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 239

「要食啲？過門都係客。」王大剛把自己吃到一半的煙燻臘肉，徒手抓起遞了給我：「我匿得咁入你都搵到，應該都行到餓。」

肉有咬過的痕跡，我不覺得入面有毒。

但對於肉的來源，則有些思疑。

多得石澳的「兩腳羊」陰影，我不時對肉品保持懷疑態度。

「咩肉。」我直接問。

「人肉。」王大剛竟然回答得爽快。

「你點得嚟......」

王大剛拉張椅子坐下：「一啲係賞金獵人，一啲係獵戶。」

「即係殺人。」這種人帶回倖存區會很危險。

「一切都係逼不得已！喺我打劫失敗之後皇政府對我落咗通緝令......」王大剛看著手中的臘肉，把它越捏越緊：「有啲賞金獵人為咗懸賞不惜追到入森林搵我，我為咗自保只可以殺咗佢哋！後嚟我想阻嚇其他賞金獵人繼續入嚟，就扮成猩猩咁喺森林嚇人，賞金獵人係嚇走咗，但就吸引咗一批獵戶入嚟，佢哋以為我係真嘅野生猩猩而想狩獵，結果我又只可以殺佢哋自保。」

我冷笑：「真係兩面不是人。」但被世界追殺的感受，我十分明白。

「我見獵戶始終係廢過武裝齊全嘅賞金獵人，就繼續用猩猩嘅形象喺森林生活。」王大剛撿起猩猩頭套，輕撫上面的假毛髮：「用下用下，可能森林入面太寂寞，我慢慢真係變咗個猩猩，逐漸拋棄咗王大剛嘅人類身份。」

「即係話......你人格分裂？」為了保護自己，而分裂出兩個角色。

一個是王大剛，一個是猩猩。

這樣的話，可以解釋他說話方式為何轉變得那麼快。

「咳，我都唔知自己幾時會變返猩猩......」王大剛斜眼盯著我提醒：「你最好小心。」

我回想剛才他性格轉變前的動作，當中可能有某些舉動是轉變的「開關」。

我心中有個答案，便是他手上的猩猩頭套。

為了試驗真偽，我搶走頭套並把它蓋落到王大剛頭上。

王大剛先是一恍，繼而發狂大吼：「嗚呀呀呀！！！」

在他要動武前，我又把猩猩頭套拿開。

王大剛眨眨精靈的眼睛，看著自己雙手：「我啲理性又好似返哂嚟......」

為了確認這事，我又重複把頭套戴上摘下好幾遍。

王大剛的性格，也因而接連地轉換。

「嗚！」野獸模式。

「係？」人類模式。

「啊！」

「呃。」

「呀！」

「噫。」

「吼！」

「嗄......」王大剛開始喘氣。

我將王大剛人格停留在人類模式後，才停止自己的試驗。

「你人格轉換嘅開關，關鍵似乎係你係咪戴住個猩猩頭套。」我把頭套交還他。

「居然係咁......」王大剛凝視自己頭套，上面那空洞眼窩：「我都覺得自己每次一戴上之後，就好似俾野性佔據咗頭腦......」

「到打劫嗰陣，你最好長期保持人類狀態。」

「但我有咩方法，可以返去艾寶琳？話哂我都係傳說級嘅重犯。」

「傳說級依三隻字係唔需要......你跟住我就得，想入艾寶琳唔係得關口一個方法，仲有大把秘道小路。」

「咁等打包埋啲臘肉再跟你行，我拎返去艾寶琳俾港豬做手信。」

「盡快。」我坐在木椅上等他。

王大剛確實有殺人，但他給出的解釋都尚算合理，不是故意殺人為樂，這樣子應該合作得來。

「你點解想再打劫？聽講，港豬曾經都入森林搵過你。」坐著沒事做，我便跟他閒談起。

「我對打劫之外嘅差事無興趣，我只做大嘅劫案，而且皇政府迫害咗我咁耐，搞到我唔可以再喺倖存區生活，我都係時候要再做件大劫案......等啲人記得我個聞風喪膽嘅名。」王大剛輕輕拍桌，問：「啊，你點稱呼？」

