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 314

方邵生死前驚恐萬分的樣子，彷彿訴說出死前所遇到的畏懼。

前一晚。

叠翠軒熊熊烈火，濃煙騰騰。

一橋相隔的貴族區花園，是條花盤環繞的翠綠大道，那裡花香四溢、奼紫嫣紅，本應是個心曠神怡的好地方。

貴族們喜愛到這裡社交、賞花、品酒，今如只站滿一列列的騎士，他們無一不對正在中間通過的轎子肅然起敬。

轎子被八名侍人穩定地抬到橋前，皇室管家輕輕掀開繡有洛可可風格的絲綢簾子，呼叫裡頭的主人。

「艾康陛下，已經到叠翠軒外面。」皇室管家保持微躬。

細味著新鮮果汁的艾康從轎中落地，只問了句：「又係反皇派做？」

「應該係，但好似仲有外部勢力干預。」上級騎士回報情況。

「繼續講。」

「根據犬學派所講，對方拯救咗一個嚟自大本營嘅研究員，同時有一位都係嚟自大本營嘅學者，俾大本營外交官以治病為由帶走咗，我哋相信大本營同依次事件，可能係有所關連，最有一點係值得注意，我哋艾寶琳嘅外交官，已經喺大本營有一段時間無寫信聯絡我哋，我懷疑佢哋已經遭遇不測。」

艾康揚手，回到轎子內：「今晚我想舉辦場晚宴，所有官員都要出席，特別係大本營嘅外交官。」

「收到。」上級騎士立即帶領一眾下屬行動。

騎士腳甲發出讓人膽顫心驚的步伐聲，這聲音是艾寶琳居民的惡夢，就算住多高樓層的人一旦聽見，便會自動聯想到那群擁護暴君的騎士。

騎士的到來，讓準備下班的方邵生始料未及。

「艾康陛下邀請你出席晚宴。」上級騎士說。

「艾康陛下……」方邵生心頭一驚。

打從成為外交官開始，他見艾康次數不多於三次，今日艾康驀然召見自己，肯定不是好事。

「我有少少病，我怕會傳染到艾……」方邵生尚未說完，手臂便被上級騎士徒手握緊。

「無人可以拒絕艾康陛下。」

「噫。」方邵生無計可施，只好就範：「至少俾五分鐘我整理儀容先……」

「速去速回，通知埋你嘅下屬出嚟。」上級騎士鬆手把他放開。

五分鐘過後，方邵生和另外幾名大本營職員，身子略帶顫抖地行出。

「請我跟嚟。」上級騎士這就把他們帶到宮裡去。

晚宴雖然舉辦得著急，但只要是艾康的旨意，就算是熟睡了的高官，都會臨急抱佛腳地醒來，換上得體的衣著，快快去到宴會場地。

他們那些惶恐不安的表情，會在進入宴會前消失，轉為露出一張和顏悅色，笑呵呵地向艾康躬一躬身。

隨著皇室的知會，不同高級官員貴族開始入場，坐到臨時安排好的座位中。

宴會場地的七張大長桌，很快坐滿了人。

見官員們陸續到來，但尚未有開胃酒菜，皇室管家只好硬著頭皮，跟艾康回報如實情況：「艾康陛下，廚房應該突然準備唔到人數咁多嘅餐飲……淨係夠應付兩檯人。」

站在二樓俯視下方宴會的艾康，居然沒有龍顏大怒，還指示管家：「去欣菊閣準備特別嘅餐飲，俾大本營嘅領事。」

「係……」皇室管家除了懂得打點一切，更要懂得閱讀艾康的意思：「明白，即刻去準備。」

經過半晚籌備，要來的都來了，就連那些早前被艾康集體去掉雙目的親信，如今都同坐一檯。

宴會出席者都坐直坐好，不敢抬頭望向二樓的艾康。

居高臨下的艾康見宴會的座位差不多坐滿，於是開始了發言：「今晚，係一個令人心痛嘅日子，反皇派勢力又再一次損害我哋偉大嘅艾寶琳，佢哋隨意放火燒燬、綁架國民、視王權如無物。」

