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癮要素（原名：成癮性） - 第一宗案

封略若有所思地轉頭看向薛誠，後者非但沒有露出半點的困惑，反而游刃有餘地浮現一絲淺笑。

　　薛誠轉向男人，「可不好意思，我對你沒有印象，或許你該懷疑，你認錯人了。」

　　男人擺了擺手，輕輕撫平了皺掉的牛皮紙，溫和地開口。

　　「抱歉抱歉，我似乎忘了自我介紹了，兩位好，我姓秦，秦修言。」

　　秦修言平和地看向薛誠，眼裡卻帶著摸不透的情緒，好像有種沒由來的緬懷，透著薛誠，又望向另一個人。

　　薛誠坦然無懼地回望，舉止間充斥著從容和悠哉。

　　對視總能將時間拉長，兩人目光皆帶著些微的分析和質疑，也不知秦修言從對視中看出了什麼，他淺笑了一聲，倏地收回目光。

　　秦修言招了招手，身後的西裝女性立刻湊上前，秦修言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女性點了點頭，她漂亮的丹鳳眼掃向這邊。

　　秦修言刻意壓低聲音，加上女性銳利的目光，他們本來也就有一些距離，這樣的觀感使人不得不提起戒心。

　　封略面上姿勢不動，依然是半坐在桌子上的姿勢，但手戒備的抓住桌子，腳也稍微施力地踩著地，背脊微微繃緊。

　　秦修言跟西裝女性交頭接耳完，正臉看向薛誠，語氣驀地帶上一股懷念。

　　「抱歉，我可能把你認成別人了，畢竟是多年不見老朋友。」

　　封略挑眉，眼前的男人不管怎麼看也都四十多歲了，薛誠看起來是有多老？

　　果然不枉自稱老人家。

　　封略掃了薛誠一眼，好巧不巧，薛誠似笑非笑的眼神撞了過來，用手肘撞了撞封略。

　　薛誠這個人，小動作特別多。

　　秦修言把他們的動作看在眼裡，眸光一閃，話鋒猛地一轉，僅僅一個小改變，他周身的氣場就倏地一冷。

　　同樣是慢條斯理的語調，語氣依然溫和，卻多了壓迫感，和一絲警告的意味，「說起來，我也好些時日沒回這片故土了，是時候回來整治散亂的風氣了。」

　　這句話有點沒頭沒腦，但搭配上紅城這個地方，聯想起來並不難，他們都不傻，此言一出，警戒的氣氛就濃了。

　　這段話可以懷疑的地方太多了，首先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本來就帶著諸多疑點，他說出的話又令人起疑，太莫名奇妙了。

　　而且他這番言論，很直覺地就能跟紅城背後的掌權人聯想在一起，可又哪裡有些古怪。

　　傳聞紅城背後的掌權人隻手遮天，神祕的很，誰也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多少歲了，然而或許沒人見過他是事實，但隻手遮天也該有個限度。

　　也就不知道，眼前這位秦修言先生究竟是什麼身份了，亦或是，他就是掌權人本身也說不定。

　　氣壓一點一點下沉，氣氛繃得很死，彷彿再用力一扯就會斷開。

　　封略默默在心裡推論，同時試圖從外表上審視秦修言這個人，然後秦修言沒有給他太多打量的機會。

　　他對著兩人點頭示意後，打了個手勢，西裝女性便推著輪椅離開，可秦修言臨走之前又突然頓住，偏頭留下一句。

　　「祝你們一切安好吧，可憐的孩子們。」他這句話的語氣還挺奇妙的，沒有半分的憐憫，反而參雜著期許。

　　很奇怪，尤其是對兩個素未謀生的人說這種話更奇怪。

　　聽完他的話，封略嗤笑了一聲，眸光微微一凜。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可憐，說白了，他覺得自怨自艾沒什麼意義，他的人生一直這麼過來的，強加上來的可憐真的沒必要。

　　或許可憐者大有人在，但他自認和它沾不上邊，至少他自己覺得他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可憐丟在他身上就是個歧異詞，是個累贅。

　　往前走，不回顧，他堅持走到了現在，以後不也是要咬牙向前，停下來也沒有人等他，大家都是自顧自向前。

　　說到底，他也不覺得自己的處境有多艱難，得過且過，反正他不追求什麼。

　　「我親愛的好兒子，你又在想什麼了？」

　　「……老人家，欠揍是不是？準備好被家暴了嗎？」

　　薛誠浮誇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的樣子，戲謔地搖頭，「真嚇人真嚇人，我好害怕好害怕。」

　　這個黏死人的語氣，薛誠自己說完似乎也覺得很好笑，在一旁笑個沒完。

　　封略額角一抽，一臉無語。

　　薛誠笑岔了氣，緩了一會兒才收，正巧這時候在隔壁刷鍋子的幾個人似乎也收拾妥當了，幾個人走回食堂這邊，苦力之張小乖同學的大嗓門遙遙地就傳了過來。

　　「哎你們這邊應該弄完了吧，等等擺完鍋子就差不多可以走了，你們都不知道，剛剛那邊的情況有多慘烈，簡直是蜘蛛家族大團圓……」

　　張大乘一邊說著，總覺得身上還有蜘蛛爬過的觸感，驀地覺得有點毛，他使勁抖了抖身體，洩憤似的將鍋子狠狠一扣。

　　封略把抹布掛回去，走到洗手臺順便洗個手，他眼尖的發現，今日都不見蹤影的教官突然出現在操場，一個個嚴陣以待的樣子。

　　他還來不及疑惑，突然便響起一陣刺耳尖銳的警報聲，高頻率高分貝的聲響貫穿耳膜，封略回頭跟室內幾個人對視，所有人都是一臉茫然。

　　表定行程以外的警報聲，這在紅城是相當少見的，紅城對於時間的規劃非常精確，嚴謹到每一秒鐘都有事項的地步，所以也很少發生突發事件。

　　尖厲的警報聲足足響了一分多鐘之久，這個聲音對耳朵和精神都很不友善，警報停的那一剎那，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然而眾人才剛緩過來，總教官長唐媱威儀的嗓音又刻不容緩的透過廣播在紅城放送。

　　「注意，在此統一廣播，現在起，所有學生必須在十分鐘內至操場集合，不許吵鬧、不準喧嘩，動作迅速。」

　　這個廣播又更令人不解了，然而總教官下達的指令，誰也沒有違抗，嘩啦啦的一群人都到操場列隊。

　　可集合完了幾十分鐘，也不見有人出來發話，雖然大部分的人都還是靜默著等，但人群中卻默默地騷動起來。

　　「聽說紅城死了人，是真的假的啦？」

　　「怎麼可能，謠言啦，都是騙人的。」

　　學生們交頭接耳，一個傳一個，很快四周大部分的人都開始壓低聲音討論。

　　「不是啊，我聽那個誰說，他親眼看到人死的，而且還是在教官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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