定是她的暗示吧?也就是說當初本人告知的支援本身就是一個暗示,叫我準備甚至視乎情況協助另外的計劃吧。」透過整理從而確信事態,是星慣常的作法,而此刻毫無捨棄這件武器的理由而繼續:「先是告知會進行支援,然後在談判開始後透過通訊暗示本人在進行別的行動,到她確切執行直到在這裡出現並告知任務完結……當中存在著什麼意義嗎?」
思考到這裡的星頓了一頓,目光再次從二人身上掠過,緋紅正樂得不可開交地開著莎菲玩笑,而後者雖然鐵青著臉,但隱約感覺得到流露著無奈的氣息,與透過超能力觀看到的情緒完全吻合。
「數步之遙的距離?不,刀刃在緋紅的手上,代表緋紅所說險些就要得手是真的吧?已經進入交手的距離……交手的距離?」突然察覺到什麼的星,禁不住更集中精神,儘管這可能影響到應對突變的反應,但他認為理清真相更為重要:「那個偽裝成莎菲的聯絡員說過『依照推斷很大可能擁有遠端獲取情報的超能力』,加上確定緋紅能夠在遠距離甚至無法目視的狀況下斬殺同化體,換言之要是她預先知道莎菲那邊的計劃,不用等到莎菲接近到身邊才破壞匕首,理應可以在莎菲行動時就先破壞掉吧?」
星輕輕吁了口氣,他先讓思緒暫緩下來,要是過度專注深挖,也可能導致忽略了其他可能,便在腦海裡重新審視一遍:「雖然這個推論說得過去,但並非必然的呢……以緋紅目前的表現來看,也可以是壞心眼想戲弄莎菲才在最後關頭反抗吧?況且真要置緋紅於死地,比起派人進行暗殺,應該有成功率更高的方法吧?毒氣當中的有害成份大概會被消滅,想製造窒息空間恐怕也會被蠻力破除,直接運用數量龐大到她無法處理的熱兵器又如何?」
星可是接觸過大量超能力者的談判專家,亦與超能力軍的高層有關係,自然知道不少針對超能力者的應對手法,伴隨著各種可怕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他最終不自覺地搖了搖頭把這些想法都攆出腦袋。
「再深究下去似乎也沒有更多的情報,姑且把這件事當成具有參考價值,判斷緋紅沒有完全遠距離獲取情報的超能力比較好,把那種能夠遠距離消滅對方的能力歸類為本身超能力的附加體現。」星決定在這裡停止整理,對莎菲的一舉一動以及一字一句作出如此的結論。
「喔喔,看來星弟整理完思緒囉?」
對於自己的稱呼一而再、再而三地改變,星翻了翻眼回答:「這場勝負一直都在繼續,不用顧慮,況且現在該是妳回答問題吧?」
沒錯,在突如其來的黑暗降臨前,星便已經提出了問題。
緋紅報以微笑,象徵精神上的攻防戰再度展開:「我希不希望人類滅亡嗎?這真是一個有趣的問題呢……即使希望,也不代表會有所行動,畢竟這世界上想要世界消失的人恐怕為數不少。」
「相對的,就是即使不希望,其行動還是會導致人類滅亡嗎?」
「噗……這樣的說法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對於星是模擬緋紅的思路而提出的想法,她就像設下圈套的獵人看到獵物上釣一般,而且還很沒品地嘲笑獵物為何會那麼蠢:「饒是如此,這樣的事情很常發生的吧?為了守護『國家、人民與財產』而發動『戰爭』,想要促進人類文明改善生活的『科技』卻讓世界漸漸變得不再適合居住,諸如此類的事情可是實實在在地寫在教科書上呢。」
「從歷史借鑑,即使看似學懂了教訓,實質卻是重蹈覆轍,妳看到這樣的未來,所以希望人類滅亡?」
「不不不,星星你的說法太過跳躍啦,我只是講出世界存在著這樣的事實,我還未表達我是怎樣想的呢。」緋紅這番話儘管是跟星說,但她本身則是用手托著腮子,手肘倚靠著膝蓋,擺出一個更撩人的姿勢斜望著一旁的莎菲。
「好啦,看你很焦急想要知道答案的模樣,我也挑明說了吧──」緋紅拉著長長的尾音,同時回過頭來望向星,一直以來的笑容隨之收斂,氣氛剎那間嚴肅起來:「我既不希望,也不拒絕人類滅亡,說白了我只是世界上其中一個渺小的人類,饒是擁有毀滅世界的超能力,在這個前提下我也只是一個人類。」
對於緋紅一本正經、鄭重道出的話語,星不禁愣住,好一會過後才反應過來:「妳的意思是……人類滅不滅亡,根本與自己無關,也不想去理會?」
