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人都靜止了 - 十六、《就算在遙遠的未來》帥氣的定義(2)

下午四時半，吳廷弟要走了，臨走前提醒我們要收操，要拉好筋才走。

下午五時，廖愛河接了電話，家人有事找她，她也要撤退了。臨走前約了明早再見，提醒我明天要做長跑的訓練，要好好休息。

現場只剩下我和黃遙。

我坐在一旁，舉水樽喝水。

「今天的訓練已經完結了。」黃遙說。

生命值低下的我，提出了一個要求，相當可怕的要求。

「我想臨走前跑一次三千米。」我說。

就看黃遙教練同不同意了。

「為什麼？」她說。

亮銀色眼鏡望我，充滿好奇。

「因為三千米很可怕，好像要跑到永遠，不，好像永遠也跑不完。」我看著前面的跑道。

「但那肯定是因為我還沒跑過，才會這樣想。」我說。

「三千米。」黃遙輕聲說，細想一下。

「游少山，全馬拉松是多少公里？」她問。

「42公里。」我回答。

「半馬呢？」她問。

「21公里。」我說。

「有沒有更短的馬拉松賽事？」她問。

「好像有10公里，還有5公里的。」我說。

「三千米是多少公里？」黃遙問。

「3公里。」我回答。

「3公里長嗎？」她問。

這樣想，又好像不長了。

「相比之下就好像短跑一樣。」我說。

「嗯。」黃遙認同。

「可以幫我計一次時嗎？」我問，「我想測試現在的我，跑得有多慢。有多大的進步空間。」

「可以。」她回答，「只是注意不要受傷。」

「沒問題。」我放下水樽，站了起來。

「還有就是，可以慢跑，但多辛苦都不要步行。真跑不動，就終止測試。」她提出了要求。

我答應了要求。

黃昏下，我站到了二百米的起步線上，目標是跑七圈半。

她按下計時，我就開始跑了。

一步一步的，維持呼吸的節奏，不緩不急地跑著。

此時有一班年輕男人走進運動場，可能是其他學校的人吧。他們裝備充足，人數多，身材好。

然後他們也開始練跑了。

跑得飛快，一圈又一圈的，不停超過了我。

我就像障礙物一物，卡在內線，迫他們繞過我。

期間，我以衝過終點線、又跑了一圈為小目標，鼓勵自己繼續跑。

當氣喘到不行地過了終點線，跑完第四圈後——

又被數人超越的同時——

心裡有一股想放棄的念頭。

下一圈很遠。真正的終點很遠。

腳步快停下來了，可以步行一圈嗎？可以休息一下嗎？

「我陪你。」黃遙一聲亮起，加入了我的跑步中。

在她的陪伴下，即使被超越，也好像好過了一點。

好像沒那麼辛苦了。

第六圈時我暈了一下，差點跌倒了。黃遙馬上扶住我。

「我……不行了。」我喘得要死。

天旋地轉，眼都花了。

我蹲跪了下來，才沒有倒下。

「你沒事吧，我扶你去喝水？」她問。

我一時說不了話，狀態很不好。

爬坐到內線內，不要阻塞跑道，嘗試緩氣。

「我坐一坐……就沒事了。」我說。

結果她還是跑去拿水過來，明明陪跑了兩圈的她也極限了。

「水。」她說。

「你的水樽空了，這是我的。」她說。

我大口地喝著，像個沙漠逃出來的人。

然後胃又想吐。

我苦苦忍住，眼水冒出，始終沒有吐出。

十分鐘後，我們才再次起來，慢慢向看台下走去。

「我很遜吧。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這副樣子。」我臉色很差，苦笑一下。

遠遠就看到。

看台下，有很多帥哥、身材很好的青年和男人。

「你看到他們，所以自卑吧。」黃遙說。

「畢竟他們都長得很帥，運動又好……女生是不是都喜歡這個類型？」我問。

他們每個都像魏仁傑一樣，高大、帥氣。

實在很難匹敵。

此時四周的射燈亮起。

「在你眼中，帥氣的定義是什麼？」黃遙停下來問。

她的眼鏡鏡片反了光。

「你說要成為帥氣的男人，那你眼中的帥氣是什麼？只是指外表嗎？」她問。

「帥氣是……」我回答不來。

「挑戰極限的人，突破極限的人，難道不帥氣嗎？」她好奇。

「你今天完成訓練了，講得出做得到，難道不帥氣嗎？」她問。

「明明很累了，卻還要是繼續跑。你搖搖欲墜的步伐，有些人可能覺得很可笑。但是在我看來，就只有尊敬啊。」她說。

「雖然不知道你眼中的帥氣是什麼……」她又說。

「但人格上的帥氣，才是真正的帥氣。不是嗎？」她問。

我默默被說教，沒法駁斥。

「你說得對。」我只能承認。

「那走吧。我們還要拉筋。」她說。

在看台附近找了一個無人的暗處，我坐下來，雙腿拍齊伸直。

雙手往前伸，要碰腳尖。

可是總是差了點。

我的筋太緊了。

「要幫忙嗎？」黃遙問。

「好……」我往前不了。

她在我身後，雙掌推我的背部，盡力迫我向前。

「夠了嗎？」她辛苦地問。

「夠了吧，我可以用腳尖把脈了。」我摺起來了。

嚇得她馬上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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