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寰 - 短篇．冬日的被窩會長貓

　　小姐說，冬日的被窩會長貓，自從雲萼撿回那隻通體烏黑的母貓，又時節入冬後，小姐沒事就這般唸叨，還要變著語氣、變著調子的唸，快把一句簡單的話吟成詩了都。

　　黑貓不吉利，當初又傷得那樣重，大夥兒都要她丟掉，唯有小姐聞之，擱下筆看了一眼，輕描淡寫地道：「撿都撿了，扔掉算幾個意思，養著唄。」

　　一槌定音，大黑貓環環就這麼住下了──環環是由小姐親自賜名。

　　環環長得漂亮，久而久之，府裡人都喜歡她，但環環只黏著雲萼，她極富靈性，認得誰是她的救命恩人，對其他人都是一副高傲的冷臉，府邸上下，只有小姐和雲萼能碰她。

　　某日晚間就寢時，環環鑽進了雲萼被窩，硬是賴著不走，後來「陪睡」就成了默契和規矩。

　　環環只要在雲萼身邊就很放鬆，瞇著眼坦露脆弱的腹部不說，有次還睡得太熟，伸著懶腰不小心就掉床下，自那之後，雲萼都睡在外側，把環環抱在懷裡，護得仔細。

　　又過不久，一隻嬌小的虎斑貓隨環環回府，就這麼也住下了，獲得小姐賜的大名「阿芷」。

　　──雲萼問小姐如何取的名，小姐搓著環環下頷，答說她聽得懂貓語，是二貓自己告訴她的。

　　風把滿桌的稿紙吹落，上頭寫策論的字跡那麼剛勁有力，不似尋常女子的筆跡，雲萼彎腰撿之，邊笑道：「小姐您不願告訴我也罷，偏還要說這話，聽著像取笑人。」

　　端坐書桌前的麗人抬足別開桌下晃悠的阿芷：「我何來那閒工夫，別撿了，都是她倆踩的貓爪印，還不如重寫，快替我研墨。」

　　歲月靜好，那是曾在府邸的日子。

　　「──天盛的京城比現在的洛京更北方，冬日嚴寒更盛，我和芷玥便不在外頭跑，專躲在萼兒床上，團成兩顆貓球兒……確實就如小姐所說，冬日的被窩會長貓，長出我和芷玥來。」

　　然後雲萼就會來尋她，推開房門時，會照進暖暖的冬陽，而比冬陽更暖心的，是雲萼溫柔的笑意。

　　──環環，妳在這裡呀。

　　瑀諳環笑得淒涼。

　　再回不去了。

　　我冬陽似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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