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ling - CHAPETR 7 - SCATTERED ASHES, DISPERSED SMOKE (2)

電梯門打開, 相隔了十幾小時, Luis又回到了這條長廊之上。

在來之前, Luis已經收到Vanessa的電話通知, 說Ian已經清醒過來, 那個壞消息亦已經告訴了他本人, 可能仍未能接受所以情緒有點不穩, 所以這段時間Vanessa打算先讓Ian獨處一下, 她則把握時間為Ian打點一些日用品之類。

這對Luis來說是個好機會, 暫時來說, 最少這段期間, 他還不想和Vanessa打照面。

Luis正要步出電梯之外, 剛好和要進入電梯的那個人擦身面過。

Luis突然醒覺, 這是一個早已印於他腦海中的側臉。

「Rob! 」Luis立即轉頭, 高聲喊著

電梯中的Rob也是一陣驚訝, 他這才抬起頭看見了Luis。

眼看電梯的門正要關上, Luis的心頭一急, 想要去按電梯的按鈕, 可是在他還沒有碰到那按鈕之前, 電梯便從新打開, 那是因為Rob在電梯內, 按了開門鍵。

Luis沒想太多, 一個箭步便回到了電梯之內。

電梯內就只有二人, 但卻是相對無言, 直到電梯門又再一次徐徐關上。

「你不是...要去探Ian?」是Rob先開的口。

「嗯...不過我有事情想問...」

「甚麼了?」

「昨天晚上, 到底是發生甚麼事了? Ian的車禍。」

「那是...」Rob顯得猶豫, 他頓了一下, 才繼續說, 「那個...只是場意外。」

「只是場意外?」Luis懷疑著, 「那你為甚麼逃了?」

Rob並沒有回話, 他只是沈默著。

「我喊你, 你聽不見嗎?」

「...我真的沒聽見。」

「那好吧, 我還有另一件事要問你, 」Luis說著, 他的呼吸有點急促, 手心也冒著汗, 「昨天比賽前, 你不是有話要說?」

「那個嗎?」Rob把視線轉移開了。

停頓了好久, 他才再開口, 淡然地說 : 「已經沒事了, 你當我沒說過吧。」

「甚麼當了?! 」Luis的聲線中帶出了他煩躁的心情, 「有話你就快說啊, 別吞吞吐吐了!」

「真的沒事了, 你就別再問吧!」Luis從沒聽過Rob用如此軟弱的語調說話。

剛好, 電梯門也不爭氣的打開了。

「我在趕時間, 不談了。」Rob說著, 快步走出電梯。

「等等! Rob, 你給我說清楚。」Luis亦追在他身後, 步出了電梯。

但Rob並沒有停下腳步, Luis一直追著他, 他卻忽然在步出醫院大門之後, 就停住了腳步。

Luis當然不明白Rob到底為何停步, 他只是一心以為, 對方終於願意停下來, 回答自己的問題。

「所以,你終於願意對我坦白了嗎?」Luis就站在Rob的面前

下午和煦的陽光, 照射在Luis的臉上, 在這個冬日顯得格外溫暖。

「不是說好,」Rob卻沒有看Luis, 他緊閉著雙眼, 眉頭也一樣緊皺著, 「那些話等你羸了我以後再說嗎?」

「可是我也沒有輸!」Luis的壞習慣卻偏偏又在這時候作祟, 他又搬出他的一堆歪理來撒野。

「但你也沒有羸, 沒有如你所說, 正正式式的嬴過我。」Rob說著, 卻仍是閉著眼, 不去看Luis。

「那又有甚麼所謂了? 你不是都已經打算跟我說了嗎? 那你也當我沒說過可以嗎? 甚麼嬴你那些,」Luis的語氣已幾近是哀求, 「為甚麼? 為甚麼你總是不能認真一點? 為甚麼就是不願意對我說真話?」

「好吧, Luis,」Rob緩緩的張開眼晴, 他的眉頭又再一緊, 像是要揮去甚麼似的搖了搖頭, 又再眨了眨眼。

這是認識了一年多以來, Luis頭一次在陽光之下見著Rob, 而此刻亦解開了Luis一直以來的一個疑問。

藍色? 紫色? 應該說是介乎於兩者之間吧, 那是Rob眼晴的顏色, 很獨特, 並不常見, 或者該說, 並不正常。

「如果我說, 我要走了, 你願意跟我走嗎?」Rob接著說。

Luis的思緒, 此刻已被Rob的眼神迷住。

「走? 甚麼走了? 要去那兒了?」Luis不自覺地喃喃說著。

Rob又閉上了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像是用盡全身的力量才再把眼晴張開般

「大概是去一個, 在這種季節, 還會滿開著花朵的地方吧!」

「現在是冬天耶,」Luis完全不明所以, 「那有這種地方? 你別耍我了拜託! 不要告訴我你昨晚要說的就是這種鬼話啊!」

「小弟現在學乖了耶, 沒那麼好騙了。」Rob的語調卻忽然轉變了, 變得像往常一樣輕鬆, 「沒錯啦, 我是又在開你的玩笑, 這回還被你悉穿了呢。」

Rob笑了, 他低下了頭, 從上衣袋上拿出了一副深色的太陽眼鏡, 慢慢戴上。

「我得走了。」他說著, 轉了身正要離開。

「慢著! 那昨晚的話...」

「等你嬴了我之後再說吧, 真正的!」

Rob卻又像想起甚麼似的, 回頭走到Luis身旁

「還有, 不要再露出這樣迷茫的表情了,」Rob把右手輕輕按在Luis左邊髮鬢之上, 「別再讓我看見你這蠢臉了。」

隔著太陽眼鏡, Luis根本無法看見Rob此刻的神情, 他只知道, 不知何故湧出的淚水, 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

這句話, 好耳熟, 到底是在那兒聽過來著? Luis此刻卻想不起來。

那是Rob留下的最後一句說話, Luis看著他的背影逐漸變小, 卻怎麼也想不起, 那句話到底是甚麼....

***

Luis仍在想著Rob剛才的說話, 他還差點忘了他來醫院的真正目的, 其實是要探望Ian。神不守舍的他, 再次乘上電梯, 終於到達了Ian的病房。

坐在病床上的Ian, 左手的整條手臂都被固定在石膏之內, 目光散渙, 似是正在想甚麼想得失神。

「Ian... 」Luis來到床沿, 輕輕叫喚了病塌上的他的名字

Ian並沒有答話, 他只是注視著他面前的虛空

「Ian, 是我...」

「我問你,」Ian連眉毛也沒動一下, 「我的手是不是廢了? 」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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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再駕車了?」

「不駕車還有很多別的東西可以做啦...」Luis愈說, 聲音逐漸變小, 他自己也不知這樣說到底好不好

Ian的表情完全沒有變化, 也沒有發出任何聲, 只是一直凝視著他面前的空間。

「...紅蜘蛛...可真是有毒...」

Ian的這句喃喃自語, 卻又清清楚楚的傳進Luis的耳中, 像一顆細菌, 雖然微小, 但只要一個適當的時機, 便會在Luis的思海裡發酵, 增長, 無限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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