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管理局特別支援班（二校版） - 真司和塞蕾娜的內心話

「呼～舒服了。」菲歐蕾推着輪椅，從傷殘人士專用的洗手間出來。

時空管理局雖然沒有很多專門為有需要或傷殘人士建設的設施，但最基本的傷殘洗手間也是有的。這裏的傷殘洗手間要穿過大堂，距離特別支援班辦公室有一段距離，而且不是每層也有，只有地下樓層才有，所以也有幾分不便。

菲歐蕾推着輪椅，準備回辦公室時，看見真司和一個女成員在大堂中央位置說話，有談有笑，看似相識了一段時間。

終於，真司向對方告別。對方也揮手回應。

菲歐蕾立即以全速火力衝上前，在真司還未察覺時拍了一下他的背部。

「哈，還不被我抓到你的把柄！」菲歐蕾得逞地說道。

「菲……菲歐蕾曹長嗎？」真司大吃一驚，整個人震了一震。

「上班不久就已經跟其他部門女成員有說有笑嗎？」菲歐蕾問道。

「我只是有事要拜託白雪前輩。」真司解釋道。

「拜託？」菲歐蕾的頭傾向一方。

「其實是這樣的。我想請白雪前輩幫塞蕾娜前輩做自我介紹。」真司如實地說道。

「自我介紹？之前不是跟我們幾個人試過了嗎？」菲歐蕾指的是塞蕾娜在辦公室自我介紹的時候。

「可以的話我想前輩多點跟陌生人溝通，實戰的學習往往比起書本的學習快得多。」真司說道。

實際跟人說話除了可以讓自己有發揮的機會，也可以聆聽對方如何說話，學習對方說話的長處，並且可以了解對方的短處和常出錯的地方，如中途停頓或「啊啊」聲，讓自己緊記不要犯同樣的錯。

「厲害啊，居然想到這種方法教塞蕾娜。但是，為甚麼要這麼在意塞蕾娜？」菲歐蕾問道。

「在意？」真司問道。

「最近你幫了塞蕾娜很多，每天唸故事書，教她寫字，現在還教她自我介紹，她為甚麼值得你這樣幫她？」菲歐蕾追問道。

「這個……」真司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真的要說理由，第一，就是因為真司的夢想是幫助弱小，出於善心和責任心而幫她；第二，就是因為她過去有痛苦的經歷，真司希望幫她盡快適應社會。不過，最重要的是……

「她向我擺出一副求救的樣子。」真司望着辦公室的方向說道。

「求救的樣子？」菲歐蕾問道。

「沒錯。她的眼神楚楚可憐，而且給人一種不信任人的感覺，就像發出求救信號一樣，想有人來幫她。」真司說道。

「不信任人是求救信號，真是奇怪的說法。」菲歐蕾笑嘻嘻地說道。

「我也不太清楚這種說法是否正確，只是隱約感到有求救聲從前輩身上傳出來，所以我想拯救她。」真司說話的同時聳了聳肩。

「是因為以前的酒吧事件令你耿耿於懷嗎？」菲歐蕾問道。

「可能是那些照片和報告影響我，令我聽到她的求助聲，但又不完全是。」真司說道。

「真不理解你想說甚麼。」菲歐蕾歎了口氣。

「抱歉，表達得這麼差。但除此之外，有一件事在我看到報告之前就已經想守護的，那就是前輩的笑容。」真司緊抓著軍服的胸口位置，軍服的一部份被捲成一個如乒乓球般大小的球體。

