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酒行 - 第二十五章-江湖再見

　　「老大，我們還回來幹嘛？」

　　屏西里外，一行四人。不是手執刀劍，就是持有火把。

　　「雖說使人生不如死，是我們的行事作風。但既已收人錢財，任務還要盡力完成。不能隨便留活口啊！」

　　一名雙臂紋有刺青的光頭巨漢，似是領頭人。

　　「老大，這裡還有人！」走在最前的手下，指著遠方，手持鐵劍滿身血腥的年青。

　　「去！給我斬草除根！」

　　一聲怒吼，是不足以把江湖從悲傷中拉出來。

　　但是，他們的衣著就可以了。

　　因為吼叫江湖的人，正是黃夫人口中所提及的藍衣殺手！

　　勾刀、鐵鞭、狼牙棒……絕對是他們了！

　　「嗚呀──納命來！」

　　抹去淚水，忘掉身上灼傷，江湖怒濤般殺向對方！

　　黃六醫師的囑咐，已拋諸腦後。盡管往後內功全廢，也要拚盡全力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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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意恩仇，殺敵於一瞬之間！

　　本應如此……

　　乒啦──

　　曾刺穿無數手無搏雞之力，帶走無數悲涼性命的鐵劍，竟然在迎面而來的頸項上，一碰即碎！

　　本是電光火石的剎那間，投影在江湖眼中四散的碎刃，放慢般在空中飄浮，似是給予他無能的嘲笑。

　　憑什麼殺人？殺的又是什麼人？

　　狼牙棒當頭棒喝，使他頭破血流；

　　鐵鞭不停抽打下盤，教他跪倒不起；

　　勾刀來回砍過身子，要他體無完膚。

　　「嗚呀──！！」

　　撕心裂肺般的怒吼，在敵人眼中，看是因身中多擊的痛叫。但沒有人清晰明瞭，他的叫嚎，是對蒼天而發……

　　也是對斷劍的發洩，更是對自己的怒斥！

　　「砰啊」的一聲巨響，三名殺手瞬間彈飛！

　　江湖忍受住常人無可忍耐的痛，硬著頭皮運起僅餘的內力，施展他曾在少林寺與湛盧派偷師而來，參考「金鐘罩」與「爐火純青」而成的「鐵骨經」硬氣功反擊。

　　趁三人還未站穩步伐，渾身是血的江湖一躍而上，一拳一掌一腿給三人放倒！

　　「好傢伙！竟給打傷老子的人馬！」

　　頭領見況忍無可忍，隨手拾起手下掉在地上的狼牙棒，死命往江湖轟去！

　　拖住血路的江湖，硬撐數棒後跪到地上，一會兒又很快爬了起來。

　　頭領眼看江湖寧死不從，心中愈發焦躁，一式「三元第及」先是重擊江湖頭顱，再橫掃他的左腰及膝蓋，偏執要江湖從始跪倒不起！

　　奈何，趴在地上的江湖，依舊一倒再起，顫抖的下盤也擋不了他堅韌不屈的心志。

　　他，還是爬了起來，如同浴血中的惡鬼。盡管拳腳打不到，他也要用眼中的怒火，把眼前惡人燒燬殆盡！

　　只是，現實終歸現實，眼神是不可能殺人。

　　然而，本想趕盡殺絕的頭領，此時竟然停下了動作，臉上流露出一副快要嚇破膽的表情。

　　是江湖的眼神起了作用嗎？

　　不是，哪怕血水遮掩了一邊眼睛，江湖也勉強看到眼前的頭領正在懼怕的不是自己，而是身後一個籠罩著自己的龐大黑影。

　　「你……你……別再讓我看見你！」

　　頭領裝作大度，放下狠話轉身與手下狼瘡跑去。

　　眼看著藍衣一眾從眼眶內消失，江湖終於支撐不住，往後倒去……

　　奇怪的是，江湖不覺得背後生硬，反之是有柔軟溫暖。

　　「小子，撐住啊！」江湖朦朧之間，見到一名背著大刀的漢子。

　　江湖無話，帶淚含笑，躺臥在赤紅星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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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江湖的天空，終於不再只是白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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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過後，等不見江湖的俞雨，在旦日收到鎮上的公告，便前往到隔壁小鎮的醫蘆，尋找傷重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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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原來是想給江湖一大個掌摑的俞雨，望見到江湖的笑容，淚水已不受控般充滿了眼眶。

