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是孩子們的領導者,小至社區鄰里,大到校園內,孩子王、鄰家哥哥、班長、學生會長……
一直到高中,我仍是那個領導者。
變故是突然發生的,怪物出現了。
不知道是人為產物還是外星生物,外表像大王花的怪物開始瘋狂肆虐地球。政府派出的軍隊什麼方法都用了,可怪物就算被打得四分五裂還是不停的生長出更多新的個體,不停的殺害人們,我的父母也是在那時不幸喪生。
僥倖活下來的我本來想著和父母一同離開這世界,當我準備把藥吞下去時,我聽到了哭聲,我聽出來了,是鄰居家那兩個平時跟在我後頭的兩隻小跟屁蟲的聲音。
我沒辦法置之不理,我一邊分辨著發出聲音的位置,一邊躲避著怪物,終於看到了兩個孩子被怪物包圍的場景。
當時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有那麼大的勇氣和力氣去把兩個孩子一人一手抱出來。後來聽他們講,父母說出去買食物,可是到現在還沒回來,他們就想出去找爸媽,結果就被怪物包圍了。
我心裡估摸著他倆的父母凶多吉少了。看著兩人,好吧,總不能叫孩子陪我去死或者讓他倆自生自滅吧?於是,我開始帶著兩人四處尋求協助和庇護所,過程中,我發現失去家的孩子不少,於心不忍的情況下,原本的三人小隊變成了幾十個人的大部隊,後來也終於找到了能暫時居住、還沒被摧毀的堅硬住宅。
有了庇護所,大家像電視裡演的一樣,要找一個可以統領眾人的領導者。大部隊裡雖然也有年紀比我大的人,不過我可能比較得民心,所以我成了領導者,成了大家的“大哥”。
這個“大哥”並不輕鬆,除了平常要身先士卒率領年紀較大的幾個人去外面冒險找食物、找找有沒有大人能幫助我們、有沒有小孩需要幫忙,還要懂得照顧孩子、培養孩子未來為我們大部隊盡一份力。有時候遇到了同伴不幸喪生,想哭也只能望著天空,表面上平靜的安慰著哭泣的眾人,簡直就是末世裡帶領一群孩子闖蕩的全職保母兼衝鋒隊長。
一開始,大家當然都很手忙腳亂,但在我的帶領下,生活漸漸走向了正軌。雖然常常要搬離一個又一個住所,但大致上來講大家還是慢慢習慣了這種生活,學會了自給自足製造食物,找到了能躲避怪物的方法,知道了這些區域找不到大人求助……
隨著部隊越來越大,我們也從新加入的成員口中和一次次探察的結果明白了一個令人絕望的事實——我們只能自己努力了。
我們去過的每個地方都沒有半個大人的蹤影,怪物大概也知道大人比較不好對付,所以發現人群時優先解決大人,剩下的小孩就好解決了。
知道這件事有的人忍不住低頭啜泣,有的人絕望的看著地板,更激進的甚至打算出去和怪物拼個你死我活壯烈犧牲。在每個人都放棄希望的時候,我沒有,畢竟我早就做好最壞的打算了,再者我相信我們絕對能撐到末世的結束,迎接新世界的到來,也相信一定還有大人在隱秘的地方製造能對抗怪物的武器。
我鼓勵大家振作起來,我最開始救的兩個小跟屁蟲也跳起來附和我。
「大哥說的對!我們可以的!」
緊接著,大家慢慢打起精神,一個個附和著我的話。
那天以後,我們不再像之前一樣每天愁眉苦臉的,我們開始會笑會打鬧,當天晚上,我們每個人久違的睡了一場美美的覺,哦不對,不是每個人,還是有幾個可憐蟲和我一起繼續守夜,畢竟誰也不知道怪物會不會趁著大家都陷入夢鄉時,破壞庇護所偷偷溜進來。
這樣的生活不知不覺過了兩年,換做以前,我應該是個無憂無慮的大學生,可是現在的我是肩膀上背負著一百多條生命的“大哥”。
兩年過去了,住所固定了,大部隊的名字被我改成了“家族”,大家生活在一起當然是一個大家族,我這樣取沒錯吧?當然,如同一般家族般,有人去了有人來了。
當初的兩個小跟屁蟲長大了,哦不對,現在應該要叫小昔和小楊了。
「小昔,你學會滑滑板了?你就那麼想出去?」我嚴肅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
「我也想和大哥一起出去殺怪物啊!」小女孩一隻手握緊,朝空氣揮了幾拳。
聽到她說的話,我無奈的說道:「我們只有不得已時才會選擇殺掉怪物,你不要覺得這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小昔大概沒在聽我說話,只是自顧自的說著自己要怎麼英勇殺掉怪物,如何從怪物手中保護大家,然後找到大人,成為大家的英雄。
「小楊,你不會也和你姐姐有一樣的想法吧?」接著,另一個曾經的跟屁蟲也拿著我之前找到的玩具劍唰唰的揮了幾下。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我不禁頭更大了,陳言昔,你到底給你弟弟灌輸了什麼觀念?
我不想多說,我告訴兩人只要再努力點,我才會准許他們成為探察小隊的一員。兩人聽到後,開心的和我發誓會更努力和前輩學習在外探察的技巧就跑走了。看著兩人的背影,我承認我有私心,不願意他們兩個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畢竟他們是我從小認識的孩子。
我理了理思緒,走進了一個小房間裡,這個房間算是會議室,裡面已經坐滿了幾個目前家族的主力成員。
「最近死亡的人員減少,新加入的成員越來越多,這個地方已經快住不下所以人了,加上這裡的怪物似乎知道了這個地方有很多人所以逐漸向這裡靠攏,所以我打算最近找個時間,久違的搬一次家,而住所我也想好了,就差個時間點了。」我簡單說明了我要宣布的事情,說完我便安靜看著大家七嘴八舌起來。最近家族的工作分配和管理我都盡量參照之前看過的電視劇來分配,本想著試試看而已,結果成效意外的還不錯,像現在,我不需要和以前一樣所有事情都自己想辦法了,只要拋出個構想剩下的就有更好的方案被提出來。
不過這次的事還是需要在從長計議,畢竟搬家是會讓大家暴露在危險的環境下,一個不小心甚至會導致全軍覆沒。反正目前的狀態還可以維持幾個月,這事倒是可以緩一緩。
除了搬家,其他人也提出了自己小隊的需求和問題,會議一直延續到了晚上。
我在最後收了尾後,便走回我的房間,畢竟是大哥嘛,還是有點特權的。
回想著這兩年的種種和“家族”發展到現在的不可思議,我不禁嘴角上揚,平常面無表情慣了,突然笑起來令我感到懷念的同時也驚訝的發現,原來,自父母死後,我好像不曾笑過。
我發現這件事後,我開始不住的狂笑著,像是要把這兩年沒笑到的一次補全。要不是我的房間離眾人的房間有段距離,大家聽到我的笑聲,興許會覺得我瘋了吧?
直到進入夢鄉前,我的嘴角始終是上揚的。
從小我就是孩子們的領導者,就算到了末世,我仍然是孩子們的領導者,是個得一肩背起重擔、被人忽視了年齡忽視了身材,大家依賴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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