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途上歸（古言） - 第三十八章　洶湧

　　江靛欣昨夜心緒不寧，還異常地疲倦，她怕自己會在這醫療貧瘠的地方生病，灌了一碗姜湯就撲了上床，所幸沉睡一夜後，醒來除卻頭還痛著，其他病徵都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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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睡眼惺忪地望著微亮的天，毅然選擇了起床梳洗，才堪堪站直，就察覺到腹下傳來一股不尋常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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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心緒不寧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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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趕忙掀開被子，果真有一片礙眼的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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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扶額，忍下頭痛，取了身舊衣先換上，又多披了件外袍，將髒衣放到床上用被子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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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回院後便沒再出去，倒忘了那般重要的物品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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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深知這種事當要速度解決，卻又猶豫應否在大清早去打擾晨澈使喚他去幫忙做個跑腿，甚至她也不知道別人到底開店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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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不能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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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握了握拳給自己打氣，下定決心推開晨澈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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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從不會鎖門，怕的就是江靛欣有事找不到他，她輕輕把門推開，竟看到桌上堆了昨日未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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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頓覺大喜，小步跑去翻了翻，拿了自己的東西就要轉身離開，一個抬眸就見到晨澈已然坐直，定定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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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小賊，伸出的手凝在半空，像被定身般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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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早聽到她的動靜，見她猶豫本欲直接開門，又怕過於唐突會嚇著她，故僅是坐了起來，沒再動作：「起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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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睡到現在了。」江靛欣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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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點頭，也一同起床，道：「我去燒水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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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心中只記掛住要拿月事帶，隨意應了聲就抱著東西趕回房間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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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有些疑惑，以為她起那麼早是記掛著那些新衣服，卻見她翻了翻又匆匆回房，他皺起眉頭將她沒拿的新衣取上，跟著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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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一臉無奈，道了謝便將他往外推：「我有點累，你先買早飯回來我們再去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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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自隨她進房後便覺不妥，她從昨天就有點病懨懨的樣子，回身扣住她手腕，問：「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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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隱約聞到有淡淡的血腥味，想起她之前被自己所傷都可以裝得若無其事，更加擔心，問了一個尷尬無比的問題：「傷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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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本覺得這些事情是很平常的事，因此去晨澈房間拿月事帶時也不曾擔心被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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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平常心面對並不包括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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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問就……很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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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臉一下就紅了，心跳加速，扭著身體避開晨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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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奇怪地皺起眉頭，上下看了她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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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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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沒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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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事，你快點去買早吃吧。」雖一直說能裝病，但到了身體真的抱恙時，她卻不敢去找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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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有點心虛，連帶嗓音都變得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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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堅決地說：「我把大夫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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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趕緊拉住晨澈，低頭不敢看他，猶豫再三才開口：「……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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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稍微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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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第一次意識到，眼前這人早已不是腦海中那活蹦亂跳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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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前，他雖有顧慮著男女大防，也曾糾結過該如何相處，只不過多想幾分便隨風而散，他眼中的江靛欣僅是有點活潑，偶爾像隻小貓一樣胡亂撲騰，與什麼曖昧氛圍根本扯不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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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看著眼前人因尷尬輕抿住的嘴唇，那小臉被擠出兩個梨窩，本還在閃躲自己的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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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僵持已久便驀地抬頭，太陽映在她雙眸，泛起瑩潤的光，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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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覺得她眼神很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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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楚楚可憐，也沒有那些勾人心智的妖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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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用最純粹的目光，毫無掩飾地直直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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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猛地反應過來，尷尬到頸脖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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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得出她眼底毫不掩飾的委屈，以及那句快將說出口的話——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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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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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點頭示意明白，同手同腳地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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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關上房門整理東西，剛換好衣服又聽到晨澈在敲門，她雙手拍過滾燙的臉頰，把門打開就見他徑直抬進一桶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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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秉承目不斜視的念頭，實則內心已掀起大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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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多年殺人無數，經過數不清的戰鬥，心底也從沒有今日這般洶湧翻騰，他不敢細想這股情緒為何物，只急忙擱下浴桶再度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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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比起晨澈屢次的狼狽，江靛欣反而淡定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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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氣氛是不自然沒錯，但晨澈也太純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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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的反應，江靛欣頗有些心癢癢，想要把人欺負一下，看到他俊俏的臉頰攀上胭脂色，想必會賞心悅目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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