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陽燦爛，放肆有你 - 17 再次前行的希望 (6)

偏偏成落落有些貪心，滿懷盤子一次過捧進廚房裡，腰都往後彎了幾度，方學不動聲色看著，吐了口氣，踏步跟在她身後踩進廚房的範圍裡。

「哇！」

才避免了盤子同時粉身碎骨的悲劇。

「呼！」成落落穩住碗盤的位置，才掃了掃心臟都快跳出來的胸口，「好險呀！」

她偏頭朝他露出傻氣的笑容，「還好有你在！」

「還好意思笑。」

方學眼神冷冷地示意她讓開，接手了位置，將碗盤放進水槽裡，打開水龍頭沖水，拿海綿擠洗碗精，刷碗，再沖水，放進瀝水盤，動作一氣呵成。

不消一會兒就把碗盤都洗乾淨了。

看得成落落目瞪口呆。

「方學你太厲害了吧⋯⋯連洗碗都這麼快！」

方學剛放下最後一隻碗的手一偏，差點直接砸在了流理台上。

他涼涼的目光飄向成落落。

他這麼多出色的才能不選，非要稱讚他洗碗快？

不說是侮辱，說是挖苦也不為過吧。

成落落見他盯著自己，以為他有話要說，於是湊前了腦袋，直白且炙熱地看回去，彷彿再多的碗筷，都不及即時的回應來得重要。

方學斂了斂眼。

任憑他覺得再不爽，也只能認了。

誰叫這人是成落落。

跟她計較就等同自降智商。

「少廢話，把碗擦乾淨。」

「遵命！」

成落落做了個敬禮的手勢，找來乾爽的抹碗布，仔細把碗盤擦乾淨，而方學就像老師一樣，手臂環腰，靠在一旁的流理台監視著她。

等裴母進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把洗碗的工作都完成了。

「哎你們倆孩子真是！不是讓你們在外面休息嗎？來，給我⋯⋯」裴母接過成落落手裡的抹布，又不讓她碰已經擦乾的碗盤，「你們趕緊去外面坐著，我給你們弄水果。」

「不用啦阿姨！我幫你！」

「不行不行，你把這放下⋯⋯」

「沒事！我就喜歡找事做而已！」

「那也不行啊⋯⋯！」

方學站在後方，看著兩個女人互不相讓、都要搶著做事的畫面，越發覺得無聊，毫不猶豫就轉身出了客廳。

廚房原本就擠，他跟成落落站在水槽那裡幾乎都是手臂貼著手臂的，現在再加上一個裴母，簡直連呼吸都有困難了，他一點都不想繼續待在那個狹小的空間。

還得聽著她們為了洗水果這麼一件小事而爭來爭去。

吵得要死。

「媽⋯⋯」

方學正要在沙發坐下，就聽見房間裡傳來一道微弱的喊聲。

他頓了頓，臉色有些煩躁，但還是抬腿走了過去。

裴琳躺在床上，跟剛才他們進來看她時的狀態一樣，她看見門口出現的人先是一怔，接著放鬆了神情，「方學，我想喝點水，能幫我拿一下嗎？」

方學嘖了聲，但沒有拒絕，折返客廳找到水壺給她倒了一杯，再回到房間，踏進去，踩在柔軟的毛毯上，將水杯放在床頭櫃。

裴琳看到他這動作一愣，有些無奈，伸手自己拿過來，雙手捧著，低頭就著杯沿的位置慢慢地喝了一口，然後就垂下放在懷裡。

「方學，你果然是個很難搞的人。」

方學只是動了動眉頭以示不在乎。

「不瞞你說，那時我剛轉學過來，第一眼就看上了你，於是利用我爸爸的職權，加入了足球隊，搶走了球隊經理的位置，就是為了能夠接近你，讓你成為我的東西。」裴琳半闔上眼皮，似是在回憶過去，「不過方學你應該不記得吧。」

方學如實道，「嗯。」

裴琳露出果然如此的失笑，「追著你那麼長的時間，你對我都沒有過好臉色，每次開口都是冷冰冰的，甚至只是過了一個寒假，你就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原以為你只是裝的，沒想到你卻是真的沒放在心上。」

方學聳肩表示關他屁事。

裴琳垂眼，也不介意了，「那時候的我很傻，偏偏不信邪，以為只要我想，無論甚麼都能得到，因為我爸爸就是這麼教我的，我是他的女兒，自出生以來都是高人一等的，無論在哪裡都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順眼的人喜歡怎麼都行⋯⋯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直至⋯⋯」

她說著，笑容退散，露在外面的指尖攥緊了被沿。

「⋯⋯發生了那件事，我才發現⋯⋯原來我爸爸那麼疼我，只因為我是他維持自己體面的其中一部分，我擁有的一切只是他用來炫耀的工具，如果要他選擇，我可以不快樂，但是他不能沒有面子，他不會讓我成為他的污點。」

「要不是知道了我爸爸真正的想法，還有他對我媽媽做的事情⋯⋯我或許永遠都不會清醒，一直陷在為甚麼我要承受這些的埋怨裡，折磨我自己，折磨我媽媽⋯⋯要我媽媽陪我一起痛苦地過完下輩子了⋯⋯」

裴琳說到最後，不受控地閉上了眼睛，睫毛一陣抖動，連聲音都變得沙啞，彷彿是那些殘留的陰霾還在她的頭頂陰魂不散。

即便如此，方學臉上依然沒有一絲波瀾，甚至在裴琳幾乎要哭的時候，他看到她眼角溢出的水氣，心裡也只是覺得無法理解，她的清醒和脆弱到底可以如何並存。

既然明白了現況，不就該打起精神面對？

哭訴自己的痛苦又有何意義？

不過方學很快想到，過往成落落哭的時候，大多數都是毫無道理，純粹是情緒上來了，眼淚自己也控制不住，沒有甚麼邏輯可言，最好不要試圖找出原因來讓她停止。

所以方學選擇的處理方式，是放任她發洩。

哄是沒辦法了，幫她擦淚那更是不可能的。

於是他就目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看著裴琳一滴接著一滴掉淚，然後因為視線變模糊了，只得自己用手擦，還得握緊水杯不讓它倒。

其實裴琳也不是要大哭一場甚麼的，就是說到了痛心的事，她沒忍住而已，但方學完全置身事外的冷漠和事不關己的注視讓她哭著哭著也不禁氣笑了，「方學⋯⋯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愛惜女孩子，連一張紙巾都不拿給人家⋯⋯我以前怎麼沒眼光，居然會喜歡你呢⋯⋯」

方學很想回她一句『沒人要你喜歡』，但是想到後面可能會接踵而來的麻煩，還是選擇閉口不談，繼續維持一張隨便你說的漠然臉。

身後突然冒出一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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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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