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酒行 - 第二十八章-朝雲暮雨

　　酉時剛至，暮投香嫣樓。

　　天香樓內，變得處處燈火通明。

　　燭光掩影，閃爍於六樓廊中，也正是那地字號樓之西廂。

　　西廂門外，兩男三女，一躺四立。

　　燈火閃爍，使得翦燭照雍容，映照得儀表翩翩的暮公子煞是英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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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當刻，暮公子正處於香嫣樓三大歌妓之中。

　　楚楚青詩，被火光帶動，兩人四目不禁忽略掉假冒的盛大人，只逗留在暮公子身上。

　　暮春城毫不在意，反之投回冰冷的目光，仔細地打量眼前美人。

　　所謂自古男兒愛美人，面對男子們投來的目光，青詩楚楚也是見怪不怪，更當作是讚賞的表現。

　　只是她們雖為藝妓，更是武林中人，直覺告知她倆，眼前這位公子哥兒的眼神，絕非出於一般男兒的賞識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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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楓妹妹，該位是？」青詩先行發話。

　　「暮春城，暮公子。」黃楓答話。

　　「嘻嘻！公子裝扮，武人氣質。不錯不錯，出身哪一家的？」楚楚帶笑走來，繞著暮春城身旁走了一圈，最後停到他的身後。

　　「篷箂島，暮姓。」依然負手在後的暮春城，輕輕回首微笑回應。

　　「廣東海外，東南以南的篷箂島？」青詩輕步前來，妸妸著步伐而置：「難怪……孤陋寡聞的奴家從未聽聞。」

　　暮春城禮貌以笑回應的同時，楚楚已靠近到他的背面，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蘇胸靠背、櫻唇貼耳，柔聲問說：「恕楚楚好奇，篷箂島是否有傳統習俗，男子要像女子家般在臉上塗滿妝飾粉末？」

