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online》 -Survival Rights - 啟示副本 62

八六四二溫柔的注視著他的睡臉，拉好被子把病房裏的燈調到最暗，示意雪狼跟他出去說話。

「今年九歲這段時間就交給你了，你如果也沒空就叫格洛克帶孩子，她的訓練不能落下。」八六四二首先交代年紀最小的那個的事，雪狼摸了摸後腦勺應了一聲，罕見的不敢趁這時候調侃他。

離開病房的八六四二全無溫柔，即使看到韹平安無事而控制住情緒，他的態度也比平常強勢，明顯餘怒未消。

「楓木晚晴大概不會輕易放棄，我應付她就行，阿斯特麗德給韹做完診斷後，你和她直接回去休息。」

雪狼觀察著他的表情，有些吃不准他是因為韹受傷還是楓木晚晴的關係生氣。

白髮少年自問除了這兩個也蹦不出別的選項了。

「韹今天在戰場上的表現和以前不太一樣。」他決定含糊的試探一下八六四二的態度，下次絕對不讓韹踩到雷。

「你是想說他主動保護一個人的行為？還是說明知道敵人設下埋伏卻不避開？」八六四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目光犀利的好像看穿雪狼所有小算盤，白髮少年忍住心虛的感覺，摸了摸鼻子。

「不，我不知道埋伏的事情啊。」他小聲嘟囔道。

「盾那件事，我一個副官和從者能攔住他想做的事嗎？」

「你想知道的話，告訴你也無妨。」八六四二側首，雖然仍是笑著的，俊美的側臉上卻透出了絕對理智的冷漠。

他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這是不能暴露於人前的缺點，所以他聰明的把慾望壓縮在只屬於自己的東西，包括他自己本身。

他會徹底解剖自己的每一絲感情和思想，這種行為說實在的很變態，不過拜此所賜，他從來沒有對自己產生迷茫和懷疑…他太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畫個等份的話，兩分對他生氣，八分是對自己不爽。」八六四二乾淨俐落的答案讓雪狼陷入更深地迷惑，他眨眨眼，不能明白怎麼牽扯到他對自己生氣。

「你也有過吧？重要的人在眼前受傷，自己卻實力不足，不能護他周全，只能眼睜睜在背後看他一再負傷。」八六四二笑容消失，低聲說道，雪狼則是瞳孔地震，體會到阿斯特麗德日常被揭穿過往的感受。

真不想和這傢伙繼續聊天了，老底都被揭穿，害他想起討厭的記憶。

…但他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雪狼有點慫了。

「更可怕的是，如果自己想要強大到與他並肩，或許再也不能見他、不得不離開他…那麼到底該怎麼做、怎麼選擇才是對的？自己背負風險、還是去尋找其他的可能？或乾脆坐以待斃…」八六四二繼續說著，雪狼想把耳朵捂起來，後背出了一層冷汗，深深懷疑這個人到底在講自己的事還是報復他。

…說起來我是哪裡得罪他了？

「嘛，大概就是看他過於努力，自己卻卑鄙的偷懶，覺得愧疚而生氣。」八六四二的笑容重回臉上，他有些邪氣笑著，看向雪狼青白交加的臉色，調侃道。

「你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表情比阿斯特麗德還好懂，有玩弄的價值。

「…有本事你就去對韹發洩阿，從者也是有人權的，詛咒你沒朋友喔！」雪狼挫敗的說道，八六四二彷彿能看到他無力垂下的耳朵和尾巴，哈哈一笑。

「我倒是想，可做不到阿。」他這句囂張的話就更氣人了。

雪狼反覆思量，覺得他剛剛一定都是耍他的，整個人都委屈了起來，對此，八六四二表示他是無辜的。

他說的都是真話，只是需要抒發堆積在心裡的感受，又不想被看透而稍微的～誤導了對方，這可不算騙人。

雪狼也不想想，他跟韹一起過副本多久了，要是每次都因為他受傷就生氣，那他早就氣到中風了才對。

能讓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當然不是那麼簡單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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韹凌晨發起了高熱，不適的掙扎著醒來，耳邊模糊的傳來八六四二和別人說話的聲音，他迷迷糊糊的聽了一會，才發現他是在外面跟人說話，於是自力更生的抓住扶手坐起來。

病房裡輕微的異響驚動了外面的人，八六四二立刻終止談話，返身快速拉開門走進來。

而韹成功的坐起身，他還下意識的壓著受傷的地方，以防傷口崩裂，安安靜靜地看著門口的方向。

「…」我到底是該對他發脾氣還是誇獎他，八六四二思考了幾秒，選擇過去調整病床的高度，然後往他身後多塞一個枕頭。

「我好像…」韹靠上鬆軟的枕頭，意識浮沉，感覺自己呼出來的空氣都是滾燙的，他茫然的看著八六四二，後者安撫的說道。

「發燒了，我知道，剛剛就是在和值班的醫療官說這件事。」八六四二重新整理好他身上的被子，給他倒了杯水，確定他能自己拿好，才在他病床邊的椅子坐下來，語調平緩的做出解釋。