　　她抱著躺在床上的江湖，哭號：「我以為以後都見不到你了！」

　　「放心，我在。」那一句，曾經讓人多麼安心的話，終於再一次在江湖口中道來。

　　只是，讓人安心的時光不長久，之後得來的消息，中斷了他們的小樂。

　　主治大夫向江湖道出診治結果：他的左腿傷勢嚴重，非不要至少三個月休養才可康復。盡管復元後，他的輕功將會大不如前。更慘重的事，是這次的內傷更是傷及五臟六腑，無可奈何之下喪失掉五成內力。

　　以及，終身內功修為就此止步。

　　也就是代表……江湖這半年的醫治和重新習武的心血，已經化為烏有，一切一切將重歸於零。

　　聽到這消息的俞雨，下意識投向床上的江湖，關切住他當下的心情。

　　讓她摸不著頭腦的是，平時尚武好戰的江湖，此刻臉上卻是如斯平淡，更是稀有的主動抓起自己的手。

　　三個月後，江湖終於能夠下床，依賴著柺杖來到河邊。

　　望著河中倒影的自己，灰頭土臉、殘缺不全，他依然笑著。

　　笑著，笑著。

　　淚珠滑過臉龐。

　　在三個月前的那個夜晚，他的身心體會一場又一場的生死磨練，可說是上天給與他的一次殺人誅心的經歷。

　　癱倒昏迷時的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死去。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前半生裡頭，林林總總的畫面。

　　佛家常云：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但是，又有誰曾想起，人從成長的路途中，又不斷丟棄了什麼？

　　想著，那時腦海浮現的人事……

　　打從叛離幫派後，自己並非一無所有。

　　好友的從旁支持、恩師的悉心教導、前輩的苦心治療，以及情人的不離不棄，以上的所有其實一直都在我身邊。

　　只是我放眼武林，卻遺忘了身邊最重視我的人。

　　畢生摰友，結識了；

　　稀世武功，學過了；

　　人間溫情，嘗到了；

　　一生最愛，擁有了。

　　我江湖，武功被廢，也是無悔今生……吧？

　　然後，他擦掉臉上淚水，閉起雙目深深吸了一口氣。

　　看著手中，一張多月前撕下來的公告。寫著：雪梅落一案，主犯白夜庭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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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天問星錄⋯⋯

　　肅清武林⋯⋯

　　朝野橫行⋯⋯

　　屏西里一事⋯⋯

　　莫非⋯⋯⋯⋯？！

　　「江湖，狄前輩回信了！」此時，俞雨拿著一封信件前來。

　　「替我回他……」江湖轉身，以泛起閃爍光芒的雙眼投向俞雨：

　　「再見江湖，江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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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傅啊，我已尋獲目標了！

　　謝謝你，也感謝上蒼⋯⋯我終於找到了目標——這輩子想守護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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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俞雨慌張起來。

　　「東瀛。」江湖指著東方說完，便昂首闊步而去。

　　「為什麼是東瀛？」

　　「聞說那邊有一種刀法，著重技術且用巧勁，但更勝絕中原。既然我已是半廢之人，無法修煉以膂力為主的武功，我倒想一看究竟。如有幸的話，或許能習此武學為己用呢！」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不會……不回來吧？」

　　「該回來的時候，便是我回來之時。」江湖一手將俞雨拉進懷抱，緊緊的抱住在懷中。

　　似是懼怕再次失去，更像是最後的道別。

　　然後，江湖取下俞雨手上的金指環，在她面前戴在手中：「現在的我，已被你套住了。所以不管我身在何方，終日有一天我會回來你的身邊。」

　　說罷，他與俞雨擦身而過，便往的目的地出發。俞雨含淚微笑，轉身目送意中人離去。

　　眼中的身影逐漸縮小，但在她的內心更是放大。似是永不磨滅，一直陪伴左右。

　　幾經磨難，受殺戮洗禮，心中男兒已非曾日小孩。是強大、堅強，視眼前大山阻礙為小石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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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戮本是為何？

　　殺戮過後，是平靜；

　　殺戮過後，是重新。

　　那年，那月；

　　煉獄之中，重拾已被遺忘的笑容與初衷。

　　若干年後……

　　笑忘江湖說書事，他朝暮起春城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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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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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篇終於結束

筆者寫這篇時

內心也有著波瀾

不知道各位讀者又怎樣看呢？

不妨留言讓小弟得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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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下篇章預告：

香嫣淹鐵血，兄弟風雲決！

青樓、美人、男子、計謀結集一處

貪財仗義，同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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