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星辰 - 04 你是經陽哥的女朋友嗎？ (4)

車子開了十來分鐘，在一處古味濃重的建築前停下。

林經陽要給代駕轉帳付款，讓沈惠萱先下去等。

她推門下車，面前是一座白身黑瓦的房子，只見牌匾上寫著「留香軒」三字，下面是一扇厚重的銅門，屋簷吊著幾個印有「茶」字大紅燈籠，設計簡潔明瞭。

林經陽付完錢，來到她旁邊，「進去吧。」

他領在前頭，門沒有鎖，他直接就推門進去了。

門後有一條瓦片小路，兩旁種了當季的薰衣草，大概有半個人的身高，茂密的紫綠交纏，淡淡的清香縈繞鼻尖。

沈惠萱很快就感覺身心放鬆下來，對這個地方多了幾分安心，邁出的腳步變得輕快，最後已經可以跟林經陽並排而行。

小路盡頭是一間木門內室。

木門從內而開，一個和藹的中年婦人探頭出來，看見林經陽喜逐顏開，連忙踏出門外，「少爺！你來了！」

林經陽迎上前，握著婦人的手，柔笑道，「蔡姨，很久不見。」

沈惠萱注意到甚麼，目光微微一頓。

蔡姨搭著林經陽的手，一臉歉疚，「哎，我不知道少爺你要來，沒有預備甚麼好茶，家裡的食物也沒有多少了，這真是怎麼辦呢！」

「沒關係的蔡姨，我跟朋友在附近吃飯，就順道過來看看你，喝甚麼茶都沒關係。」林經陽回頭向沈惠萱介紹，「沈惠萱，這是蔡姨。」

她微微抿唇，「蔡姨好。」

蔡姨這才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沈惠萱，喜上眉梢，神色發亮，「原來是這樣！那你們先進去坐著！我去給你們泡壺茶！」

她說著就要往廚房裡走，沈惠萱見狀眼眸一縮，上前扶著她，「蔡姨，我來幫你吧。」

蔡姨愣了下，笑道，「好啊！哎，你瞧，我這腿越來越不中用了，還是需要你們這些年輕的孩子來幫忙才行！」

沈惠萱沒說話，帶著她慢慢走向廚房。

等她們捧著茶盤回到內室時，林經陽已經從櫃子裡翻出了一些零食舖在桌面，又打開了放在窗邊的留聲機，靠著窗旁的木牆，翻著詩集等她們回來。

縷縷陽光乘著樂聲，從窗外引入屋內，千回百轉，落在男人儒雅淡然的側顏上，透入雪白的紙張，刻畫出一道成熟的陰影。

「哎少爺！你怎麼把這些拿出來了我做了涼拌豆芽和醬油豆腐，吃那些就好，這些太寒酸了！」蔡姨要收走那些零食。

「是我自己想吃的，我也很久沒吃了。」林經陽輕輕擋著她的手，笑著拿起一包牛奶糖，「特別是這個。」

「哎，你還記得啊，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了！」蔡姨感概道，「每次夫人把你訓哭，我只要給你這個，你的眼淚馬上就能收回去了！」

林經陽也不自覺溢笑，「是。不知道為甚麼，小時候就喜歡吃甜的，吃到了就會覺得開心了。」

沈惠萱放下茶盤，將蔡姨做的小菜和她幫忙泡的茶擺在桌上，訕笑道，「沒想到，林總還挺孩子氣的。」

林經陽側頭，「難道沈副總小時候不吃糖的？」

「沒吃過。」

「那你就更該試試了。」

「我不⋯⋯」

林經陽塞了一顆進她嘴裡，勾唇低聲道，「壓力大的時候，吃些甜的心情會比較好。試試。」

沈惠萱臉色微微一愕，還沒來得及說甚麼，林經陽已經回到蔡姨那邊，正在跟她說茶的事情，表情跟平常無異。

她默然，含著牛奶糖幾秒後，還是輕輕咬了一下，觸感柔綿微黏，舌尖處散開一陣清純溫和的奶味。

確實挺甜的。

蔡姨很久沒見著林經陽，很關心他的近況，所以主要都是蔡姨在問，林經陽在回答，她再偶爾問上沈惠萱幾句，所以知道兩人現在一起工作，經常會見面。

「沈小姐，我家少爺個性比較內斂，很多時候不會表達自己，容易讓人誤會他的為人，但其實他是很善良溫柔的孩子，還請你多多擔待。」

沈惠萱有點尷尬，總感覺被託付了些甚麼，只得禮貌回道，「沒有的事，我在工作上也經常林總的關照。」

對頭的林經陽抿了口茶，只笑不語，眼底調侃意味明顯，沈惠萱很快就看到了，暗暗瞪了他一眼。

男人抿開唇角回應。

三人喝著茶，吃著零嘴，聽著懷舊的音樂，閒聊過往現在，解了酒氣，也洗去了一身的鉛華，浮躁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時間的流轉變得格外緩慢。

快到黃昏的時候，蔡姨拉著他們吃過飯再走，但林經陽卻溫柔地拒絕了，說下次有時間再來看她。

「她家裡有點遠，我怕吃完飯再送她回太晚了。」

「這樣。」蔡姨面露失望，但也只能妥協，「那你們趕緊回去吧，女孩子晚歸也不好。」

她走到沈惠萱面前，握著她的手，滿臉慈愛，「沈小姐，謝謝你今天過來，我很高興能認識你。」

沈惠萱心中突然有種很陌生的感覺，下意識抗拒這種情緒的入侵，淡了臉色，說話也多了幾分距離，「謝謝蔡姨。茶很好喝。」

蔡姨嘴上說沒有預備甚麼好茶，但給他們泡的都是珍藏，平時自己也不捨得喝，就連小菜也是現做的，還打包了一些讓他們帶回去吃。

「所以你現在知道，為甚麼我這麼久才來看蔡姨一次了。」

上了車，林經陽扣上安全帶的時候，看到放在副駕駛座的那些小菜，不禁一笑。

小菜的量太多，放滿了十多個食物盒子，蔡姨乾脆用一塊絹布給他們包起來，上面再打了個結，林經陽帶走時捧在身前，高得遮住了他的上半身。

「我怎麼會知道。」沈惠萱回復了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還有些不滿，「正如我也不知道你為甚麼會帶我來見一個你的長輩一樣。」

林經陽略一吟，並無繼續這個話題，「地址？我送你回去吧。」

沈惠萱也沒說甚麼，向前座的代駕司機報上了一個地址，司機點頭表示知道。

車子緩緩發動，景色向後倒退，留香軒的燈籠化成一抹火紅，在車窗外飛劃過，很快就失去了蹤影。

開了一會兒，林經陽率先打破沉默。

「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

沈惠萱默了下，抬起下巴，「還好。」

「蔡姨以前是我家的幫傭，看著我出生，照顧著我長大，一直沒有結婚生孩子。」林經陽卻直接攤開來說，「直到我十歲那年，她為了救我被車撞了，就這樣沒了一條腿。我父母覺得她留在家裡也沒法工作，就給她開了這家茶坊讓她養老。」

沈惠萱轉過頭去，微怔，「那她的腿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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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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