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 311

雷槍充能不足。

金劍威力不足。

我面對眼前的摩西，可說是毫無勝算。

必死無疑。

唯一能做到，僅是為他們拖延時間。

「走喇！」金有裘先行逃命，但見瑜小六一動不動：「做咩仲唔跑啊！？」

「你用條命救我，我無扔低你嘅理由。」瑜小六想和我並肩作戰。

「咁老土？」我輕笑。

「一啲都唔老土，係最真心嘅一句。」瑜小六說。

「放心，我會走到出嚟。」

「……」

「信我，就好似以往咁。」

瑜小六目光猶豫地尋思著，金有裘索性拖住她的手，半強制性地帶走熱心助人的瑜小六。

「馬克兄點會有事。」金有裘說。

果然，摩西並沒理會金有裘和瑜小六的離開，而是專心一致在我的身上。

不過牠久久未動，是在觀察我的舉動嗎？又或者是在避忌我的雷槍。

怎樣也好，停車場很快只剩下一人一狗。

「嗷！！！！！」摩西仰天嚎叫。

一陣鬼哭嚎叫後，牠迅速往我奔來！

待摩西與我距離相差只有五個身位之際，我舉起了手掌。

摩西眼光一閃，像部跑車般打側急剎，然後在與我手掌觸碰之前，改變飛撲的軌跡，朝空無一人的左側撲過去。

牠的這下撲擊，是因為剎不停自己的步伐，預視自己身體又會再觸受電擊傷害，而緊急改變了方向飛撲。

但牠不知道的是，我雷槍的充能尚未完畢，新的電力還未回復。

「嗄嗄嗄吼……」摩西回頭一盯，又再凶悍地看我。

一聲低沉的咆哮後，摩西又再衝向了我，我再次在五個身位相隔，及時舉起了手掌。

摩西大吼：「吼汪！」又再急剎，飛撲到另一邊。

同一招技倆，使出第二次。

我必須把時間和距離抓得很準，否則這恐嚇性攻擊將會失敗。

太早舉掌，摩西能從不同的角度攻擊。

太遲舉掌，摩西會真的碰上手掌，並發現雷槍經已沒電。

必須抓住那中庸。

就像一個馴獸師那樣，不能太溫和，亦不能太過火。

緊接下來，摩西都不斷地試著從不同方向施襲，每次我都要舉起手掌剎停牠的攻擊，雙腳更要持續向逃生出口慢慢前進，大腦幾乎沒有停止思考的空間。

越拖得久，摩西便越學聰明，會懂得突然跳過我的頭頂，再打算反向方撲來，節奏一時變我急速。

這看似簡單的舉掌動作，都足以令我汗流浹背。

第三十六次舉掌。

摩西仍然未能傷到我半分。

靠的，僅僅是我早前用雷槍為牠留下的心理陰影。

相信那次電擊讓牠吃了不少苦痛，才以致摩西那麼害怕。

我們生物最大的優點是擁有智慧，懂得吸收上一次經驗，來應付下一次的困難。

但最大的弱點，也是智慧。

總會自作聰明地假定一切的答案，然後故步自封。

終於，迎來第七十三次舉掌。

我全身都累得跟狗一樣……

無論肌肉還是腦袋，都在不停地燃燒著。

一切只是為了生存。

第九十九次舉掌。

來到這裡，摩西已經多達八個攻擊方向和十六個角度轉變。

而我距離出口，尚欠五步。

我決定，放手一搏。

「吼汪汪！！！！！」

在牠剛飛撲失敗的一刻，我不加思索地跑向牆破位置，準備要跨洞出去，摩西理所當然地追了上來。

「呼──」

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四肢使出驚人的爆發力，如迅雷一秒間出現到我身後……

我可以明顯察覺得到，從牠鼻子釋出的呼息。

那一刻，我腦裡完全空白。

只寫著個「死」字。

牠會一口張我咬住，讓我剛才的付出功虧一簣，繼而殘忍地撕咬吞下。

可是，我卻順利地跨出洞外，直接從二樓跌落地面，處於叠翠軒停車場與張沛松紀念中學之間的一條小巷中。

「嗄……嗄嗄……」我從鬼門關清醒過來，立即轉身回望。

只見，摩西的頭部塞入洞口，居高臨下地盯著我……

以牠的龐大身形，是無法從這麼小的洞口闖出來。

但牠沒發出憤怒或是不甘的吼叫，反而默默地凝視著我，我們兩個就這麼對望。

不一會，摩西流出了一口唾液，剛好跌正我的臉上，把我專注力從牠的眼眸中清醒過來。

「咳……咳……」我抹走噁臭的唾液，扶牆步出街道外。

一出到大街外，就馬上見到瑜小六和金有裘二人了。

