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酒行 - 第三十一章-公子之爭

　　八荒四分會武林，榜上公子皆四人。

　　中原武林之大，盛名的除了八大門派，以及四大幫會，要數便是「武林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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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位公子的成名，不在於他們是武功高低，而是他們乃世家顯赫的公子哥兒當中，罕有在武林中盛傳其名廣為人知。

　　其中要數的，先是「白梅山莊」後人，曾被江湖武林美名「四大公子之首」，文韜武略的白星恨。在「雪梅落一案」發生後，不禁讓武林中人婉惜。

　　再是近年名聲遠播，行事作風與白星恨大相逕庭，為人逍遙自在、不愛武林紛爭，卻攤上一連串江湖大事的「無恥公子」禮義廉。

　　江南小名門，禮家長子。與武林惡人江湖，及「賴布衣」賴鳳翔並稱「江南三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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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兩位，武功不如以上兩人，卻分別在醫術和音域上有著絕人的成就，達至盛名於武林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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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二人分別是——

　　「懸壺坊」坊主華滿生之子，華鶴懿。其年二十有五，被傳再世華佗之名，擅用削骨偏方及稀奇毒物治病，可為當世又一奇才。

　　另一人乃是與香嫣樓三大藝妓平分秋色的盛名歌妓樂夫人，樂安紀之子——蕭天生。承繼其母音韻之天賦，有著鮮明亮麗的英俊外表，受世人尊稱「樂公子」。

　　蕭天生父母皆健在，卻何以「樂公子」稱之，容後話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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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今夕冬至過後，武林不再只有四公子。

　　一人，狼面具，三招解決武林惡人江湖。

　　那人一夜成名，名氣直追武林四公子。

　　又或者，更多的是將為抹去四公子而準備，取而代之的，是他這一個能獨步武林的公子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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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過後，武林盛傳一句說話：

　　從今以後，中原武林，公子之名，只容一人。那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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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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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有人會說：他憑什麼？竟口出狂言，放下如此狠話。

　　那些人或許忘了，江湖又是什麼的一個人。

　　單刀會蘇州、大敗藍神補、力挫伯仲堂、智決天香樓，直取武林惡名昭彰，為人聞之其名不禁鄙夷生寒。

　　可是他⋯⋯狼公子，只需三招，便把將武林搞得滿城風雨之輩江湖，從此滅絕於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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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要憑什麼？

　　他的強大，已足以證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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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大寒，午時將近。

　　江南，黃石鎮郊外，十里茶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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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頭戴斗笠，手持佩劍的高瘦身影，頂著一頭白雪步入。他停在門前，用手拍拍身上雪花，腦袋也不忘地四處張望。

　　遠眺一方，見一人朝他招手，他細小的雙目馬上明亮起來。脫下斗笠，露出那雙看似慵懶，卻能看穿人心的靈氣目光。

　　此人正是神貓嶺一戰中，闊別多時的賴鳳翔。

　　賴鳳翔將斗笠上面雪水潑出門外，便快步朝招手的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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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鳳翔兄，永遠都是最看重時辰。」

　　說話的，是一名年紀與賴鳳翔相近的卷毛男子。

　　「哈。」賴鳳翔雖冷笑一聲，但臉帶笑意：「另一人呢？不會要半時辰後才能見到他吧？」

　　「多年故友，也該知曉，我們”江左五友“唯獨你一人最看準時間，其餘的⋯⋯哈哈哈！」

　　卷毛男子給賴鳳翔看茶，賴鳳翔接過後，輕吹了一口，言帶婉惜說：「往昔最是遲到的，現在也許不會到了。」

　　卷毛男子低著首，隨賴鳳翔沉靜了一會，才開口說話：「快一個月了，還是沒有他的消息嗎？」

　　賴鳳翔搖搖首：「昔日他為掩護我和小禮，不惜被朝廷派來的人捉去。後來收到他逃脫的消息，本應是高興的，誰知接著又竟傳出他的噩耗！」

　　盡管賴鳳翔臉上依舊平淡，也能從他緊握雙拳中看出來，他是十分心繫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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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信他死了嗎？」

　　「這小子，或許只是迷路而已。」說著，他倆不禁苦笑相望，想起那個總會迷路的糊塗鬼臉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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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又說起江湖了嗎？」

　　一把豪邁響亮的聲線，隨著一雙突如其來的手臂，來到兩人肩膀之上，將兩人在沉思中拉回來。

　　「鳳翔兄早到是恆常，猜不到玉棠你也竟比我早到呢！」

　　那濃眉大眼，身材橫練的男子坐下，自顧地為自己倒茶。

　　「哼，對啊！我怎比得起永遠都是最後到來的大爺——我們的平兄利害啊？」寒玉棠同樣一手拍到嵐平的肩膀，給予一個回敬。

　　「嘻嘻，剛才經過賭坊，忍不住賭了兩手而已！」嵐平支開雙手，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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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棠悲寒雨，寂靜鎮定，默然守護在身旁。寒玉棠也。山嵐平八方，怒濤聲震，身先士卒陷陣前。嵐平也。

