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太危險了。」蒼嵐和雲龍同時開口反駁。再怎麼樣糟糕的情況,絕對不能深入妖帝國的王都去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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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吧!」隱滅稍稍把聲音提高,來增加自己的存在感和說服力。老實說,這是蒼嵐他們第一次看見他那麼激動:「城裡什麼物資都有,在那裡我們就什麼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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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太危險了!」蒼嵐立刻犀利的接話:「那裡是妖族人的大本營!現在師父被抓,仙劍哥和虹姐姐都死了,我們已經沒有依靠了,一旦遇上自己無法處理的危險,絕對就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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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發呆不也是死路一條嗎?」隱滅的聲音放大到其他人難以想像的程度。沒想到他說話竟然有辦法這麼大聲:「再說我和晃以前都是在城裡又偷又搶活下來的,現在我們變強了,做一樣的事情當然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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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現在早就不一樣了!」蒼嵐不服輸的吼回去:「你們變得更有名,因為我們都和妖族人,特別是天道楓那幫叫預星的傢伙結下樑子了!現在要是輕易在城裡引起注意,一定會引來不得了的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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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說還能怎麼辦?」隱滅嘶吼:「會來這裡是你提出的,現在無法解決我們的問題也是事實,不是嗎?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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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應該要立即出言反駁的,但是隱滅這番話一針見血,他無法隨即反應過來,便在原地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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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情形可是大大加強了隱滅的氣勢,照常理而言,他應該持續開口施壓,趁機推翻蒼嵐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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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沒有這樣做。他和蒼嵐同時停下來,藏在圍巾下的嘴巴顯然也止不住的喘著氣。他當然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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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這樣怒目相向。要是平常當然就打起來了,只是現在大家都沒有那種體力,尤其是蒼嵐,不只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剛才還替青羅雉和雲龍處理了他們之間的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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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再次凝固似的靜止。絕望圍繞在他們身邊,彼此的徬徨和急躁結晶為雙方的爭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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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終於撐不住了。他兩腿發軟,跌坐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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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奈何,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能為大家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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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個畫面,所有人充滿愕然,就連上一秒與他劍拔弩張的隱滅也是。他們不可置信的低頭望著蒼嵐,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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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顧不得其他人的眼光了。怨恨、恐懼、焦急,一口氣湧上心頭,沖斷他的理智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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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他仰頭大吼。什麼都無法思考了,他只是無意義的把心中的壓力,透過嘴巴發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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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瞥見其他人的身影。淚腺終於崩堤,他再次強烈感受到他們處境的艱困、大家的虛弱和無助,以及自己的軟弱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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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加強了悲涼的氛圍,空氣渲染上一層無法抵禦的憂鬱。千夢和空最為直接,當著眾人的面大哭起來,雲龍心裡一定也難受,因為他呆呆地愣在原地,什麼動作都沒有執行。青羅雉轉過身去,蒼嵐知道他在拭掉淚水。只剩下隱滅和晃站在一邊愕然地望著其他人,他倆的個性本來就比較冷靜,較不易受到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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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情緒接連著崩潰,沒有人可以再做思考,他們只能在屋子的殘骸之中盡可能釋放自己的不滿、委屈,還有更多負面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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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其他人也加入自己的行列,蒼嵐哭的更加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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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可惡!為什麼在妖族人攻上山來的時候我們什麼忙都幫不上?為什麼妖族人的力量比人族人還要更強呢?為什麼我們還來不及取得能夠與之抗衡的能力,師父、仙劍哥、虹姐姐,那些可以保護我們、指導我們的人都離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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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我們要怎麼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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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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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輕柔的聲音穿進腦海,柔順像是一流清泉,溯過眾人的心頭。那是什麼樂器的聲音,緩和、平靜、優雅,正在壓下大家心底的波瀾,驅逐圍繞著他們的黑暗。不論怎麼說,這陣音樂令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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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猛然抬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然而超出他的預料,眼前是晃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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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笛聲絕對是來自背對著他們的晃。他微微側著身子,手中拿著一支木棍似的樂器,橫在口邊吹奏。那從他身上傳出的悠揚笛聲如此溫柔、瀟灑,讓他亮黃色的頭髮在夕陽下顯得更加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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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是最晚來到雷山的,不管對誰來說,他都是有如小師弟一般需要保護的存在。