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癮要素（原名：成癮性） - 變天

一片譁然。

　　這樣的傳言聽上來有點胡鬧，但這樣含糊不清的說詞卻又更能激起討論的熱潮，尤其又是這種攸關生死的話題，瞬間就吸引眾人的注意。

　　紅城一貫以來都是對外極度封閉的，信息完全是由校方單方面傳遞，不容置喙也難辨真偽，學生們沒有其餘接受資訊的管道，只能合盤接受。

　　如此一來，這樣聽來荒誕的傳言便更引人注目。

　　封略側耳聽著周圍的討論，坐在一旁的薛誠眉梢輕揚，眼底卻一沉。

　　「兒子，你說說看，這種東西可能性有多高？」

　　封略沒有直接回話，轉而反問：「你自己覺得呢？」

　　薛誠攤攤手，給了個模凌兩可的答案，「一半一半吧。」

　　說實話，薛誠的回答比封略預想的高，封略暗自琢磨，一半這個數字代表的可能和意義。

　　薛誠看出了封略的詫異，輕笑幾聲。

　　「怎麼樣，覺得太高還是太低？不相信老人家的判斷，聽沒聽說過這句話，不聽老人言，吃虧……」

　　封略沒良心的打斷了老人家的長篇自誇，閉了閉眼不打算深究下去了，反正事情自有定論，於是轉了個話題。

　　「可以了夠了。是說，你要不要講講，你跟剛剛那個姓秦的有什麼關係？」

　　「姓秦的？」薛誠偏頭想了會兒，才想起來封略說的誰，「你說剛剛那個西裝男？我跟他完全不認識。」

　　封略默然，無語的凝視著薛誠，幽藍的眼眸帶著一絲傻眼。

　　薛誠聳聳肩，莞爾，「真的，我保證我真的不認識他。」

　　封略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看都沒看過的人跑來對你瞎喊？」

　　薛誠臭不要臉地回應，「他可能聽過你爹的威名，特地跑來自曝其短，我有什麼辦法呢？」

　　薛誠的不要臉有多沒下限，封略的無語就越來越深，挖地基似的，一層一層愈刨愈下，貌似永無止盡。

　　不過薛誠這次自戀地克制了些，他語氣忽地一轉，「不過說起來，我好像真的對他有點印象。」

　　封略換了個坐姿，盤著長腿坐著，「你看過他？」

　　「不是，我確定沒看過這個人，但是他身上的氣質確實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氣質。封略挑挑眉，這倒是個新奇的說法，他還沒聽過有人用氣質認人。

　　「具體來說呢？」

　　薛誠兩隻手交握在一起，骨節微微用力地掐另一隻手，他抬眼對上封略，嗓音有股淡淡地嘶啞，語速放得很緩。

　　「……很像我爸。」

　　封略愣了一會兒，疑惑道：「你爸？」

　　薛誠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幾乎沒人訴說過這件事，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談起，他正思考著如何回應，一道突然拔高的聲音卻硬生生地打斷他的思路。

　　說來奇怪，教官把他們所有人聚集在這裡，卻一直不見任何一個人出面，他們就生生在這裡坐了快半個小時，閒得發慌。

　　因而那頭原本只是一群人輕聲嘀咕談論，因為教官遲遲不出面，到後來卻有越演越烈的趨勢，越來越忘了壓低音量。

　　一個身材腫胖的男生突然站起來，雙手激動地揮舞，眼睛在黑色粗框眼鏡下瞪地發圓。

　　「是真的！我親眼看到的！你們為什麼都不相信我！」

　　他因為站起身來，聲音愈發顯得高亢，幾乎傳遍了整個操場，旁邊的人嚇了一跳，連忙先安撫住他的情緒。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冷靜下來，先坐下來，好嗎？」

