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者 - 達奈：塗鴉

好啦驚濤駭浪地來到這個選舉。一個個藍色的大鐵箱運進來了選舉中心，哈德已經向全國發布選舉的日期——就是接下來的星期日！票站人員都非常緊張，恍惚天會塌下來一樣。

今次選的是國會——沒錯！新政府的國會，立法機關300人劃分成大大小小的選區，總共有——對！是1098人競選。我們這個選區當然也要盡力舉辦好這場選舉，畢竟人人都想要開門紅，第一場選舉辦得好，之後的也自然不會太差。有了今次的經驗，自然之後就會易如反掌。

作為一個伊朗民主革命的始終跟隨者，我幾乎是一開始就被哈德的理論所吸引的。本來我以為我會很高官階，不過最後之後只是管一個小城而已——不要緊！先在這裡拿拿經驗。

「把這個票箱搬過來！」

「藍色——0912，擺這裡！」

「黃色——0882，擺這張桌子！」

大大小小的票箱也正在就位，準備星期日的選舉。雖然票站不是怎麼漂亮，但起碼能用——牆是堅實的；桌子是穩陣的；簾布是滴水不漏的——這就夠了！這就是一個票站！

工人們都努力著：貨車又來了一輛，上面的桌子、票箱、等等等等——全部都是！得把他們放置得好一點。

選舉很重要，第一次選舉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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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火如荼之間，一個小孩子忽然走進來。他把marker打開，居然在票箱的外面畫起畫來。他只有我的一半高，可能六七歲吧，「吱吱」地畫起畫來。

「哎！小朋友！不可以畫畫的！」我喊道。

小孩沒有停下。

「喂！」這個時候小孩子才回頭，望了一望。「喂，小孩子，畫畫不是畫在這個箱上面的！去家裡面找畫簿自己慢慢畫吧！」

「吓？這也不過是一個箱子。」

「不！這可不是平常的一個箱子！」

「那你講，你這個箱子有什麼用？說服得了我，我便不畫；說服不了，我便拿去。」小孩子賭氣了。

「這個箱子，你知道嗎？是拿來選舉的。」

「選⋯⋯舉？你說什麼？哪個『選』、哪個『舉』？」小孩子疑惑了。

「選舉，就是投票呀！」

「投票是什麼？」

「唔——」

「好啦，你畢竟也說服不了我，這個箱子是我的啦。」小孩子不耐煩了，直接拿起marker就畫。

「哎！等等！」我搶去他的marker，收在背後。

「DLLM！」

「小孩子說什麼粗口。」我說道，「這個箱子，是用來給大人辦大事的，不是用來給小孩子畫畫的。」

「畫畫不也是一件大事麼！」

「但是呀，孩子，大人這件事更加重要，呃⋯⋯」

「呃你娘！還我的marker！」孩子怒氣沖沖地來搶。

「這個箱子載著選票！」我急忙道。

「選票——對了，哪個『選』，哪個『舉』？」

「選是選擇的選，舉是舉手的舉。」

「呃，你說完我也是不知道『選舉』是什麼意思。」

「就是投票啦。」

「投票是什麼？」

「投票，呃，投票，投票就是——」

「都說了你說服不了我了！」

「你還沒有看盡我的本事！」

「唔，總之，投票就是大人一人各自選擇自己想要的候選人，來幫——」

「『候選人』是什麼鬼？」

「候選人，」我開始煩厭了，「就是在選舉裡面給大人投票的選項啦。」

「Grrrrrrrr。候選人，所以他們就是給來投票的大人選的啦？」

「是。沒錯。」

「那麼，選完有什麼用？」

「選完，他們就會成為有份管理國家的一份子。」

「吓？選來幹甚麼？」

「他們可以代表人民呀。」

「為什麼管理國家的要代表人民呀？」

「會更有代表性呀。」

「所以呢？」

「他們會更加向人民負責呀。」

「為什麼要向人民負責？」

「你真是打破砂鍋問到底，」我不耐煩地說，「如果不向人民負責，管治團隊就無法取得人民的信任啊。」

「要來幹甚麼？」

「人民也要同意，政府才能順暢施政的呀！」

「以前我們不同意在家旁邊建墳場，最後還不是順順利利地建了。」孩子不屑一顧地說。

「那是以前的政府壞。」

「但是以前生活安穩，現在有戰亂，明顯就是現在的政府不好吧。」

「你怎麼可以這麼講話！」

「怎麼？不是嗎？以前天下可太平了！」

「你出生也沒有幾年！」

「我今年十歲了！」

「你知道以前甚麼樣子麼？」

「以前我能在街上踢球，現在球都給坦克輾掉了。」孩子有完沒完地說，「以前的政府下，我起碼能玩樂。」

「你只知道玩！小孩子！」

「你終歸無法說服我這個箱子的作用比起我畫畫的作用大。」孩子一個快手便把箱子搶去了。

「喂！」我立馬把箱子搶回，「這個箱子是用來選國家議會的！」

「還不如讓他們自己選幾個人來管好了。」

「你知道什麼是民主嗎？你知道沒有民主，有多麼慘嗎？」

「我只知道，我現在沒有得畫畫，很慘！」他趁我不覺，一搶過marker。

「喂，達奈！」塔萊走過來，「哎呀，這是我的孩子，別介意。」他笑吟吟地說，「別介意，他就是彆扭了一些。」

「他塗鴉票箱！」

「不要緊吧，用第二個箱吧。」塔萊說，「反正我們有多餘的箱子剩下，用第二個就是。」

「嗨！這樣很快我們的箱子就要給用完了！你猜我們無限資源？」

「冷靜點——冷靜點，孩子就是這樣。」塔萊說道。

「唉！這麼給他一畫，箱子也不要了。」

「沒辦法吧，孩子喜歡畫畫也是正常的。」塔萊說道。「兒子，回去吧！去畫簿裡面畫去。」

塔萊兩父子終於走了。跟他們說話其實並不是很久的事情，或許沒有十分鐘，但是我卻筋疲力盡。

我當然也又勞勞碌碌地安排起票站的設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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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工時間。

我去丟垃圾，順便把那個給畫了一身的票箱丟掉。

路燈很暗，我也就把垃圾拿到垃圾站才看到他畫了什麼。可是我並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便隨便丟在垃圾站算了。

「不，好像是什麼東西。」

我回頭，遠看——原來所有他畫的物件，剛好拼起是一個英文字——use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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