「嗯嗯,沒錯,就是這樣,就算世界末日,地球消失,那又怎樣?這樣那樣的事情就留給在意的人,或者認為有辦法解決的人去苦惱不就好了,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那個時候妳也會死喔?」
「不就是死而已?任何人最終都會一死啊。」緋紅已經從那正經八八的模樣轉換成慵懶的氣氛,顯得無力地歪著頭:「況且你覺得我過去這幾年的生活,和死人有什麼分別嗎?」
毫無憤怒、憎恨、討厭、厭惡等等負面情緒,有的只是平淡得彷彿訴說與自己無關的敍述。
星陷入了沉默,他無法反駁這一番話。
然而,他實在無法跟上緋紅的轉變。
她從一開始非常積極,哪怕是交涉中亦保持著對話的意願,畢竟她的目標是要反過來說服星,可是此刻這番猶如自暴自棄的話語以及態度,皆與之前盡數相反,可謂矛盾的存在。
而最糟糕的是,星認為如此矛盾的兩面,都是真實的緋紅。
「我明白了,這就是妳的答案……那麼這幾年為什麼又協助人類對付同化體?既不希望也不拒絕的妳,應該毫無理由做這沒必要的勞動吧?要離開這裡也沒有人能阻止妳,不是嗎?」
聽著星顯得困惑的提問,緋紅又冒出了小惡魔的想法而想作弄一番,露出淺淺的笑容反問:「你覺得呢?」
星沒有衝動立即作出回答,而是攪動著腦袋拚命思考起來:「不想回答嗎?不對,如果不想回答,她應該會直接拒絕,所以這個反問別具意圖……」
認為自己得到答案的星,內心自然也建構起說話的策略,以平淡的口吻向緋紅確認:「是覺得厭煩了?」
他心裡知道這是錯誤的推測,畢竟厭煩只可能是突然拒絕的原因,卻不能導致她繼續留在這裡,只是他不介意錯誤,這是為了讓對話更流暢地展開。
「你真壞耶,一臉就是另有打算的模樣,想從我如何否定這個推論來獲取資訊嗎?」緋紅愉快地訴說,給人的感覺與她話裡的內容完全相反:「認真一點推論看看?始終這應該算是追加問題,我可以不回答喔?」
雖然星對緋紅這樣的反應並不意外,但是事實上讓他感到頭痛,因為甚至連這番對話恐怕也在緋紅的計劃之中。
「不,我那個提問應該是她料想之外,但是這個追問則被她預料到,換言之她應該也是想瞭解我吧。這麼說來,有件事值得確認,她追求的到底是『星』,還是『星的超能力』?如果換成另一個人擁有我那超能力其中某項特質,而這項特質是她所追求的話,換言之不是『星』也沒有關係?」
儘管星看似在思考與緋紅無關的事情,但他漸漸確信這個思考將會成為接下來交戰的重點,他把這個要項寫在心裡的筆記上,表面則是一副受不了似的無奈地回答:「嗯……大致上兩個方向。第一個是妳要做的事和地方無關,所以就懶得離開留在這裡;第二個則是妳的目的需要留在這裡──也就是想得到超能力軍的幫忙,當然是指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
「喔呵?」緋紅眉頭輕輕挑起,甚有興趣地回答:「我不覺得莎菲姊他們會不知情就是。」
「所以是後者囉。」
二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依然站在原地,臉上與心情皆流露出為難的莎菲身上,大概是她考慮到不想再刺激緋紅才會留下來。
忍受著兩對目光注視所帶來的不舒適,莎菲終是受不了般輕輕嘆了口氣說:「在下不過是在有爭執時進行裁決的公證人,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是。」
「哎呀,莎菲姊就別這麼介懷,難得星弟好奇嘛,在這種問題上二人合作我也不反對喔。」
「如果不介意合作的話,我倒是有點好奇,你們二人的關係好像不錯?」星自然知道有些秘密是不適合在這個時候談及,倒不如說減少透露情報給緋紅才是正確的做法,所以幫忙轉移話題。
「喔喔,星星的觀察力真的很好呢,果然我們兩個看上去親如姊妹唷。」緋紅看來也察覺到星的用意,卻毫不在意地順著答話。
一旁的莎菲身為當事人就更不可能沒發現,只好無奈地接著說:「畢竟這幾年是在下照顧她的生活,先不說是不是討好,如果容許的話也沒必要嚴苛對待吧。」
