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 of Fate】⸺「Undertale AU」 - 25：昔日的承諾

咻。

長矛貫穿了心臟，又一次。

「……啊。」弗里斯克癱倒在地，又一次。

【讀取（Load）】

然後，在那旋轉著的黃色四角星處活了過來，又一次。

弗里斯克面一言不發地前行，神色淡漠。

——他放棄了死亡。

這不是詛咒，而是選擇造就而成的後果。因為如果他真心尋死，那麼只要放棄讀取，便會魂歸塵土，不復存在。

然而他並沒有那樣做，而是一次次按下了讀取，自塵土中歸來。

「別再想著逃走！」

這是弗里斯克第十遍聽見安黛因的聲音，以及與之而來的長矛。

「預備！」

他接下長矛，僅攥手中。

這支長矛並非為奪人性命而擊出，反而是為了給予弗里斯克抵擋的手段。

先是前方，再來左右，接著是四面夾擊。

弗里斯克用長矛擋下各處射來的長矛，那些長矛愈發迅捷，一個不注意就會被釘在木板上，像砧板上的魚被任意宰割。

有時安黛因會上前襲擊，逼得他只能節節向後退去；有時長矛會從地板上竄出，讓人猝不及防又驚慌失措；有時會有違反常識的變化矛，明明從前方射出卻在接近時驀地轉而從後方襲來。

這是他至今為止遇見最強的怪物，先前所見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最麻煩的還是這傢伙一點話都聽不進去，弗里斯克想好好談談都做不到，就連逃跑也會馬上被追上。

縱然如此，仍舊只有逃跑一途。

在被追上之前、在衣領被抓住之前、在被絕望吞噬之前、在心臟被長矛貫穿之前，唯有不斷逃跑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看見左前方的牆面掛著的跑馬燈用紅點拼出「WELCOME TO HOTLAND！」的字樣，弗里斯克露出一抹彷若被救贖的笑容。

熱地！從未到達的新地方！只要能逃到那裡，說不定就能擺脫這個怪物！

安黛因一把抓住弗里斯克的領口，但他的眸中卻沸騰著希望與狂熱。

「好不容易決定……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的……誰都別想殺了我！」

弗里斯克驀然回首，用玩具刀一把斬在安黛因臉上，又一腳踹開抓著自己的手，向前遁逃。

映入眼簾的是橘紅色的大地，在踏入此處那一刻，皮膚便像是被灼燒一般令人難耐。

他咬緊牙關向前方的木橋奔去，就在抵達對岸時，後方一直追趕的沉重腳步漸漸放緩，就像是被壓垮了一樣。

「盔甲……太……熱了……」安黛因艱難地走出一步，「可是我不能……放棄……」

又強撐著身子踏出幾步後，那身軀再也承受不住炎熱與重量，轟然倒下。

弗里斯克路過一旁的冷水機，徑直走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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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聽說你要到核心去。」杉斯站在MTT渡假村的外頭，對弗里斯克招手。「先陪我解決一下晚飯如何？」

「好啊。」弗里斯克點頭。

「好耶，多謝你請客。」杉斯走了兩步，回頭看去。「這邊走，我知道一條捷徑。」

弗里斯克嘴角一抽，跟了上去。

從小巷走了幾步後，他眼前一黑，下一秒便出現在餐廳內部，隔著一張放有蠟燭的長方形桌子與杉斯相望。

「好啦，我們到了。」杉斯若無其事地道。「所以，你的旅程就快結束了，對吧？你一定迫不及待地想回家了。嘿，我知道那種感覺，夥計。不過……」

「有時候也許把握當下所擁有的才是上策。你在這裡有吃有喝，還有朋友……你即將要做的事情……真的值得嗎？」

杉斯別過頭，出神地望了會牆面，又轉過身子閉上眼沉默半晌，接著重新恢復彎月般的眸與招牌笑容。

弗里斯克蹙眉，他不曉得杉斯這段話的意義何在。

「啊，忘了它吧。我挺你，孩子。」杉斯說罷又再次轉身片刻，再次回頭。「嘿，我說個故事給你聽。」

「你知道我是雪町森林的哨兵，對吧？我每天坐在那邊看人類有沒有來，還蠻無聊的。但幸運的是……在森林深處……有一扇上鎖的巨大門扉。拿來練習敲門笑話再適合不過了。」

「所以某日，我就像往常一樣，敲著門。我敲了敲那扇門然後說：『咚咚咚。』」

「突然，門的對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誰？』」杉斯的笑容深了幾分，「那麼，自然地，我就接了下去：『師哥。』」

「『哪個師哥？』」

「『這師哥非常糟糕的笑話。』」

「結果他笑得超大聲，好像他幾百年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所以我繼續講了起來，他也笑得更大聲。」

「他是我這輩子遇過最棒的聽眾。」

「接著，在我講了幾個之後，他敲敲門說：『咚咚咚！』我說：『是誰？』」

「『old lady!』」

「『old lady who?』」

「『oh!I did not know you could yoedl!』」（註1）

「哇喔。顯而易見，這位女士真是太棒了。我們就這樣互相說笑話說了好幾個鐘頭。最後，我該走了。畢竟不給帕派瑞斯講睡前故事的話他是會抓狂的。不過他叫我有空可以再去找他，而我也去了。」

「我去了一次又一次，這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隔著門板講冷笑話，實在太讚了。」弗里斯克看著杉斯又別過頭，他已經隱約猜到了對方所說的那名女士是誰。

「某日，我發現他笑得沒有往常開心。我問他發生什麼事情了，結果他對我說了些奇怪的話。」

那是曾經差點讓自己沉淪的人。

「『「如果有人類穿越這扇門……可以請、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嗎？保護他、照顧他，好嗎？」』」

那是自己來到地下世界後唯一殺死的人。

「說實話，我很討厭做承諾的。何況這個女人，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子。但是……」

那是名為托麗爾的女人。

「一個能夠那麼真誠地喜歡冷笑話的人……光明磊落得無法跟他說『不』。」杉斯頓了少焉，「你懂我的意思嗎？我對他做了那個承諾……你知道假如他一句話都沒說會發生什麼事嗎？……夥計。」

「……你早連渣都不剩了。」

背對弗里斯克的杉斯瞳孔消失，從口中吐出的每個字都讓空氣降下半分。

——那是比起安黛因更令人深刻的恐懼。

四肢百骸動彈不得，弗里斯克敢肯定，倘若此刻的杉斯想殺死自己不過旋踵間。

「嘿，放鬆點，夥計！我只是在開玩笑呢。況且……我不是把你保護地很好了嗎？看看你自己，你連一次都沒死過呢。」弗里斯克暗自腹誹，要不是自己能讀取早就死在瀑布裡了。

「嘿，你那個表情是怎樣？難道我說錯了……？」杉斯盯著少女的面龐笑著道。「哈。」

「好啦，說完了。好好照顧自己，孩子。因為有人真的很在乎你。」

語落，杉斯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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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此為原作中的對話，yoedl指使用約德爾調唱歌，其中最著名的音節為「Yodel-Ay-Ee-Oooo」，與「old lady who」音相近。考慮到old lady一詞在在原作中有其他象徵意義，故此段以原文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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