　　昔日江湖初進武林之時，兩人已如雨似風，陪伴左右。江湖曾幾愛酒如命，總是喝到酩酊大醉。冷靜沉穩的寒玉棠，總是默然守候，似槍出如龍，為江湖掃平身邊危機。性情大度的嵐平，常擋在跟前，如鐵盾護衛，替糊塗擋下危難。

　　憶起往事，賴鳳翔總是笑說江湖能平安活過弱冠之年，兩人絕對是功不可沒。

　　往昔無限好，只是人事已非。江左五書友，今夕只剩三人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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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的事，暫且管不了。找上我們，既不為江湖之事，當真純粹聚舊？」

　　嵐平大大咧咧的吃起桌上小菜，邊吃邊問道。

　　「你忘了還有一人嗎？」賴鳳翔輕輕皺眉，被氣到笑出來的似。

　　「小禮？他怎樣了？」嵐平眼神靈動，一臉好奇。

　　「你們聽聞了”狼公子”之事嗎？」賴鳳翔一回嚴肅態度。

　　「就是傳聞中，擊敗了江湖的那位？」寒玉棠冷如冰霜的臉孔，此刻眉頭深鎖、握緊雙拳，再次為江湖一事動容。

　　「早已聽說了！說什麼⋯⋯雜雜雜雜⋯⋯肅清武林腐敗，先除沽名釣譽的”武林四公子”。」嵐平大咧咧飲起茶起，狼吞嘴中食物，繼續：「可笑的是，我們的禮家大公子，終日逍遙快活，又豈會迎邀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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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應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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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鳳翔默然一說，同桌兩人頓時反應不及，只剩下呆滯表情，一臉不能置信的四目交投，再望回賴鳳翔。

　　「怎可能！小禮他怎會應戰？」嵐平身子往後一傾，大動作配上聲亮的表現，惹得旁桌觀看。

　　「不會是⋯⋯」寒玉棠白眼一個下嵐平，沒氣笑了一笑，目光回到賴鳳翔去，：「因為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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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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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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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未到賴鳳翔開腔回應，一人雙手急促拍到他們桌上，插進了三人的對話中。

　　「怎會⋯⋯又是你？」賴鳳翔狹長的小眼睛，此時瞇得比平時更幼細，比彎刀更鋒利。

　　「哈！只要你一天還活，本王爺總有一天定要堂堂正正打敗你！」

　　來者，是比起禮義廉更是高貴，氣焰囂張如君臨天下，那個兩次交手均敗在賴鳳翔手中的朱青書。

　　身後，還有那個比寒玉棠更是冰冷之人，綽號「青詩」的慕容雪。

　　「我早就想問到鳳翔兄你，隔桌的人是否認識。她可是從你進來到現在，雙目從未在你身上離開過。」寒玉棠低首看茶，眼睛邊打量朱青書，再看到慕容雪身上。

　　冰冷的慕容雪，隨即以冷鋒般的目光回應，寒玉棠馬上尷尬回首。

　　「唉，冤鬼纏身。」賴鳳翔那兒，看著對方水靈天真的雙目，他那似刀的目光也漸漸收鞘。

　　「說他人迷戀女色，但鳳翔兄你又何嘗不是？」寒玉棠咧嘴淺笑另尋話題，欲化散當下氣氛。嵐平見況乘勢而上：「對對對！什麼時候，收藏新嬌又不告知兄弟們聽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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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鳳翔嘆氣搖首：「沒有，她只不過是一個煩人的假小子而已！」

　　朱青書則呆立此處，臉紅耳赤、雙手擋在玉臉前，別過臉去：「什⋯⋯什麼假小子？你⋯⋯你⋯⋯你什麼時候知道！本王爺⋯⋯可可可⋯⋯」

　　「別裝了，白梅山莊時，你的打扮已非一般平常男子。貓神頂上還⋯⋯算了！」說到這裡，賴鳳翔想起江湖不慎撲倒朱青書一事，為保對方清譽、以及自己摯友的聲名，還是把當日一事藏於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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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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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布衣，爛布衣！你⋯⋯你⋯⋯你又再回想起什麼苟且之事！」

　　只是，話到嘴邊，少不了惹人誤會。

　　一記清脆的耳光，無奈地從賴鳳翔左臉響起。賴鳳翔憤然站起，看著眼前少女雙手護在胸前，眼帶淚花。下一瞬間便平息心中怒火，霍然坐回下去。

　　這回，也讓寒嵐二人看得惹笑連連，慕容雪繼續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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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耳光你贏了！快給我滾！」賴鳳翔頭也不回、一眼不看，舉手指到大門方向請對方離去。

　　「本王⋯⋯本郡主，偏不要！」朱青書扁嘴起來，走到桌邊一個空座前，用手帕擦了一下，就理直氣壯坐下來了。

　　「你們的武林逸事蠻有趣嘛！反正是你欠我的，怎樣也要帶著本郡主去！」

　　如斯無理取鬧，不得不使賴鳳翔愕然，嘴巴半張，呆望已自顧看茶的對方。

　　平日再冷笑人世間的他，今天重遇纏人的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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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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