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 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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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禪答出一個，連我都意想不到的答案：「我想作為一個觀察者，靜觀世界變化。」

「觀察者？」我不太明白。

「打從我變成病者後，就徹底脫離生死輪迴，成為不老不死嘅生物。」夕禪緩緩地訴出，自己病變的心路歷程：「我甦醒當下就察覺到自己失去咗人性，失去咗七情六慾、失去咗任何人類應有嘅情感，只係剩低沒完沒了嘅思考。雖然立場已經完全站喺病者一方，但係我作為人類時候嘅記憶……令我產生矛盾，我頓時發覺自己失去存在意義。」

「所以你決定靜觀其變？」

「我覺得人類同病者都並無對錯，大自然汰弱留強，就好似豬牛雞羊會淪為食物，人類對地上螻蟻嘅生死漠不關心，一切都不過係時代嘅轉變，自然演變出嘅法則……人類嘅時代可能會終結，亦都可能得以延續，我只想喺往後漫長嘅歲月裡，得到一個答案。」

「即使戰火摧毀到政府總部，你都唔會作出任何回應？」

「我最後嘅回應已經係曾氏五兄妹，某程度上佢哋思想最接近我，係我作為人類時最後嘅證明。」

「如果無人帶領夕鯨國，咁一定會俾西城薈攻陷。」

「都不過係世間上嘅進程。」

名為夕禪的病腦，因為智慧而跳出跟人類是天敵的框架。

如同一隻蟬，默默地存在。

夾雜在螳螂與黃雀之間。

「破佛，送三位出去。」夕禪說。

「嗯。」即使種族不同，破佛仍然尊敬他。

「跟我嚟。」破佛帶我們由秘密通道出去。

這秘密通道坊間早有流傳，後經電視台和前政府官員證實，政府總部東翼最底層設有地牢，地牢下的秘密通道正可通往禮賓府和匯豐銀行，但也得有專屬的鎖匙，才能把秘密的大門開啟。

看似簡單守門人的破佛，正正是鎖匙的掌有者。

通道下設有照明系統，但都因為電力不足，變得無用武之地。

於是乎，離開金鐘政府總部的這段漫漫長路下，我們繼續與黑暗同行。

「經書你喺邊拎到。」破佛問同一問題。

我見王達尼大仇得報，夕禪也放我們離開，我都無謂故意隱瞞他，反正經書對我不重要。

「一個叫「不良人」組織嘅幹部俾我，佢喺佛教志蓮小學嘅一尊破佛後面執到，不知道原主人係邊個。」

「不良人……」

破佛若有所思似的，於是我又補充：「一個主要由飛虎隊組成嘅倖存者團體，但已經被消滅咗好耐。」

「飛虎……」破佛忽然停了下來。

跟在破佛身後的我，因而不小心撞到他：「睇你啲反應好似識佢哋咁……」

「有冇一個人，叫不破尚。」

破佛說出的名字，令我腦海浮現出差不多八年前的片段。

一切，都彷如昨日。

「有。」我答。

「死咗？」破佛又問。

我如實地答：「係。」

破佛愣了好一會，然後繼續向前。

「你識不破尚？」換我向破佛問。

「同門。」

「同門？」

「我哋同出一個佛門，被稱為「不破一族」，入面嘅住持不破上人，專門收留無家可歸嘅細路。不破尚佢年紀比我大，但我細個重病嘅時候，都曾經受過佢指教……」

「咁你唔係應該，都叫「不破佛」？」

「佢話我實力未到家，所以奪去咗我嘅姓，唔容許我自稱不破，直至到佢承認為止……所以我長久以嚟都叫破佛。」

「你想再見到佢？」

「我想拎返自己個姓。」

「老實講，我唔知你哋呢副力量同速度共處嘅身體質素係點練返嚟，但係剛才同你過招……我多少感覺到你有不破尚嘅影子。」

破佛低聲感嘆：「用咗咁多年時間，先追得上佢嘅影子啊。」

走著走著，我們回到地面去。

這個平安夜也要告一段落，踏正十二時準備迎接聖誕節。

「五位官員嘅死會用舊政府刺客嚟掩蓋。」分別前，破佛給我們一顆定心丸。

「我哋就咁大咧咧入去暗殺，真係唔需要付上任何責任？」

「你兩個喺個社會上，一早被判咗死亡。」破佛看看我，又看看王達尼：「你哋不過係個死人，唔會有人懷疑。」

確實，我被雲梨打中一槍和王達尼死於譚國剛安全屋的爆炸中，兩宗事件都令我們在社會上跟死了無異，應該不會被人懷疑上。

但我想說的是，夕禪真的毫不介意？

「夕禪佢真係唔會追究？」

「對一個已經超脫生死輪迴嘅人嚟講，多餘嘅仇恨，根本毫無建樹，純屬浮雲，佢只相信因果……當日種下嘅因，換嚟如此嘅果，係無可避免，你朋友明知會死都執意闖入實行暗殺，佢都已經捨棄生死，形同死人，再執著落去都無結果。」說話特別玄的破佛，準備原路回去。

「明白。」應該明白。

臨走前，破佛多問一句：「本經書，你需要？」

「其實我唔係太睇得明。」

「入面記載住嘅係一種極其偏門且艱辛嘅修練方法，係數千百前一個名為「不破」嘅苦行僧領悟所得，如果你成功突破到嘅話，實力或者可以突破凡人嘅天花，肉體得到嶄新嘅體會，反射神經擁有超越常理嘅速度。」破佛一邊行，一邊走入黑暗的地下通道中：「當然，唔容易。」

我沒頭沒腦的，看著破佛把《不破經》拋回來。

「搵個地方安頓先。」全程聽我們對答的十四號特工終於開腔。

「之後你打算點。」我問十四號特工。

「雖然今晚有少少失敗，但至少曾氏五人死咗，嗰個病者……夕禪……又話無意插手事務，咁表示夕鯨國已經權力真空，呢塊肥豬肉實有好多人想食……包括曾氏五人嘅下屬。」十四號特工分析。

「你想……」

「我會等個機會。」

「你可以將王達尼送去鯨寨？秘密地。」

「可以……」

「管理人辦公室到，有個女仔叫愛紗，你將王達尼交俾佢就得，依家我唔太方便出面。」

「好。」

我行到十四號特工面前，看看被他抱著的王達尼，然後拍拍他手臂：「咁交俾你。」臨離去前，我把西城薈間諜名單的資料，都全數說予十四號特工，要怎樣處理就是他的事。

平安夜政變任務結束，經驗增加40%，金錢增加100萬。

開玩笑而已。

這場人類之間的流血衝突，一如以往……

沒有任何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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