「M！」瑜小六很高興我還活著。

「馬克兄！你真係走得甩……」連金有裘都意想不到。

「做咩等我……萬一我死咗，你哋就白等。」我行到他們身邊。

「我原本想帶佢走嫁……但係瑜小六佢死都留喺到等埋你，咁我唯有陪佢……」金有裘抓抓頭，有些不好意思。

「多謝你信我，瑜小六。」我看向她。

見我活著回來，搖搖頭輕笑的瑜小六她搭住我膊頭，釋出一張真的苦盡甘來的樣子。

「我知你一定唔會死，因為你係M。」

「嗯……」我心有餘悸，回望停車場二樓：「但係……我頭先確切感受到，自己嘅死亡。」

「死？咁又係，啱啱嘅情況換轉係我，可能死十次都唔夠。」金有裘笑說。

「唔係，係摩西啱啱真係有一個機會，係可以瞬間咬死我……」不是我的錯覺，連我的皮膚毛孔都豎立著，是生物本能告訴我。

「即係話，你話隻狗放過你……」瑜小六換個說法。

「可能係，我唔知……」

「哈哈哈哈，佢啱啱先想食咗我哋咁款，你覺得佢會放我哋一馬？馬克你肯定係……」金有裘說到這裡，膝蓋突然一軟：「呃啊……」

我和瑜小六立即把他扶住：「金有裘！？」

「呃哈哈哈……唔洗咁緊張……有少少暈啫……」

「返入倖存區先，叫埋瓦禮，我哋就走得。」我說。

「咁返去啦……我啱啱係用重金賄賂關口士兵先出到嚟……依家可能只係夠錢俾一個人返去，通知其他人出嚟，去北面關口……嗰到應該未有士兵知道叠翠軒發生嘅事……」

「即係……你係用自己錢，特登出嚟救我？」我問。

「私己錢啫……唔洗同我計，我都做咗好多年嘢……」金有裘正準備伸手入衣袋，取出艾幣。

我握住金有裘的手：「唔洗，我有一條通道。」

我把他們兩人，帶到去連接艾寶琳國土的衣櫃前。

「馬克你唔好同我講……打開個衣櫃就可以……可以自由出入艾寶琳……」聽金有裘語氣，他完全不敢相信。

「無錯。」我打開衣櫃。

一條通往艾寶琳的通道，出現在他們二人面前。

我第一個爬入去，敲門讓烏鴉長老開櫃。

隨後，他們二人緊接而來。

「真係刷新我對世界嘅認知……」金有裘爬進來後，仍然不停感嘆著。

「咁我哋喺到等？」瑜小六問。

「仲有個許博文，佢喺酒吧等緊。」我答。

「我去搵佢，小六你喺到等下。」金有裘有傷在身，仍想主動做事。

「唔好，我驚你行行下暈低。」

「無事……你都要好似信馬克咁，信我啊嘛。」金有裘說。

「呃……」瑜小六一怔。

我拍拍金有裘手臂：「得，就交俾你。」不爭論了，時間緊迫。

如是者，瑜小六在衣櫃前等待，我去找瓦禮，金有裘則到酒吧找許博文。

可能兵力都已經集中到叠翠軒一帶，這晚巡邏的衛兵沒有想像中多。

從倖存區內望向叠翠軒上，似乎很熱鬧。

到達瓦禮店外後，我敲一敲門。

「咚咚」

瓦禮從裁縫室出來，打開半門：「可以走得？」

「嗯。」我點頭。

瓦禮立即返回店內，把打包好的行李帶走出來：「我可以行得。」

跑路途中，瓦禮不時回望冒出濃煙的叠翠軒：「唔知嗰到發生咩事呢……」

「今次一走，可能就再返唔到艾寶琳，亦都再見唔到屋企人。」我告訴瓦禮。

「我明白……但係自由最緊要。」瓦禮說。

我把瓦禮帶到衣櫃那邊，兩個女生一見面便相擁問好。

「金有裘未到？」我問。

「未啊。」瑜小六回答。

「咁再等陣……」

誰不知，一等便等了三十分鐘。

已經超過正常時間了。

這裡來回酒吧不過五分鐘。

「我去睇下咩事。」我跟兩位女生交代。

「帶埋我。」瑜小六什麼都想參與一份。

「我去埋會唔會幫到手？」瓦禮也問。

「我嘅任務係保護你兩個安全。」我分別看向她們二人，再望向衣櫃：「如果我三十分鐘後無返嚟嘅話……你兩個就打開衣櫃自己返去大本營。」

「咁……」瑜小六想說些什麼。

我不讓她說下去：「你要保護瓦禮。」

「……係。」瑜小六只能接受，因為瓦禮沒有應付病者的能力。

「係咁。」我轉身，快步跑去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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