「塞蕾娜的笑容確實是很漂亮的。」菲歐蕾認同真司的說法。

「沒錯，真的很可愛迷人，所以我想守護她最寶貴的純情笑容，讓她幸福快樂地生活。」真司堅定地說道。

「哇～真浪漫啊！這些對白不是普通人敢鼓起勇氣說出來的。」菲歐蕾說道。

「算是吧，所以我剛剛只是拜託白雪前輩一下。」真司說道。

「哈哈，或許這就是一見鍾情，我喜歡她，所以才敢說出來。」真司露齒而笑着說道。

「真的嗎？」完全出乎意料，想不到真司已經喜歡上塞蕾娜。雖然喜歡一個人沒有問題，但對象是塞蕾娜的話，就會有一個問題。

菲歐蕾吸了一口氣，直視着真司，問：「真司，你喜歡塞蕾娜是沒有問題，但是你可以承受被人說閒話和看不起的痛苦嗎？」

「當然──」正當真司準備回答時，他被菲歐蕾阻止了。

「不用現在回答我。用自己的心回答自己，然後親口對着塞蕾娜說出你全部的心聲。」菲歐蕾揚眉，將食指放在嘴前。

過去，塞蕾娜一直做着被人羞辱的工作，男女之間的身體交纏，跟不同男人共度春宵，被人知道後不但會被歧視，就連身邊的朋友和家人也會被人鄙視，特別是將來的男朋友。

如果沒有堅定的決心，不但塞蕾娜心理會受到傷害，就連自己也會。

「菲歐蕾曹長……是，我知道了！我一定會親自告訴前輩，我的心聲。」真司回答道。

「那就好了。」菲歐蕾推着輪椅向辦公室方向走。

「我來幫妳吧。」真司走上前，幫菲歐蕾推輪椅，一起回辦公室。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12CkZOlhn

沉悶而又沒有生氣的文件庫，就是塞蕾娜平日工作的地方，也是她除了宿舍以外，另一個安居之所。

這裏平日沒有多少人會進來，最多是一些來交還或借閱文件的成員，他們只要填寫交還記錄，簽名作實後便可以離開。

除了特別支援班成員的聲音，聽得最多的就是百合中將的聲音。

「塞蕾娜，我來還文件的！」

「我想借以下文件……」

「之後我會繼續來借文件的，那就麻煩妳了。」

這三句是塞蕾娜從百合中將口中聽得最多的句子，絕對不會少的三句話。

每天基本上最多只有兩人來借文件，他們停留的時間總和不到五分鐘，其餘時間就是塞蕾娜的時間。

這段時間，聽不到任何喧嘩聲，沒有其他人的視線，只有自己一個人，享受寧靜而又舒服的獨處時間。

塞蕾娜很喜歡在文件庫來回地走，由第一排文件架最右邊開始掃到最左邊的文件脊。聽到文件和手指之間產生的噠噠聲，節奏適中，不快不慢，心靈彷彿得到治療，腦中自然空白一片，沒有任何煩惱，所有不開心的事情也拋諸腦後。

第一排完成就到第二排，但這次是由左至右掃過去。可能因為這排的文件較薄，噠噠聲比較急促，而且節奏快，心情容易激昂起來，有一種想努力的感覺。

但是，塞蕾娜不知道，自己可以為甚麼而努力，自己生存還有甚麼價值？

第三排，每份文件也很厚，加上心中的苦惱令步伐慢下來，噠噠聲相隔很長時間，容易回想起悲傷的事。摸手摸腳，然後摸彼此的敏感部位和私處，害羞的情感，但臉上掛着淫蕩的樣子。

每到第三排最尾的位置，塞蕾娜就會彎膝，蹲坐下來，思想一番。

為甚麼我會碰到這麼不幸的事情？

為甚麼父母要這樣對我？

我是否很頑皮？

每個男人也是這麼令人討厭的嗎？

男人是否平日也喜歡用色迷迷的眼神看待每一個女人？

我……到底做錯了甚麼？

每次想到這裏，塞蕾娜就會有氣無力，坐在這裏好一段時間，長短視乎當日心情而定。

塞蕾娜站起來後，會繼續開始第四排的演奏，但是每份文件厚度不同，節奏很不明確，時快時慢，無法想像得到甚麼。

第五排也是，第六排也是……到最後一排，第十排也是。

塞蕾娜倚在牆上，看着黑黑的天花板和沒有燈光的燈泡。

這裏很自由自在，沒有任何壓力，也沒有人強迫塞蕾娜做不喜歡的事。但是，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抽氣扇的摩打聲，很孤獨。

雖然已經習慣了一人，但是塞蕾娜覺得，果然人的聲音才是最好聽的。

以前，塞蕾娜獨自在房間裏時，會把耳朵貼着門，聽聽外面的熱鬧聲，猜想他們在討論甚麼。可以說得這麼雀躍，是討論卡通動畫？還是黃金時段節目內容？聽到酒杯的碰撞聲，就會想像烏龜和兔子的賽跑開始，兔子坐在烏龜背上睡覺，等到終點才醒來。聽到男女的尖叫聲，就會想像兩隻大猩猩在打架，為香蕉爭得你死我活。