「莎菲姊真是說得輕描淡寫呢,明明不論我怎樣任性都拚盡了一生的力氣來滿足我耶。」緋紅開心地戲弄莎菲的同時轉身往床上翻找著,注意到這舉動的星則禁不住輕吁了一口氣,就連在這種時候緋紅的防備都是完美無暇,他仍然寸步難移。
「找到了找到了……請看那邊!是補充能量的零嘴倉庫,什麼糖果、巧克力、薯片、小蛋糕應有盡有;然後看那邊,囊括本周最新話的周刊、剛上市的漫畫小說;接下來還有這個,最棒的遊戲機基地!雖然沒有上網功能有點可惜,不過上周新鮮出爐的單機大作也有喔……」
看著緋紅操作遙控器,把每道看似是牆壁,實際上能往內收縮退開的機關門逐個打開,就像如數家珍般興奮地介紹時,星與莎菲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傻眼的表情,想當然兩個人的原因不盡相同。
「與其說是疼愛,倒不如說已經到了溺愛的程度吧,沒想到少校是個妹控呢。不過幾年都過這種廢人生活真的沒問題嗎……」星對於世界最強的超能力者竟然過著這樣的生活,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慨,不過當他轉為想像世界最強的超能力者應該過怎樣的生活時,又開始覺得有點釋懷了。
「妹控什麼的,沒想到星大人也懂這些用語。」露出苦笑的莎菲並沒有否認,而是像想要轉移視線般在微妙的地方上吐槽。
「我四處遊歷而已,又不是去深山修煉,年青人在網上接觸到這些知識不需要怎意外吧。」星心裡感謝莎菲的配合,到了這地步轉移話題應該算是差不多了,他亦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情報,儘管不能鎖定緋紅想要的是「星」這個人不可,還是他所擁有的超能力,但無論如何都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切都屬於緋紅的計劃。
「嗯嗯,雖然感覺能和星弟聊起來,不過為了你著想還是算了吧,畢竟要是活過今天,想要多像廢人的生活也沒有關係呢。」緋紅配合著終結了話題,這次倒沒有使壞去挖苦超能力軍,而是打著不知道哪裡來的良心總結起來:「基本上就是如此,我有想要的東西,而留在這裡能夠提供便利,消滅同化體不過是順便而已。」
「那麼現在拒絕對付同化體,就代表妳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即將到手囉?」
「過於深究女性的秘密可是不好的行為呢。」瞇起眼睛露出友善笑容的緋紅散發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壓迫力,就算不是這樣星本身也沒打算追問,他認為這次提問的收穫已經足夠多了。
「那麼,輪到我提問了,該問什麼好呢……就問關於超能力、超能力者以及超能力軍的一切知識好了。」
「一切?」星不禁輕輕皺眉,雖然早已有對方不按牌理出牌的心理準備,但面對如此突兀的問題實在難以接受。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份嗎?第一問是關於意志與動機,第二問卻是知識,這當中應該有什麼關聯,或者說這條問題是下條問題的前置作業?抑或只是單純地拖延時間……唯獨這個怎麼想都不太可能吧。」數個思緒在星的腦海裡打轉,目前無法下判斷,只好等待緋紅的回答。
「說白了就是想知道你對這些事情有多瞭解,否則我也沒有信心你能夠從我的角度出發,這是基本中的基本,不可以嗎?」
「當然沒什麼不可以,要問什麼是妳的自由,只是超能力、超能力者以及超能力軍……不覺得這樣像三個問題嗎?」
「噗……星弟也真壞心眼,那麼我更改一下字眼,刪去一切,變成能夠讓我明白你理解到的程度,如何?」
「簡而言之就是概述,對吧?」星比起真的想要討價還價,其實更想測試緋紅對於他進行討價還價這個行為有什麼反應,而他亦確實把這點銘記心裡。
「就這樣吧,不滿意的地方稍微追問一下就好了。」
