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醫生與考古父子 - 【中世紀/Cross Believer】With Emerick Ⅱ

在那群男人湊上來包圍馬修之前，艾莫瑞克就率先出手擋住馬修，把視野所及的殘酷景像與身後那名醫生隔開。

他不確定馬修看到血是否會感到不適，但居亞斯提過這位醫生大人對交際有著莫名恐慌，這他可沒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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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果然在把人護在後頭時聽見一聲長嘆，看來他這做法沒錯。

陌生男人們舉著棍棒七嘴八舌的嚷嚷貓是惡魔的化身、女巫的使徒之類，可想而知那殘忍的畫面是如何造成的。艾莫瑞克呼出一口氣，眨了眨眼後輕鬆的開口。

「——你們怎麼知道我後面這位是醫生的？」還記得馬修剛被看見，這幾個男人便瞄準似的衝上來，同時說要請醫生給貓們一些『良方』。良方？這不就一口認定馬修是個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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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男子指了指馬修的腰際。

嗯——看來是鳥嘴面具露了餡，艾莫瑞克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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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怎麼會說貓咪是惡魔的化身？女巫的使徒？」

「因為只要有災厄，現場必定出現這些用可恨的高傲眼神俯瞰人類的可怕生物！不僅踩踏了花台，還會叼走食物，會在夜晚叫得我們無法安眠，不是惡魔是什麼！」

盲目的人們所說的言語令人發笑，聽在馬修這位愛貓人士耳裡更是無稽之談。

艾莫瑞克顯然也有同樣的想法。他們幾乎長年泡在充滿貓的城市裡，怎麼可能相信這種無厘頭的奇怪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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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物學家不以為然的扯了扯嘴角。

「有證據嗎？」

「嗯？」要什麼證據？那群男人似乎竊竊私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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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證據？使徒的證據？可恨又高傲的眼神除了貓以外多的是吧？停在枝頭的烏鴉、對著人們狂吠的犬隻、又或是經過你家門前的那些高貴紳士？」

「就說了那些災厄的現場——」

「那麼最常出現在災厄現場的就一定是貓嗎？不，是人類才對吧。有什麼證據顯示是貓施了咒在你們身上？難不成貓會在晚上唸著咒語讓惡魔降下災厄？」

「那是牠們用我們所不知道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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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這麼說來確實是有惡魔在操縱的了，那你們能說說是哪位惡魔犯下這些可惡的罪行呢？」艾莫瑞克似乎對於這番文字遊戲樂在其中，但臉上掛著的平淡笑容卻被那群男人曲解成冷冰冰的嘲諷。

「都說驅魔要有辦法指名道姓的說出惡魔的名字才能成功，這麼說來你們早就知道是哪位惡魔囉？能不能告訴我？」

「阿撒茲勒？貝西卜？阿斯莫德？瑪蒙？還是其他的？忘記名字了嗎？需要我再多列幾個幫助你們想起來嗎？」

「等——」

「啊——還是說你們要說是女巫？好啊，那名女巫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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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莫瑞克愜意的摩娑自己的下頷，思考了不到一秒又自顧自地說下去，似乎根本沒打算讓面前這些人有任何反應機會。

「說不定也不會是女巫，會是男巫嗎，也說不定啊？那麼你們所說的背後操控者是誰？」

「搞不好你們以前有害過誰，然後他現在來索命了，這不也是合理的發展嗎？」來索命了。他刻意強調這個詞，面前的男人們果不其然的啐了口唾沫，一邊低聲念著瘋子一邊趕緊跑了。然而在這世上又有誰全然無罪？

誰也沒漏看他們眼底的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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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修微微向前靠，想要透過艾莫瑞克去看前方的情形，卻被人重新推了回去，「等一下。」

古物學家從自己手邊的物品裡頭變出一張油布，攤開成大大的一張，走過去輕柔的蓋在貓的身體上頭。他抱起貓身時上頭尚且溫熱，血漬透著薄薄的布料映出了一點褐色。

艾莫瑞克此時的姿勢頗像手中抱著的是一個嬰兒，而不是死物。小心的用腳部擋住地面血跡的站姿讓馬修有種面前的金髮男人與他姊姊的身影重疊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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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修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尚未吐出的第一個字卻在舌尖被硬生生轉成另外一個單詞。

「……您口才很好呢，」他停頓了一下，「想必居亞斯是向您學習的。」

艾莫瑞克也沒打算戳破這個場面，即使他看出來在那微微不適的神色之下的想法肯定並非同表面上所述的平靜，「是啊，但那小子要贏過我還早得很。」十幾歲的小毛頭要辯過四十幾歲的中年人，想都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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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修看艾莫瑞克笑著朝他走過來，走神的讓對方所說的話全都成了耳邊風。

「抱歉……」他最後還是下意識的道歉了，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道歉。看到生命消逝在眼前讓他的情緒岌岌可危，但仍舊裝得恰到好處。

難以消化的難受在艾莫瑞克抱著小貓來到他面前時堪堪懸在那，馬修有些懊惱的抓了抓頭，把眼神撇開時卻似乎聽見艾莫瑞克對他說為什麼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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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跟我道歉呢？你什麼都沒做啊？」金髮的年長者一邊勾起微笑，一邊伸出手揉了揉馬修那頭軟軟的黑色髮絲。溫柔的像他的姐姐。

馬修覺得自己快哭了。

「……抱歉，我對這種事情不是很……」他舉起手遮住了自己的雙眼。

不知道艾莫瑞克此時用掌心覆上馬修的後頸代表什麼意思，但馬修是擅自認為對方或許看穿了一點他的心思，才會體貼的什麼話都不說，體貼的只把他的額頭靠上自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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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修只要垂下眼就能看見被對方抱在懷裡的小貓，然後他悶悶地說自己不太會應付死亡。即便他曾目送過許多人的離世——但他始終無法忘卻他人生當中為『他人』所主持的第一場葬禮。

抱歉，您讓我想到故人。艾莫瑞克還是沒說話，他默默地掐了幾下馬修的脖子，再拍拍對方的背。現在這副情景讓他想起以前居亞斯小時候，導致艾莫瑞克無法自抑的讓表情又放軟了些。

沒關係啦。他笑笑的說，頗有現在窩在身邊只比自己小上幾歲的人是一隻大型貓的錯覺，但某方面來說也是吧？反正馬修本來就像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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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寒風沒有侵襲這個小巷子，磚瓦之外的嚴寒在靜的除了血腥味外什麼都感覺不到的角落裡毫無用武之地。

他們腳邊被逐漸斜下的殘陽給染紅。

然後他們走上街道時行人早已寥寥無幾，月光取代了路燈，將這些石子路照的閃閃發亮。馬修抹了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冷而發紅的鼻尖，呼出白霧時還在轉移焦點的談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這次真的糗斃了，他咬咬牙後悔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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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將小貓下葬在安靜的偏僻處，艾莫瑞克都沒有再提起任何有關馬修情緒失控的話題。

他們最後一個話題止於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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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積雪厚的能掩住那怵目驚心的血跡，融雪多的能沖淡人性的血腥味。

但願春天已經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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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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