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晴's 短篇小說集 - 月下憶記（上）: 來年，只想跟妳一起欣賞月色。

彩虹般的燈光在電線桿上縈繞，一閃一閃調皮地眨著眼。海浪拍打著石岸，水花濺到腳旁。秋風溫柔地吹著，那微涼又柔軟的長髮掃過我的手臂。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hKDotdtJ

月圓之夜，我牽著妳的手，漫漫在海邊的路上走。節日的彩光落在彼此的眼眸裡，餘光更讓妳的雙眼顯得更晶瑩剔透。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jrn4KgPP

這夜，寧靜的公園都變得熱鬧起來，路上不乏一家團圓、或是成雙成對的情侶。

「這裡很吵，我們往裡面走吧！」妳說，我知道妳喜歡安靜的地方。於是，我們在前面的小路轉進去公園的深處。

我們來到公園的地標：旋轉瞭望塔。在夜裡，自然就不能上去了，我們在塔下的庭園裡觀看層層迴旋，通往塔頂的路。燈光順著塔身的弧度往上流逝，劃破了澄明的夜空。

「順著這些光，會不會找到通往天宮的路？」妳歪著頭，依偎在我的肩膀問。

「不知道。」我聳聳肩，不希望殘忍地否認妳的幻想。這就是妳，即使到了這個年紀，還是希望保持著小女孩的幻想。

天真的妳，是多麼的可愛啊！

此時，所有燈光都消失了。整個公園陷入一片漆黑，遠處有著遊人驚恐失魂的叫聲。妳下意識摟著我。

「也許是停電了。」我環視周圍，如此說道。

有一刻，我們看不見彼此，緊扣的十指也像隨時會鬆開一樣。妳的溫度、氣息一直都在身邊。

然而，習慣了漆黑後，我忽然看見了光……

銀白色的光幕落到地上，靜止的水池蕩漾出如陽光一般的粼光，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天穹下，月色映著我們的臉，如塗上一層薄薄的胭粉。

「月色真美啊！」妳的雙眼流露出希冀的光點，妳伸出幼嫩的手，銀河在妳的指縫間流走，它的星塵、溫暖卻一點也留不到。

「嗯。原來它可以這麼明亮。」我仰首一看，圓鏡的光芒甚至有點眩人。純潔的白編織著只有天宮存在的天衣，那未曾沾上污點的絲羽，輕輕地落在我們之間，很薄，然而沒有東西能把它撕破。

「啊！還有很多星星！」妳開心得跳起來，一邊捏著我的手。

月亮旁邊有著一層深藍的光環，一直往世界的盡頭延伸下去。數不清的恆星各自燃燒著天空，多得彷彿要掉下一兩顆。不同的星系點綴出宇宙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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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紅，是燃點山野的星火。

蒼藍，是清純澄明的泉水。

雪白，是隨風搖曳的雛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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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美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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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一次停電，讓人重新找到這天的主角。

也許是一次停電，讓人重新發現重要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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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星空，快要消失了吧？」妳低著頭，手指抵著嬌滴滴的下巴說道。我沉默以對，彼此的心裡也有個譜。變電站那邊也許已經在如火如荼的整修，重新接上電源的時候，星空再次被霓虹燈屏蔽。銀河、月色再一次為人所淡忘。

真想如此一直下去，要每一夜都看見這樣的月色；與妳牽手，無憂無慮在海邊散步。

不久前，妳跟我說妳要到國外升學，每年也許只會回來一次。儘管一早預視了離去的結局，我在同一個庭園裡，靜靜地對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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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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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相識就要面對離去的失落，我是確切的了解。請原諒我的自私，我還是說出了我的心意。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YVdwqp95

因為，我不想再錯過。我要確切擁有一段初戀。

變得勇敢吧！一天，我對著漆黑的夜空暗自的許願。例如決志學會告白，也學會承受被拒。

輕快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黑影拖拽著一頭飄逸的長髮在跳躍，舞動的節奏是妳心裡的言。我就知道，一直以來的擔憂都是多餘。

妳掛著一個笑臉，完全沒把分別的事放在心裡。永遠盛開的花，也許就是當初喜歡妳的理由。

「那個，妳有什麼願望？」我走上前，從後抓住妳的手。我一直覺得，在這天誕生的人都是一個特別的安排。

「把此時這刻永遠留著。不過，這個也沒可能了。好了，剛才是說笑的。要是認真想的話……以後都要牽著妳的手。」妳含羞著說。我聽了，身體開始熱起來。這是，熱戀中的感覺嗎？

「秋月……」一刻，感動讓我語塞了。能做的，就是不讓抱著妳的手鬆掉。弓弦撥出的餘音使滿載的玻璃杯流出一滴淚水。

想哭就哭出來吧！這是一個只屬於我們的空間，請不要害怕丟臉。

過了一會兒，瞭望塔上的燈再次流動。到處再次恢復一貫的熱鬧。星空，在我們身後消失了。

妳說妳累了，我們坐在面對遊樂場的椅子上。

「今夜可以多陪我一會兒嗎？」妳靠在我的肩膀上，問道。

「可以。」

遊樂場側有一個木橋，前往路的彼方。今天，妳走到一個路口，光榮地過渡至一個新的階段。只待月圓之夜過去，妳又長大了。

妳漸漸睡著了，掛著幸福的笑容進入夢鄉。月光充當被鋪，悄然灑在妳身上，害怕妳著涼。

『感激你，陪伴我到平明。』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0IliTm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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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明年今日，能夠再與妳一起欣賞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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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晴(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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