「了解。」星應答完後便闔上眼睛,他需要稍作整理才能夠精確握要地把這些事情說清楚:「首先關於超能力,目前普遍被歸為兩類,分別是『現實類』和『非現實類』。正如其名,能夠透過科學手段重現的就是『現實類』,諸如呼風喚雨、喚火放電等等都是。相對的其他都劃分到『非現實類』,像是隔空施力的念動力,在特定條件下逆轉時間的時間操作等等。」
「嗯……星弟看來是個好學生呀,簡直就是教科書等級的回答呢。不過要是能聽到一些確切……或者該說唯一的用途,那就更好了,畢竟超能力的誕生怎麼看都不是為了讓人類生活更便利或者推進文明。」
緋紅給的指示已經清晰到無法誤解的地步,星也只能苦笑一下加以回應:「『超能力的誕生原因』是吧?的確在這個時候說是人類的自我進化實在毫無說服力,畢竟超能力在人類身上出現的時間按照記錄來看,大約是在同化體襲擊前的一個月,作出那個末日預言的少女也被判定為擁有預知能力的超能力者,所以說超能力的誕生的確與同化體脫不了關係,特別是同化體只能利用超能力來消滅。」
即使嘴巴上流暢地說明,星內心可沒有片刻閒下來,繼續分析狀況:「原來如此,不是追求知識,而是想提醒我本源,如果從這個方向追溯,緋紅這問題的目的很可能是想確認我的想法多於考驗我有沒有基本的理解吧,這樣一想也與之前的意志類提問方向吻合了。」
在心裡初步肯定了緋紅背後想法的星,趕緊重新組織回答的內容,只要把緋紅想要得到的情報減到最低,就很可能迫得緋紅多浪費一次甚至兩次的提問機會,亦更容易釐清緋紅心底裡的真實想法。
「雖然我認為以上就是妳想要聽到的內容,不過還是容我補充一下吧……超能力目前引來的最大衝擊,比起只要能想像得到都幾乎存在的『非現實系』,就連『現實系』的超能力都打破了一些科學的『真理』,能量守恆的問題目前在超能力中仍然無法觀測出來,像是憑空冒起的火焰並沒有讓四周降溫或者以另外能觀測得到的方式進行能量轉移。」
「所以才說星真是個好學生呢……不過這樣的廢話還是省卻一下吧,為了重組自己的思考而背書,做得有點太明顯啦。」緋紅慵懶地打了個呵欠,側著的頭斜視著星,微微彎起的嘴角滲透著令人捏一把冷汗的壓迫力。
「了解,那麼切入超能力者的部份。」星盡力顯得毫不在意地回答,彷彿被催促一如他的預料,流暢地承接對話:「正如我們之前談到,超能力的誕生與其擁有者的意志無關,條件未明,年幼至未懂事的孩子,年過八十的老年人,全部都有獲得超能力的案例,而所有超能力者唯一共通之處,是在超能力誕生之前都會做一個特別的夢,醒來之後會知道自己獲得了超能力並且掌握使用的方法。」
「正如我們之前談到……嗎?嗯,我喜歡這個帶入話題的方式。」緋紅的感想與內容完全無關,不過從她露出頗為滿足的模樣,大概星的話語說對了她心中的某一處。
星僅是注視並沒有多話,繼續本來的話題:「先前也提及超能力違反目前的科學理論,饒是不相稱,但使用超能力的確會消耗使用者的體力與精神,也就是會產生疲勞,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超能力像是一門技術,重複使用加以掌握的話,能發揮更大的威力以及降低消耗……」
「星弟真的很會使壞耶,又來說這些無關痛癢的事了,這樣真的好嗎?趕時間的可是你呀,『超能力軍』可是守不到半日囉?」
聽到特意加重語氣的名詞,星並沒有理會,他在意的地方是緋紅二度催促他談及重心,萬一無關的時候就會出言提醒,藉此他就能瞭解到緋紅的確著重於某些內容。
「雖然我無法理解為什麼妳比我還焦急,但是在切入『超能力軍』的話題之前,不先對『超能力者』目前的狀況進行說明的話,就會顯得混亂了吧。」
「噗,小星星的思路該說是清晰還是執著呢?不過既然是你自己要浪費時間的話,姐姐我也沒有辦法囉。」
無視了緋紅曖昧的微笑,星繼續本來的主張:「目前社會,或者該說非超能力者,對於超能力者的存在抱持著兩種極端的主流意見,簡單來說就是支持超能力者主張他們應該平等擁有人權的一方,以及排斥超能力者主張應該嚴格監管的一方。」
此時緋紅輕輕揚起了眉頭,略為彎起的眼尾瞧著星,一副甚為意外的模樣。
「看來命中目標,緋紅果真是盯著這一點,接下來得小心用字了……」在心裡下了結論的星,表面不動聲色地接著說:「當然這是不嚴謹的二分法,遊走在兩邊、持有中庸意見的人亦不在小數,然而遺憾的是世界各地確實以這兩種主張作為核心產生對立,在這個前提下,再加上迫在眉睫的同化體,便是『超能力軍』誕生的起源。」