突然，宴會場地大門被推開：「唔、唔好意思……我肚痛遲咗少少……」是宣傳部長彭坤，他連忙躬身致歉。

他打斷了艾康的發言。

彭坤見到眾人視線，由艾康移到自己身上，立刻心生不妙。

艾康沒有責備或趕他離場，只是對著他淡淡地微笑，反而令到彭坤更為害怕。

彭坤雙腳顫抖抖地，行到屬於自己的座位中。

「最可惜係，據我哋發現，當中可能涉及外部勢力干預。」艾康把目光投放到方邵生身上。

方邵生大汗淋漓，不斷以手帕抹汗。

「大家都等得耐，上菜。」艾康彈響手指。

侍人推著餐車把款式不同的菜餚逐一送上，有薯菜、湯麵、包點，唯獨供應給方邵生和其下屬的餐點，是一鍋肉湯。

艾康舉起酒杯向大家敬酒，官員們才開始進餐。

進餐期間，艾康特意來到方邵生那一檯位置：「味道唔差？」

緊張到無法吃喝的方邵生，不得已地喝下一口湯：「咕……好味。」

「咁就好。」艾康親自盛了一塊連骨的肉，放到方邵生的湯碗中：「試埋舊肉。」

方邵生緊張到極點，在壓迫下他又順從艾康意思，吃下了湯中那塊肉。

「味道點？」艾康問。

「好新鮮。」方邵生強顏歡笑。

「有冇飲到一啲同胞嘅味道？」艾康接著問。

方邵生瞳孔擴張，跌下手中的湯匙。

其他大本營領事館職員聽到這句話後，都無不一呈現作嘔神色，但他們鼓住了腮子，強行地堅忍著。

其他艾寶琳官員都注意到狀況，紛紛瞧向方邵生那一桌。

艾康輕撫方邵生的頭，漸漸泛起那邪惡的微笑：「浪費都係一種罪。」

沒有選擇的方邵生低下頭，一邊飲泣一邊喝湯，然而他的下屬就連握匙的力氣也全失了，驚懼的情緒已經表露無遺。

在艾康的注視下，方邵生他們喝下了整碗肉湯，儘管花費許長的時間。

「飲飽未？」艾康見鍋子剩下湯渣。

「嗯……」

「飽就好，安心上路。」

「……」方邵生吞喉。

艾康拍拍手，一群蒙面的處刑人手持短斧，衝入了宴會場地中。

他們全都站於大本營領事館職員的背後，讓職員們都產生了無形的畏懼，開始想要逃跑，但馬上被處刑人用力按住，讓他們不得離座。

皇室管家在每位領事館職員的桌子前，都擺放了一個禮盒。禮盒是打開的，入面有塊黑色的布，處刑人們把他們的頭和臉頰按在黑布上。

「兩國相爭……不殺來使……」方邵生故作鎮定地說。

這一句引得艾康罕有大笑，他的笑聲迴繞整個宴會廳之內。

方邵生知道自己死定了，他絕望且害怕地痛泣，跟一旁大笑的艾康形成強烈對比。

笑到某一個點，艾康戛然止笑，隨意地揚手。

「格咚──」

處刑人手起斧落，將領事館職員的脖子砍斷。

其中，方邵氐脖子要連砍數次，才得以骨肉斷裂。

「呯咚！」

「咚──」

身首分離後，處刑人把黑布打結包起來，然後把禮盒蓋上。

「將依份禮物送俾大本營。」艾康指示。

「係。」皇室管家收好禮盒。

全場的艾寶琳官員都看得呆了。

艾康若無其事地負手而行，回到二樓上。

「你哋真係艾寶琳嘅恥辱，咁大個倖存區居然俾幾隻老鼠偷偷入咗嚟，都懵然不知，仲要後知後覺。」艾康表現得一副悠閒，跟全場的官員交流。

艾康又望向了，那群全盲的親信：「曾經，我念在你哋喺我身邊都有啲用處，幫我處理唔少上代嘅臣子，又幫我捉拿唔少反皇派份子，所以就算我知道咗你哋諗住清除反皇派之後，順便借機會秘密作反，我都無拎走你哋條命，只係搵個機會拎走你哋對眼先，俾你哋繼續幫我捉多啲反皇派份子。」

「呃、呃噫……」那群失明的親信大為慌張。

「點不知，依家有敵人直接嚟到國土，你哋都無動於衷咁。」艾康搖搖頭，淺淺一笑：「咁無辦法，我唔需要忠誠嘅廢物，更加唔需要唔忠誠嘅廢物。」

「艾、艾康陛下，聽我解釋，嗰陣我哋只係隨口傾下……」其中一個失明的親信求情。

艾康又拍拍手，這次出來的是一群禁衛兵，他們把艾康曾經的親信，都一一包圍住，然後把他們帶出宴會廳。

短短一個晚上，艾康就肅清了兩批勢力，讓他下定決心的關鍵，正是叠翠軒所發生的事。

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再放慢手腳。

「剩低落嚟嘅人，恭喜你哋。」艾康環顧在場六十多位高級官員，跟他們發表講話：「你哋並無背叛我，至少仲未……」

「你哋可以確保，令艾寶琳變得比上個朝代更加偉大？」艾康問他們。

大家沉默了幾秒鐘，直至那位遲到的宣傳部長彭坤，他站了起來高舉拳頭：「艾寶琳萬歲！艾康萬歲！艾寶琳萬歲！！艾康萬歲！！」

在他喊完之後，換來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第二名官員又跟著站起來，高舉拳頭表忠：「艾寶琳萬歲！！！艾康萬歲！！！」

緊接第三個、第四個官員，都不約而同地站起來，高喊艾寶琳和艾康萬歲的口號，腔調裡都混雜著些畏懼。

不一會，全場高級官員都高喊口號，即使他們曾經是個飽讀聖賢書，社會成就不凡的人，到了現在，到了這裡，都必須跟從艾康的意思，不能有一點質疑。

「艾寶琳萬歲！！！！」

「艾康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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