然而在今天的黃昏下,這個應該需要大家保護的小夥伴卻像巨人一樣聞風不動,可靠、強大、溫柔,憑著一支笛撫平眾人心湖的波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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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靜靜地凝視著他的背影,所有人沉澱著心靈,自然沒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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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樂曲告一段落,晃放下手邊的笛,轉身望向蒼嵐,望向情緒緩和下來的大家:「各位,我們冷靜一點,一起好好想想辦法,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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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蒼嵐的思緒暫時飄向別處了:「晃,那是什麼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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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是我家鄉的傳統樂器,我們叫它流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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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你也是從雷山城以外的地方來到城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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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頓了一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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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我們這裡有人是一開始就在城裡生活嗎?」雲龍突然插入一句:「我也是從雷山城外迷路,被困在城裡了。如果有人一開始就在雷山城裡生活,他就不用上雷山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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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將他的話咀嚼一番,覺得確實有幾分道理。「大家都是這樣嗎?」他突然對這個話題產生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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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羅雉、空、隱滅,甚至千夢,全都微微對他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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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奇妙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簡而言之,大家原本都是無依無靠、在妖王都裡,或徬徨無措、或膽戰心驚、或束手無策,坐以待斃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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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璃雲破救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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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自己是被小霜從另一個世界帶進神洲的,剛到雷山城便遇到妖族人無情的攻擊;青羅雉和雲龍想必是在城裡遭受迫害,分別被蒼嵐和仙劍帶上雷山的;空和炙光一幫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雷山城裡賭上性命才能勉強生存;晃和隱滅更是憑著自己的本事在城裡偷竊劫掠,直到遇上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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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這些沒有歸屬的孩子到了雷山上,璃雲破卻不求回報的照顧他們、指導他們,給予他們和妖族人一戰的能力、足以面對任何困境的羈絆和勇氣,給了他們如同一個家的愛與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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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正如業鬼所述是一個妖族人,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他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是他們的恩師,是他們無法報答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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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被捉走了,是被可恨的妖族人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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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如何,一定要帶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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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再次陷入沉思。現在他的心情平穩多了,思緒更加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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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說,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有物資提供他們生存下去,而雷山城確實是資源非常豐富的地方,只要下山去洗劫一遍再回到山上來,短時間內一定可以讓生活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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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如果他們就這樣七個小孩殺進雷山城裡,怎麼可能安全呢?現在不論是仙劍、虹、山藤、璃雲破,甚至是幫忙千夢做出腳部的廉也好,這些大人沒有一個在他們身邊,他們就這麼下山去,等於是毫無支援的衝進妖族人防禦力量最雄厚的區域,只要他們花點心思,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置他們於死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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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來看了大家一眼,心中突然浮現奇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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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不論是空或是晃、隱滅他們,之前都是在雷山城裡做這種事情過日子的吧?他們當時的人手都遠遠不如我們現在的七個人,為什麼有辦法存活這麼一段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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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未解之謎……說不定這代表了,他們現在在城裡這麼做,也不會受到致命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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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怎麼想?」他開口詢問一聲。這件事關係到所有人的安危,不應該只由他一個人來做決定:「如果我們現在下山去,你們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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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問題。」晃立刻就接口說道:「我以前這麼做,其實他們沒有任何一次使用靈術攻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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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或許是因為你的速度太快,他們看不到你。你的夜行更不容易被看到,隱滅,」看見隱滅打算接話的樣子,蒼嵐趕緊阻止他說出同樣沒有參考價值的回答,轉而面向空:「空呢?你之前和炙光他們一起的時候,也常常到雷山城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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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空歪著頭,努力回想的樣子:「我們確實常常在雷山城裡引起注意,但是頂多受點小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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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也合理,畢竟我們遇到空的時候,炙光一行人可是連和他們戰鬥的力氣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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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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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在瓦礫堆中翻找著。用不上太多時間,他們就勉強找出七件破破爛爛的斗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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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沒有退路了,最糟糕的情況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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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一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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