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途上歸（古言） - 第一百零五章　療傷

　　江靛欣迅間回神，關上門跑到床側，伸手去探了他的鼻息，淺淡微弱——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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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手上緊攥住一瓶治療外傷的藥，應當有消炎作用，她取過來後又將烈酒放在身旁，以火烤紅所有工具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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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拿起剪子把他全身的衣服剪開，免得扯到皮肉，掏出塊乾布沾上酒，拭去他身上的血跡，細心檢查每一處傷口，慢慢倒下清水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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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暗自嘆了口氣，條件實在是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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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晨澈擦去血汗後，他身上歪歪曲曲的舊傷疤愈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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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些明顯沒怎麼處理，隨意用燙鐵止血後就放著不管，但皮肉已因此受損，與淡青的血管重疊交織在皮膚之上，往四方蔓延，此時再添上自傷口不停外溢的鮮紅，互相映襯之下顯得格外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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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他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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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拿著針線的手不斷發抖，愈發沒有自信處理他的情況，唯有安慰自己，即便請來大夫都只能將傷口縫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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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晃了晃頭定神，先翻看胸前處，確認沒傷及內臟，便上手處理大腿的箭傷，雖說有外物壓制令傷口不怎麼出血，理當先把其他外傷處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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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牙拔出斷箭，眼見箭頭的倒勾連肉抽出，也無計可施，只能往上疊去厚厚的布料，先以膝蓋壓逼住止血，又順手拉過被子覆住他下身保溫，扯出一段線，浸泡過烈酒，著手縫合下腹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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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知道不能再猶豫，她沒有高超的技術能把皮肉一層一層地縫合，唯有盡量把針腳貼緊，讓間隙更加嚴密，至少有助傷口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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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並不知晨澈這夜對戰了幾人，只見身上最大的傷就數胸前、下腹和大腿外側的箭傷這三處，還好都沒有貫穿傷，否則她真的不知該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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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處雖皮肉外翻看著嚇人，但未見白骨，其餘的都是些深淺不一的擦傷而已，比起來不算是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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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跪在床邊，靠得他很近，眼看胸膛還有起伏，這才叫她稍微安心一點。她縫好下腹處便鬆開膝蓋查看，大腿的傷口血量已減少許多，便重新換了些乾淨的布料牢牢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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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每一下呼吸都很重，試圖讓自己的手穩下來不再發抖，如此重覆幾遍，平靜後才再提起針線把胸前最長的傷口縫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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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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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本是因劇痛而醒，剛睜開雙眼便看到江靛欣髮頂，她溫熱的氣息有序地噴到自己胸前，頓覺有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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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聽到他的聲音，被嚇得抖了一下，緊盯住他慘白的面容，渾身肌肉因疼痛而繃緊，說話也甚是微弱，僅有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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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吸了吸鼻子，眼淚突然就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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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口是未見臟器，是不及白骨，可那毒竟能叫他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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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在她面前向來如青竹堅韌蒼勁，不畏風霜，不懼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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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曾有過現下這副病弱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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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低垂著頭，拼命擦拭眼淚不果，最後只得將身子往後靠，盡量不把淚水滴到他傷患處，緊咬住唇繼續替他縫合傷口，肩膊一抖一抖的，不時溢出陣陣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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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淚正源源不絕地滴落到他側腹，晨澈看了好一會兒，抬手擦去她沾到臉頰的血跡，虛弱地笑了笑，道：「臉都髒了，像隻花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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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沒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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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什麼，我又沒喊痛。」晨澈知她正生悶氣，又屈起食指在她眼角輕輕刮去淚水，語氣又溫柔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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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小聲啜泣，抱怨道：「我痛，我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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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一怔，定定看著她的頭頂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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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她縫好最後一針，晨澈意識便又變得模糊，江靛欣將他翻來翻去把傷口包扎好，跟他說要出去討藥方，用布擦淨雙手洗了臉，披好簑衣遮住身上的血跡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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