　　「我們也不是不相信你嘛，但就是說實在的，兄弟，你得拿出讓我們信服的證據嘛，你說是不是？」

　　封略離他們距離不遠，他視力又好，他見著那個胖子因為激動瞳孔略為放大，臉頰漲紅。

　　旁邊的人拉著他，他才不甘不願地坐下。

　　封略看了看四周，沒看見那些理應出面的教官們，皺皺眉，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薛誠，「你覺不覺得有點奇怪？」

　　「你也察覺了？」

　　封略環顧著整個操場，四處都是學生們交頭接耳地在討論，若是只有幾個人還好，但大家一起說話的聲音就不會小到哪裡去了。

　　更何況剛剛那個胖子鬧出那麼大的騷動，以紅城約束甚嚴的尿性，不可能放任不管。

　　很奇怪，詭異過了頭，這跟先前的紅城差距太大了。

　　而更令人感到疑惑的是，紅城把所有人聚集起來，卻又放任他們在這裡那麼久，到底有何居心？

　　薛誠在一旁低喃，「不對勁啊……」

　　封略難得附和了他的話，「教官太安靜了，他們不可能放著這種事不管。」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教官的，司令臺前方依舊時不時有教官形色匆匆地走過，但他們卻對一旁的學生視若無睹。

　　若是平時，破口大罵那分分鐘的事，此時卻一反常態。

　　封略這才想起他們剛剛的話題，「你說你爸怎麼了？」

　　沒等薛誠回應，司令臺那邊卻終於傳來了廣播聲，一下子打斷了薛誠。

　　這次廣播的人不是總教官唐媱，是副教官長人稱大砲的彭奧。

　　彭奧的聲音還是一如往常如雷般的響亮，平時的嚴厲似乎更甚了幾分。

　　「安靜，吵什麼吵？讓你們閉嘴等著很難理解嗎？」

　　他話音一落，紅城立刻靜若寒蟬，只剩麥克風高頻的尖銳聲響徹四周。

　　彭奧甩了甩麥克風，頓了一會兒才繼續發言，「以下宣讀校方的指令，都給我閉嘴聽好。」

　　「自現在起，紅城進入完全封閉狀態，無教官允許，禁止擅離宿舍，課程暫停，全數等候校方指令。」

　　有人沒理解狀況，紛紛發出疑問，「啥意思？」

　　「蛤？什麼鬼狀況？」

　　彭奧清了清嗓，指令轟轟地砸下來，「都聽清楚了沒有？從現在開始，依規定任何人都不可以離開宿舍，直到下個禮拜為止，違反者將進行懲處。」

　　頓時，紅城一陣嘈雜，很多人都在竊竊私語，顯然是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命令感到不知所措。

　　彭奧當即厲聲打斷他們私自交談，「以上，新事項宣讀完畢，所有人即刻返回自己宿舍，限時十分鐘，開始動作！」

　　天邊突然一道利刃般的白光劃破了蒼穹，緊接著一道悶雷劈下，震懾了四方。

打雷了。

　　剎時烏雲密布，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眾人被彭奧搞得一臉懵，完全不理解現在的狀況，又不敢不從，過了一會兒才三三兩兩地起身，一個個返回宿舍。

　　薛誠的確是紅城的老人了，他對紅城事情的掌握迅速多了，他很快地擰起眉，下了結論。

　　「……紅城要變天了。」

　　所有人散得差不多了，薛誠站起身拍了拍褲子，卻瞥見一旁依然坐著屹立不動的封略。

　　「兒子？發什麼愣呢？走了。」

　　突然間，斗大的雨點傾盆而下，雨勢猛地一來，令人措手不及，衣物在頃刻間便濕透沾黏在身上。

　　封略頭晃了一下，卻沒有起身，薛誠察覺不對勁，蹲下身搖了搖封略。

　　濕髮沾黏在他的前額，薛誠對上了封略的眼睛，瞳孔一縮。

　　少年幽藍的眼眸早已渙散，身體隱隱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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