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途上歸（古言） - 第五十一章　再見

　　空氣中飄散著飯菜的香氣，頃刻被一片血腥覆蓋，兩者相混的味道實是難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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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雙腳像灌了鉛，半步都挪不動，她不知道怎樣才能在這種境況活下來，更不知道為何看起來正常的人竟是個瘋子，一個說殺就殺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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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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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沉的聲音從江靛欣背後傳來，她皮膚起滿疙瘩，即使沒聽過，沒有回頭，都清晰地知道是來自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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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顯然沒料到有人能在剎那間把天堂化作煉獄，剛想跑下樓喊人便被那男子掐住小臉，虎口抵在鼻下，正好掩住她嘴巴，耳邊傳來他威脅的話語，聽得讓人發怵：「郡主果真好計謀，不若回去問問你父王可允你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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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望郡主懂事，分清事情輕重，破壞了你父王的交易，他怕是會第一個除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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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先是一愣，男子的嗓音實在讓她無法忽視，她抬眸，這才發現面前男子竟是上次與自己爭執的人，雖不知他那時為何喬裝，這熟悉的皮相又是怎麼一回事，當下怕得連連點頭，盡所能地表示自己明白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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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見她識趣，爽快地鬆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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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聽見他說話時就知事情不妙，欲哭無淚地轉過頭去，不知怎地，就突然想起了晨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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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鬧脾氣後，江靛欣都刻意控制著不去想他，可命懸一線的當下，才驚覺她早對晨澈產生了依賴，但凡有什麼事，第一個想起的人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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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對此有點不忿氣，內心默默把他罵了好幾遍，什麼保鑣嘛！她現在都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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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死後還能不能再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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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有很多事沒做啊，想走遍世界名山，想找回十歲以前的記憶解讀那場夢，想不再憶起在孤兒院的痛苦時光，想擁有自己的家庭每日沒心沒肺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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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想把晨澈狠狠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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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點頭認了，那男子又輕輕笑起來：「呵呵，他這些年倒把你藏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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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稍一愣神：「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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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恨他？」那男子仿若未聽到她的話，前踩一步瞬移到她面前，把江靛欣嚇了一跳，如此奇特的身法，該不會是練什麼邪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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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靠得極近，一手扣住江靛欣的下巴，另一手牢牢捏住她臂膊，掰正她的臉強行對視，江靛欣被抓得生痛，說不出話，急忙在心裡應道：恨！現在恨來得及嗎！所以到底在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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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他害死母親，怎麼還有臉活下去？」男子又冷笑一聲，眼白滿佈血絲，咬牙切齒地道：「他害死了你，怎麼還有臉在你面前裝得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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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親手喂你一碗毒藥，想必你也十分憤恨吧？真想親眼看著他那痛苦無助的樣子……」他眼底笑意更深，未等江靛欣反應又繼續說：「我倒是沒想過有人能把你治好，還能躲藏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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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愈發迷茫，怎麼每個人都像認識自己一樣，她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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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丟失的記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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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不願細想，只當是自己忘性大，即便對十歲前的事情印象全無，人生像白紙一樣重新塗抹也沒關係，她還是能過得很好很好，不會讓自己的委屈無處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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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現在她很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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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時候未到，時機未至，通通都是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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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不說話？你難道不恨他？！」男子突然發瘋，另一隻手往上移去，用力掐住江靛欣的頸脖把她凌空舉起，看著她喘不過氣雙腳亂晃，臉上因缺氧而紅得像豬肝色，他又樂了，陰森森地笑起來，笑聲未停，慢慢望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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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驀地鬆手，江靛欣呯的一聲跌坐在地上猛咳乾嘔，大口大口地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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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再把江靛欣的臉掰向自己，以指腹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把搶來的導螢塞回她手中，笑道：「我們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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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畢，便披好斗篷跳窗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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