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血族之後 - 間章握於手中的道4

蓮抬頭一看，一個看上去25、6來歲的男生正坐在隔壁房子的屋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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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上拿著那件花裏胡哨的外衫染血的一角，在蓮的眼前揚了揚，再問：「這傢伙，是你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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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愣了愣，不知道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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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完全沒有這段記憶。他知道回神時，那個可惡的殺父仇人已大卸八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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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生歪了歪頭，說：「打擊太大記憶喪失了？那我過一陣子再找你吧！」

那男生出奇的乾脆，明明連名字都沒有問，亦沒有留下，就躍下屋頂消失了，說得好像隨時都能找到蓮的所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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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蓮一直過著居無定所的獨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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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再買房，也沒有固定的住址。差事的委託，從派遞完全變成飛鴿傳書。有時候，他會拒絕那些報酬極好又簡單的委託，卻沒甚麼特別的理由，只因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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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覺得，接受那種高危具挑戰性的殺人委託，只不過是因為想尋死——他只是個一直沒死成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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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再次見到那天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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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過境遷，這段時間江户倒是發生了不少事情。蓮已經22歲了，但他仍是那副25、6歲的樣子，倆人的外表看上去年紀相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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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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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蓮正在執行刺殺。他找到舊幕府高松藩的黨羽，在屍橫遍野的山崗中，卻站著那麼一個寫得黑沉沉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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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生一身暗黑調的西方服飾中帶點銀色，一頭烏黑的長髮在腥風飄揚。他將手中的人頭丟到地上，順道揮去了手上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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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那具頭身分離的屍體，竟化成了灰燼。在冷月之下，寂寥之中，他身旁的那些屍體都化成了灰燼，僅遺下一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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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生察覺到身後有人，就轉身向蓮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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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上沾了血，特別是嘴邊的血腥，怵目驚心。他用手指擦拭嘴角，然後放到嘴裡舔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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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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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如此想著，卻沒有逃跑。他想，今天或許是他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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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想到這般，他就邁不開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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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面啦？」那男生揮了揮手，好比舊友久違相見，「唔……果然是日行者，長得可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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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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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生瞪圓了眼，驚訝的問：「你不知道？」他踩過地上的衣服，走近了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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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殺我嗎？」蓮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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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殺了這些和你差不多的人，但都是順手而已。」男生歪了歪頭，笑著說：「反倒是你連自己是甚麼都不知道，確實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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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差不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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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你為甚麼不用咬的。看來是被人類養大呀？」男生說著，揚了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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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刀。」蓮的手抵在腰間的武士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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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咬的？那是野獸的方法吧？要是真的會用，也只有在失去刀時的絕壁之下求生，才會如此吧！

何況，蓮從不曾丟了他的寶刀——阿藤和阿道唯一留給他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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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想一下！」男生突然大聲的說，撓著臉，煞有介事的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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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破綻了！你個王族，我要替同伴報仇！！」

突然，圍牆後跳出一個男人，他紅色的怒目圓瞪、面目猙獰，毫不猶豫就向男生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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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彎了彎唇，低聲說：「上勾了。」他一轉身，轉眼間就握住了那男人的咽喉。然後，就朝他脖子咬下去。

「呃呀——！！」男人慘叫一聲，終於發生自己中了計，「你個陰險的王族……」男人掙扎了一會，痛苦地擠出最後一句話：「孩子…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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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男人就這樣成為了男生嘴下的一頓。待他放開那具屍體時，也毫無例外的化作灰燼。男生睜著紅色的雙眸，一片血腥的嘴上，露出那雙尖長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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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蓮沒有逃跑，似是滿意的笑了，看起來陰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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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你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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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刀。」蓮終於拔出腰間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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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眼前這個長相俊美的男生，到底是一隻甚麼樣怪物，也不知道地上那些灰燼又是何物……但至少，拼死也要為人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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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就成年了，有好一陣子不能像現在這樣想去哪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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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的話讓蓮完全摸不著頭腦，但他不打算弄清楚，握緊刀柄就往前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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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男生的手指已經抵在了蓮的胸膛上。他不僅側身就躲開了蓮的刀鋒，甚至從容不迫，好像早就知道所有攻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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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的距離非常近，蓮能感覺到胸口的壓力——他大概會穿心而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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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沒打算活，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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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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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絕望的眼神，我可熟悉了，我就幫你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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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胸口劇烈的痛如期到來。先是皮膚被割破，然後是肌肉被撕裂，再從骨頭穿膛而出。他頓感耳暈目眩，失去了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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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種痛楚，蓮卻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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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死亡是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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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抽出手，大量的血從蓮胸口的洞湧出。他笑著，紅寶石般的瞳仁在幽暗之中熒熒如磷火，俊美邪魅的笑容卻在冷清的月光下顯得詭異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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