　　「要不這樣，又怎樣吸引到姑娘好奇心，主動以香肩靠近？」暮春城一改昔時的冷淡，一臉熱情挑逗著楚楚說。

　　「敢問暮公子，是否在中原有所近親或兄弟？」青詩步伐不停，一直走到暮春城身前。

　　接著，一直冰冷的青詩，似是被暮春城感染般，神情轉變得柔和。上身更傾倒在暮春城懷中，一雙胸圃貼著對方挺拔的胸膛。

　　冷眼瞬即化作秋波，抬首仰望眼前郎：「何故與你相見，似是故人相逢？」

　　「喂……你們！」眼前情景，不得不讓黃楓驚慌失措。

　　看著柔軟而溫暖的質感，前後包抄般將暮春城收圍，陷於溫柔香的暮春城此刻也忍不住耳赤臉紅。

　　「楓姐姐，他該不會真是你的情郎吧？」楚楚刻意將身軀再度依靠暮春城的背脊，又轉頭挑起黃楓思緒問話。

　　被氣得咬牙切齒的黃楓，手輕撫到自己平薄的胸前，霎時說不出任何話來。

　　「要你們妒忌，在下大可也作你倆的情郎。」暮春城搶在黃楓之前回答。

　　「我等奴家身份低微，真的能夠配上公子？」青詩低下頭來，靠到暮春城的胸膛之中，左手漸漸往上摸去。

　　「人生在世，為求存活，不擇手段之輩大有人在。姑娘等雖作為藝妓，但並非欺詐搶奪之徒，單靠自身努力活著，又有何來低微之說？」

　　「公子的嘴巴，倒真會說話。」身後的楚楚語調變得平靜，輕放在雙肩的手也換作擒拿手，十指牢固扣著暮春城。

　　「可惜，愈會說話的男人，十居其九都是情場騙子！」

　　還未讓暮春城來得及反應，身前的青詩也變回冰冷的模樣，右手反握著傘柄，朝暮春城的腹部打去！

　　暮春城欲退，但楚楚已運起內力固定了暮春城。

　　咫尺之間，根本無一空隙讓暮春城作退路。當下，暮春城只能眼睜睜看著青詩的傘柄，毫無保留地插進腹中！

　　黃楓驚叫，楚楚偷笑，青詩表情卻是僵硬。

　　楚楚青詩隱約聽到「呼」的長息，便見暮春城雙手不知何時擺前，整個人往弓背，把傘柄沒入自身腹中。

　　此刻，青詩才驚覺自己方才一擊，猶如泥牛入海，似是擊中綿花的質感同時，自己的力一去不返！

　　再聽暮春城「哈」的一聲吐納，瞬間挺直而立，盡施一身「鐵骨經」將楚楚青詩二人前拒後卸，一同彈飛！

　　以肉身貼近暮春城的楚楚，避無可避硬吃「鐵骨經」的勁力，被震飛往樓梯倒去。幸得黃楓及時上前抱住她，不然她便成為第一個犧牲者。

　　而以傘子施襲的青詩，雖被反彈擊飛，但在落地的剎那間，從傘中抽出細劍，釘到地上撐穩身子。

　　「朝如青絲暮成雪……果真是你。」

　　暮春城口中喃喃地道，眼前的青詩眼神再次一變，由冷峻的冰牆化成冰錐般鋒利，揮出如幼絲般的細劍刺來！

　　日出青詩動人，夕陽成雪殺人。河南慕容家長女，手握名曰「明鏡」的傘中劍——慕容雪，正是青詩本人。

　　「光靠嘴巴的臭男人，去死吧！」

　　「呵呵，你又知道我的嘴巴厲害？」面對如同乘著暴風雪般襲來的連番刺擊，暮春城不單嘻皮笑臉，更刻意露出一副猥瑣的笑容。

　　「閉口！」再冷豔的慕容雪，此刻也忍受不了暮春城的輕薄行為，怒火攻心的一擊，不知不覺地被對方引導攻勢所向。

　　暮春城往後先退三步，手伸後一拉，把帶裘披風扯下來，反手向前一撥給慕容雪的劍路擋下！

　　在慕容雪快劍亂刺，把眼前阻礙撕碎之後，卻不見暮春城的身影！

　　「上面！」慕容雪不失為香嫣樓三大藝妓，更是司馬嫣旗下一大戰力。經驗豐富的她，不消一刻便猜出暮春城的去向。

　　「不，是右面。」只是她猜錯了！

　　暮春城竟然在掩蓋她視線的一刻，冒險往欄杆外一跳，抓著木柱在樓內空中繞了一圈，瞬身來到她的左方！

　　一式劍指，火速在劍招下的空隙刺出，連番擊中慕容雪身上三個重要穴道，教她即時倒下。

　　就在慕容雪乏力倒地，頭顱快撞到地面時，暮春城踏步躍來，雙手抱著她的身子，好讓她不會撞倒受傷。

　　「對付漂亮的姑娘，光靠一張嘴巴是沒用的，還需要絕妙的指法。嘿嘿！」

　　慕容雪無力癱軟在暮春城懷中，近距離望著他那張沒掉一半臉粉，露出刀疤的黑黝膚色。配上他口不擇言的風流話，不禁氣得快要哭出來。

　　「旅館夜憂姜被冷，暮江寒覺晏裘輕。」很快，一首詩詞，把陰陽臉的鬼差吸引回來，使慕容雪不用尷尬地面對暮春城。

　　說話的不是誰人，而是反過來脅持救命恩人黃楓的楚楚。

　　「何時知道的？」暮春城隨手舉起衣袖，給另一面臉上擦去白粉，展露出一副武人的面孔。

　　「身為女子，早不該如此信任男兒。我說得對吧？暮公子......不，江少俠。」說著這話同時，楚楚目光落到自己手上的黃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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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是他？」