「馬克。」

辛辛苦苦下，總算請到搶劫老前輩王大剛出山了。

王大剛把臘肉用葉子和樹根包好後，興致勃勃的行出鐵皮屋外：「出發！神級人物回歸艾寶琳！」

殊不知，王大剛走不到幾步，就傳來一聲慘叫。

「嗚呀──！」

慢騰騰從椅子站起的我，立即跑出屋外查看情況：「王大剛？」

「好痛啊......」王大剛對我呼喊。

有個捕獸器，正夾住他的左腳。

繼而，一枝木箭從林中飛來！

「嗖──」

「格！」我金劍一揮，將木箭打走。

如果打不走的話，這箭應該會要了王大剛的命。

「我跟住你果然係無錯......」那名獵戶陸正飛從暗處行出。

「你見唔到佢係個人？」我反問他。

目前王大剛沒有戴上猩猩頭套，任誰看都知道是個人。

「依個人只係猩猩扮！」陸正飛卻像著了魔，準備再度拉箭：「呢座山入面有猩猩嘅傳聞，已經好幾嘅事，一個人無可能扮猩猩咁耐......你俾佢呃咗！」

說畢，陸正飛又再射出一箭。

「嗖──！」

「噠！」我又再揮劍打走木箭。

「你傻咗？知唔知自己講緊咩。」我說。

「割咗佢個頭......我爺爺婆婆先會有藥飲......」陸正飛瞪著眼睛，再射一箭：「你唔好同我爭！」

「噠！」再斬斷一枝木箭。

「馬克......我唔可以坐以待斃。」王大剛拿起猩猩頭套，把它戴到頭上：「嗚吼！！！！！！」

本來弄不開捕獸器的王大剛，不知哪來出現的力氣，竟然強行將夾子拉開了，從而讓自己的左腳脫離獸夾，然後以兩手一腳的方式快速爬行，活像林中的野獸之王。

「嗖！」

「終於顯露真身！」陸正飛拉箭射擊。

兩個欺騙自己的人，正在互相對戰。

王大剛以凌厲的爬姿，避開木箭之餘，更跳襲到陸正飛身上。

「呯──」兩人扭打在一起，在落葉之間翻滾。

忽然，陸正飛摸出腰間的小刀，正欲刺向王大剛。

王大剛雖是野獸，但也不傻：「吼呀！！！」他往側一跳就避過冷刀暗襲。

本來被壓著毆打的陸正飛，要坐起身站立時，卻冷不防被王大剛拋來的一顆石頭，正面擲中臉龐！

「啪」

一早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陸正飛，再中石頭的擲擊後，世界變得昏頭轉向，方向感一時全失，連站起的平衡感都沒有。

「吼！！！！！」王大剛再次奔向他，並且進行了飛撲。

沒一點抵抗能力的陸正飛，被王大剛抓住頭顱，準備一口咬下脖子放血。

出現生死存亡之際，我上前一手摘下了王大剛的猩猩頭套，這才得以讓他重拾清醒。

「啊嗄......嗄......」王大剛沒咬下去，精神有些恍惚：「馬克......你制止咗我？」

「你差啲又殺死一個獵戶。」我說。

「嗄......麻煩你......」上氣不接下氣的王大剛，大字型攤落地上。

王大剛見獵戶幾乎暈倒了，便讓戰事告一段落。

我在陸正飛的衣服上，撕了些乾淨的碎布給王大剛包紮傷口：「入到倖存區之後，你千奇唔好戴頭套。」

「呢層當然......」

接著，我們回到松木村，我先為王大剛購買一件初級木工學徒服裝，使他回到艾寶琳以後，看起來像個出自松木村的居民。

可能他的臘肉氣味太強烈，令服裝店的老闆都不禁想問他買一包。

王大剛自然是同意，我卻不得不再三勸說老闆：

「你真係要......？」

「嘻嘻，咁香嘅臘肉寶貝邊個會唔鐘意。」服裝店老闆給出五百艾幣，來購買一包臘肉：「嚟！以後再多啲嚟阿哥仔。」

「你唔覺......陣味好怪......好強烈？好似腐臭咁。」我捉住老闆付給錢的手，再一次暗暗提醒他。

「嘻，後生仔你識咩啊！呢啲臘肉就係越臭越好啊，代表擺得越耐，越入味！」老闆還是執意購買。

我索性了當地說：「你唔覺得陣味好似死人嘅屍體發出咁？」

「癡線！大吉利是。」老闆把我推出店家門外，說：「你唔好阻住我買臘肉。」

我盡力了，只能看著老闆滿心歡喜地買下死人臘肉。

「估唔到有人識欣賞。」賺到第一桶金的王大剛，數著久違的艾幣。

算了，他們開心就好。

離開松木村後，我帶著王大剛去到艾寶琳酒吧，跟長期流連該處的港豬相見。

「港豬！我嘅兄弟！」王大剛張開雙手，想把港豬抱住。

「估唔到馬克勸到你出山啊。」喝著酒的港豬，沒閒情跟他相擁。

「聽講你要打劫皇宮我先想出山，嗰死人皇政府通緝我咁多年，搞到我要喺森林生活成個野人咁......依家狠狠咁搶佢哋一筆錢！我要佢哋再記住我王大剛依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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