依靠小小的聲音，發揮自己僅有的想像力是最開心的事，所以塞蕾娜很喜歡別人的聲音。

當然，沒有聲音從外面傳出時，也會單靠房間僅有的東西，想像一下。有時候，看着那個骯髒的馬桶，就會想像成正在養一隻飛馬，計劃坐這隻飛馬飛出這個房間，向世界出發。

單人牀是塞蕾娜最盛大的舞台，在台上載歌載舞，想像過千觀眾欣賞自己的歌聲和演技，如同電視上的明星，非常高興。

但當有男人進來時，她就知道工作要開始了，一切也回到現實。

看着那些男人最討厭，沒有半點想像空間，而且男人們只會說甚麼舒服，但其實對她而言只有痛和癢，根本不明白他們在舒服甚麼。

雖然有想過配合他們，讓自己好過一點。但是，配合換來的只有更痛苦，而且一次又一次讓他們得逞。

忍得到痛楚，就可以有飯吃；忍不住，就會被人打和懲罰，飯就一定沒有了。

加入特別支援班後，所有成員也很友善，沒有任何傷害的意思，但是塞蕾娜完全不敢直視他們，怕他們會用一種淫亂的目光看待自己，也怕他們趁機侵犯自己。因此，無論對任何人，她一定要保持兩米左右距離，以保護自己。

看準沒有人時便買牛角包當午飯，看見大門沒有人時便奔跑進出，一切也是為了不聽別人的閒言閒語和不想被別人用奇怪目光看待。

之前，有幾個人加入特別支援班，塞蕾娜沒有看過他們一眼，一直也是找準時機避開他們，從來沒有任何眼神或肢體接觸。

直到那一天，真司來了。真司發現了塞蕾娜，彼此有一瞬間的眼神接觸，但很快塞蕾娜便轉開了臉。

那瞬間，塞蕾娜沒有看見真司的目光有任何淫褻之意，也感覺不到他要傷害自己。

「這個……我叫真司，是新來的實習生，接下來的日子請多多指教。」

簡單而又直接的自我介紹，沒有任何多餘的字句或奇怪的用詞。這一刻，塞蕾娜就開始想像真司是一個怎樣的人，是好色的人？還是斯文的類型？

不斷地猜想，就越來越興奮和高興，甚至想像他是哪一國的王子。

雖然對他很有興趣，但又想到他可能是不會輕易洩露自己內心醜惡的人，隨時搖身一變，變成晚上的狼，偷襲自己。

警戒和好奇，令塞蕾娜不知如何是好。到最後，她選擇了警戒，不跟真司有任何接觸，只保持最低程度的言語溝通。

回想起之前被他看見自己嘔吐，真的很羞愧，很想找一個洞躲下去。

不過，真司沒有說甚麼色情語句，反而主動接近塞蕾娜，教授她不同的事物和文字。

教她用拖把、讀故事書、寫字，沒有任何身體接觸，而且每個舉動也是教導塞蕾娜了解世界上不同的事和物，每個舉動都跟過去的男人截然不同。

塞蕾娜看着天花板的燈泡，伸出手，說：「亮起來吧。」

突然，燈泡真的亮了。黑色的天花板轉為白色，並可以清楚看見天花板上的玫瑰花紋圖案。

「前輩，在這麼黑的地方做甚麼啊？」真司從門的位置看着文件庫盡頭位置的塞蕾娜。

塞蕾娜直視着真司的雙眼，手停留在半空中。真司的雙眼只有天真而又幼稚的目光，沒有半點不雅的想法。

「嗯？我臉上貼了甚麼東西嗎？不過算吧，前輩，我們來練打招呼吧。」真司拿着一份講詞，晃了幾下。

雖然看着真司本人說話沒有想像空間，但是他言語中沒有任何奇怪詞語，清楚明確，沒有隱瞞甚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嗯，我來了！」塞蕾娜的視線回到維持在半空中的手，想像自己握着燈泡散發出來的燈光，再輕輕地放在心口位置，温暖而又舒服。然後，她向真司的方向跑過去，彼此距離只是「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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