　　氣氛僵持之際，地字三號房內，少年扶持著男子步出。

　　少年臉上疼青，男子嘴角滲出鮮血。觀其服裝，無疑是假裝盛大人的下屬，同是「鐵血尋梅」的人。

　　但奇怪的是，兩人眼中充滿怒火。不因被揭穿身份，不因急於報仇，只因江湖的出現。

　　「不孝子！納命來！」

　　誰也料不到，眼前這個「鐵血尋梅」的少年，竟拋下身邊的同伴，拔劍朝江湖撲殺而去！

　　「呵呵，你這孝子怎不乖乖在家中？」江湖挑釁一說的同時，那一劍已經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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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熟悉的一招踏步飛刺，亦是黃石鎮江家家傳劍法「遁甲一劍」的精髓！

　　「你懶理我！」少年怒吼，劍勢隨即更猛烈！

　　比起剛才慕容雪的「悲髮不復」來得兇狠，江湖眼睛定眼一看，手抱慕容雪，腳踏奇門步。盡施「身不由己」身法，以刁鑽的躲避功夫，閃避面前的殺招之餘，力保懷中姑娘不失。

　　「士別多年，功夫有所進步。不錯不錯！」

　　退後數步以外，以為暫脫離凶險的江湖，眼角之間又見光影撲至！

　　江湖心知此劍只需彎曲一退，便可輕易化解。但想到這般要連累到懷中姑娘，面臨毁容風險，江湖把心一橫，踏步旋身擋在劍來之處！

　　「別再用長兄的口吻跟我說教，你——沒資格！」

　　「嚓」的一聲，只見劍尖刺進江湖虎背半分，隨後被「身不由己」身法的旋轉卸去同時，江湖順著旋轉之勢，踢出「秋風腿」中的「秋風過耳」，一記順勢橫劈腿踢到少年腹上，將其暫且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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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蛋，快放開我！」慕容雪眼看面前口賤下流之輩，在凶險關頭之下還捨命相救，內心冷如冰霜的心忍不住躍動起來。

　　「哈哈，誰叫姑娘身子那麼香？害我捨不得放下。」

　　所謂禍從口出，但江湖誓猜不到如此一話，惹到的不是眼前美人，而是另一個男子。

　　「姓江的⋯⋯」與少年同行的男子，忍住痛楚抬頭，一個讓江湖熟悉的過去，迅猛襲於腦海中。

　　男子依偎房間，一步步走前：「枉我當你是我未來姐夫，不信你會始亂終棄，想不到你果真移情別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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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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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剛把慕容雪安頓在一旁，不禁咧嘴起來。

　　「嘿！先是背棄家族，再是始亂終棄。江湖你枉為江氏後人！」少年義憤填膺，走到男子身旁，滿嘴道理指罵江湖。

　　要是平日，江湖絕不會放在心上，隨便忽悠過去。但是當下他臉有難色，不再像以往般胡扯反駁，而是有話說不出的。

　　說不出的，不是悔意，而是無奈。

　　無奈是，心知道對方固執己見，本可無視他人自由自在，但又因所謂世俗聯繫，導致不可忽視此等。

　　兩人皆是高大，不同的是受傷者略胖有肉，皮膚雪白。雖是眉清目秀，但眼神不時遊離，像是不斷思索又找不到方向。

　　持劍者則是瘦削年輕，臉有劍眉，眼中滿是不憤卻神情空洞，似被自身以外事物帶動怒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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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二人，一是他愛人俞雨之弟俞陽，另一是曾與他於伯仲堂出生入死，同為他血肉之親的弟弟——江河。

　　三人千絲萬縷的關係，加上江湖在兩年多前的事宜，剎那間並非言語間可訴說。

　　莫論江湖為人狂傲不羈，更多是充滿對牛彈琴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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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生之犢，自以為是。

　　嘴裡細嚼，江湖又是一笑。

　　可笑，可笑！我何曾又不是這樣年少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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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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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

神秘人真正身份已揭

三方混戰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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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從龍，風從虎，

龍虎相爭，誰勝誰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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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

香嫣淹鐵血，兄弟風雲決！3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o3Ubh4b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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