清脆的鼓掌聲緩緩響起,緋紅似乎意外地被逗得開心:「星弟弟真的很厲害,竟然這樣串連起三個問題,單是優等學生也不足以形容了吧,妳說是不是,莎菲姊?」
對於這個時候突然被指名回應,莎菲也不愧是一直照顧緋紅的人,沒有怎樣意外就接起話來:「坦白說在下也很意外一個孩子竟然能如此精確掌握『超能力軍』的本質,畢竟與其說大部份人認為,倒不如說我們對世界強調『超能力軍只是為了對付同化體而設立的組織』,不問『其他問題』。」
對於二人的一唱一和,星實在禁不住苦笑,如實告知原因:「這得要感謝巴爾伯伯的教導,的確目前的危機要解決,但也不能放任之後的危機忽視不管,妳不也是這樣想嗎,緋紅?」
面對星漂亮地把球擊回到自己身上,緋紅莞爾一笑:「這就得看世界的選擇了?真要問我也不知道耶,要是支持超能力者的勢力大部份都是帶著『總之目前只有超能力者能解決世界末日的危機』的信念,到確保同化體完全消滅之後會變成怎樣,好像是叫……過河拆橋來著?」
如惡魔般的媚笑,彷彿訴說確實的未來般,她在二人反應過來之前便繼續說:「好啦好啦,話題扯得有點遠了,不是嗎?」
「還好,總括來說大概就是這樣了,目前超能力軍作為世界上其中一個大規模組織管理著超能力者,登錄的超能力者約十萬人,直接隸屬組織大約有……」
「接近二百萬人,是個極為龐大的組織,算上有直接支援的人員超過千萬,間接的支援人員很難有個概括的數字。」看見星投過來的目光,莎菲很自然就答上了話,始終她從一開始擔任的角色就是支援,只是從透過耳機傳達改變成面對面的直接對話罷了。
「哇哇,這麼看來說不定可以征服全世界了呢。」緋紅開起充滿惡趣味的玩笑──之所以惡趣味是因為不少人抱著如此的主張反對超能力者,指責超能力軍就是包庇危險人物的地方,「不過十萬名超能力者嗎?人數還真是少呢,以全世界超過七十億人口來說,小星星不這麼覺得嗎?」
「畢竟現實又不是電影或者小說,特別是當超能力正式在世界的舞台登場後,看到社會如何對待超能力者,那些潛藏著的人很自然就不會公開自己的身分與能力……」
「現在潛在的超能力者恐怕至少佔全人類的百份之零點一吧。」莎菲以確切的數據補充了星的話語,儘管不知道這個數字是如何得出,但是這個事實令星感到些許悲哀。
將會毀滅世界的同化體每年都會來襲,超能力是唯一能夠消滅同化體的手段,就算不是加入超能力軍而是以另外的方式獻出自己的力量,站出來合力對付同化體才是正確的做法。
「不過換個念頭想,饒是隱藏了自己獲得的超能力,沒有利用超能力作惡也算是不錯了。」正當星在心裡鬧著小劇場,緋紅似乎把他這反應當作是為難一般欣賞著。
莎菲則以為星是感到疑惑,便接續解釋起來:「雖然無法確定詳細的機制,不過根據統計,超能力的特殊性會有相對應的數量,一旦某種超能力失去一名擁有者,很快就會出現另一名普通人獲得同一種超能力,所以上述的數據推斷就是來自當年剛開始出現超能力時,記錄了短時期內的超能力者數目,再加上近年來某幾種類型的超能力有上升趨勢,實際人數應該更多吧。」
當星回過神來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而緋紅也一如星的預料般使壞地笑著:「還真是有趣的機制呢,難怪這幾年來超能力軍可以那樣運用士兵,消耗掉就一定會有補充,真是簡單好懂、簡單好懂。」
星自然不會被緋紅挑釁,索性無視這番話語,輕咳了一聲後直接轉過話題說:「我的回答就到這裡完結,妳還有問題嗎?」
緋紅因為被無視而裝出受傷的樣子,不過也就真的裝一下而已,隨即恢復成本來那張意味不明的笑容,以輕鬆愉快的口吻回應:「大概就這樣了吧,沒什麼想追問的。」
「那麼就輪到我提問了,承接妳的話──妳的『計劃』到底是什麼?」一如上次的提問,星不假思索就投出了新的利刃,不讓緋紅有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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