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人都靜止了 - 49 知識

廣祥拿起來看，看兩人在自修室看期刊。

一個人看得快，一個人看得慢，總是拍住頁角。

寫了很久，我稍作休息。

「一點物理知識都沒有加進去。」廣祥抱怨，「那我們找這麼多資料……」

「會加，接下來就會加了。」我說，準備繼續寫。

然後兩人就開始看癌症的文章了。

途中，我不停地核對和篩選重點，翻閱資料。

癌細胞和非癌細胞之間的作用可以用「非線性耦合偏微分方程」描述。

太深了，用什麼方程就不要提了吧。

我一直寫，寫到兩人看黑洞的文章。同時面對很艱深的黑洞文章。

「射電望遠鏡是什麼？跟普通的天文望遠鏡有什麼分別？」我問廣祥。

「我怎知道？」他回應。

我叫他去找資料。

「順便找找兩隻眼睛分得愈遠，是不是能看得更遠？」我問。

「我看到這樣的介紹，想用八隻眼睛來比喻八台望遠鏡，但有點懷疑。」我說。

在此之前，黃遙說直至拍到黑洞的照片，愛因斯坦在一百年前的理論才被證實。

那是愛因斯坦廣義相對論中的奇點理論，奇點後來才被稱為黑洞。

她不說了，說就太冗長。

「射電望遠鏡，又稱電波望遠鏡，是專門接收電波的望遠鏡。」廣祥說，「跟一般光學望遠鏡接收光線不同。」

「八台射電望遠鏡……」我又想加，但又覺得太複雜。

「八台天文望遠鏡。」我用了這樣的統稱。

「兩隻眼睛分開得愈遠，能看到愈遠的地方。」他說，「前提是眼睛本身視力極好。」

「OK。」我表示收到。

寫寫停停，檢查一遍，刪減不宜的內容。

精簡兩人的對話，直至游少山出現感想。

在打開新世界大門的刺激下，在知識湧進腦海的瞬間，在覺得世界很大而自我很渺小的感知下。

在跟自己有同樣感受的她面前。

是知己。

是一種精神享受。

收筆之時，前後連搜集資料大概用了十小時吧，只為了寫出兩人的「精神享受」。

所謂精神，包含知識和情感。

當知識和情感都得到滿足，就是精神享受。

放開鉛筆，筆也沒有倒下。

我像交卷一樣，遞到沙發的廣祥面前。

鬆開手，稿子停在空中，再被他伸手拿去。

然後我躺在地上，等他看完。

「滿意的話，就換童遙回來吧。」我等了一會兒說。

時鐘仍然是早上八點正。

「不是滿不滿意的問題。」廣祥說，「是有沒有讓我想上學的感覺，的問題。」

「這是我們的交易條件。」他說。

「你感受不到嗎？知識的重要性。」我慢慢坐起來。

「天才，也是一塊處理器。要不停傳它數據，餵它知識，才會有所產出。」我說。

「你若是天才，就好好吸收知識啊。」我說。

「多讀書，建立自己的知識庫和精神世界。」我說，「再追求自己想做的事。」

「過嚮往的生活。」我說。

沉默下來。

「明白的話，就趕緊回去上學吧。」我溫柔地說。

然後換童遙回來。

「可是，我的身邊沒有黃遙這樣的人。」他拉上衣帽，蓋住頭髮。

「不要把自己當作游少山。」我建議。

「你就當個聰明角色，找個比自己笨一點的人吧。」我說，「一樣會有收獲的。」

他正在沉思。

就算在我身邊，也沒有像黃遙那樣的人啊。

要說類似能帶來刺激的人，就是童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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