「楓木晚晴雖然補上了你的傷，但痊癒還是靠你自己，這是正常的免疫反應，不用擔心。」

韹恩了一聲，他熱的很難受，只是八六四二不讓他掀被子，所以就皺著眉頭捧著水杯發呆。

「不睡了嗎？」八六四二在旁邊看了他一會，這麼軟萌可愛的韹可是稀有版，他得多看兩眼，他輕笑了一下，然後開始找話聊。

韹搖搖頭，目光朝他這邊偏移，落到他身上後突然重複睡前的話題。

「我今天夢到你了。」

「…我知道，是個惡夢對吧。」八六四二算是看出來了，他燒的有點傻，智商被封印，於是忍俊不禁的調侃，帶著一點哄孩子的意思。

被取笑的對象一點自覺都沒有，淡藍色的眼睛裡光影晃動，冰層消融，他望著八六四二犯規的歪了下頭。

金髮青年被他可愛到爆擊，搖頭失笑，考慮是不是該偷偷錄音…錄像他怕被韹看見，清醒後被強制刪檔。

「嗯，惡夢。」韹認真的點點頭，恍恍惚惚的繼續說道。

「我這次也沒有殺了自己。」

「真奇怪，為什麼你會在那裡…」

八六四二原本散漫的表情變了，他仔細品了一下韹說的話，發現自己可能誤會了。

他原本以為韹是因為夢見他才說是惡夢…那本來就是嘴毒又嫌棄他的韹會做出的評價。

在他嘴裡，他就是一個沒營養又散播不良影響的病毒存在。

但現在看來，韹的意思是，他又被利娜拖入惡夢裡，固有的舊夢裡卻出現了八六四二，因此他這次沒有用自殺來結束這個夢。

八六四二的出現是個意外，這個意外破壞力巨大，硬是讓重複無數次的結局停演。

—喔豁，看來他應該得罪了利娜，下次見到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八六四二饒有趣味的想，心裡的陰霾在這個瞬間盡數散去，那些他猶豫的、糾結萬分的思慮全都不再是困擾。

金髮青年勾了一下嘴角，看著因為發熱而顯得拙稚的少年，心癢難耐的伸出手，戳了一下韹軟軟粉紅的臉頰。

他一直都想做這個動作，想了無數次、想了很久，手感如他所想的好。

然後就被少年反射性的打了手背。

「哈哈哈…」八六四二突然就低頭笑了起來，韹困惑的皺起眉頭，以他的情商實在難以理解八六四二的笑點。

當然，在八六四二心裡有一張『想對韹做的事』清單，區區一個戳臉頰只是暫時滿足他的慾望，他的貪婪永無止盡。

「韹，你這個夢做的可真是時候，說出來的時機也絕妙。」八六四二笑出了眼淚，他想都沒想過，下午行政官帶給他的陰影竟然是被韹給驅散的。

被一個情商負數的傢伙，哈哈！如果被他家裡的人知道，肯定往死裡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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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選中了你，是你選中他。』

『你想看他死在你面前，然後再悲慟自己不夠努力嗎？』

『他死而無憾，你覺得呢？這樣的終幕有什麼意義？』

思及行政官刺激性十足的話語，八六四二明知道他是給他下套，還是被影響了心情。

…對，這是他用在格洛克他們身上的手段，現在都被行政官返還到他身上了。

「我不能跟你說嗎？」韹艱難地抓了個重點，晃著暈乎乎的腦袋反問。

「可以，什麼都可以，只要是你想說的。」八六四二開啟了情話模式，極盡溫柔的回答，深情專注的看著他。

韹嚴肅的點點頭，目光飄忽了一陣又開口。

「利娜說命運的刀要來了。」

「你很擔心？」調情失敗的八六四二並不氣餒，他端正自己的態度去回應韹，哪怕他不知道指的是什麼東西。

「他說我知道，可是我想不到。」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反常去做盾的原因。」八六四二沉吟道，總算解開了一個疑惑，他想說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突然就暴走了。

原來是利娜的鍋阿！

「刀到底是什麼？」韹一副相當困擾的樣子，八六四二溫柔的看著他，哪怕一點頭緒都沒有，也沒讓話茬斷開。

「刀是武器、是凶器，是可能讓自己或別人受傷的利器。」他撐著自己的下額，一邊分析一邊猜測，思維發散，表現的很認真。

「利娜向來只針對你，我想他的意思是，某件事或某個人會讓你受傷、感到疼痛，用命運做前綴，代表對方與之間你有某種因緣。」

韹想了一下，眉頭幾乎打成死結。

「因緣？」

「家人、朋友、同學…或者說仇人？仇人的可能性比較高，如果是在副本裡的話。」八六四二隱隱約約有了想法，卻不動聲色的試著誤導他。

「家人、狗狗們不在，朋友…」韹看向他，彷彿有些委屈的問道。

「你要傷害我？」

「呵、哈哈…！」八六四二沒忍住的笑出聲，覺得韹如果清醒後還記得這段對話，大概會因為過於社死而想把他滅口。

「你要背叛我了嗎？」少年還在固執的重複，問著問著好像都要說服自己了，他垂下頭，側影在昏暗的室內好像特別傷心，看的人心臟一揪。

「我會背叛你嗎？」八六四二反問，也不知道是壞心眼，還是在自問。

韹沒有理他，八六四二笑了一下，靠過去，輕輕扶著他的臉頰正對過來。

墨色的瞳孔在只有一點光線的房裡閃著微光，像是名貴神秘的寶石，他笑著，讓韹聽清楚他的誠意。

「如果我背叛你，你就直接殺了我，最好是往心臟捅、或者把心臟挖出來看一下是什麼顏色，手刃背叛者，讓他消失在世界上，你就不會因為他還活著而痛苦了。」他指著自己的胸口說著殘忍的話，彷彿這個會被開膛剖肚的主角不是自己一樣。

「真的？」對於八六四二說的不會痛苦持有高度懷疑，即使意識浮沉也本能的知道，他並不是因為對方還活著而感到難受。

他模模糊糊的覺得八六四二在耍自己。

——這可不算是騙他，八六四二心想，心思邪惡的，連自己都坑進去。

「總之，你之前說的那個花不花的不行，我們不會有和平分手，要就是一輩子，不然就是殺了我。」他溫柔的說著極狠的話。

——他是在教導他，有些人、有些事不值得…不值得他為此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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