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天師2 - S1.EP.58——

我叫做苟慎怡。

我，討厭人類。

是由何時開始？

大概是在被賦予了苟慎怡這個名字開始吧？

又或說是從我得知自己不是人類——以他們的說法，就是我不像普通人——開始。

人類是什麼呢？

人類就是一群不埋堆抱團就活不下去的生物。

本來只是埋堆抱團的話，倒沒什麼。

然而，埋堆抱團卻會衍生出「排斥」這種類似反作用力的行為。

而被排斥的，自然是那些落單的、不擅長社交的以及怪異的個體。

這很容易理解，因為人類是社會動物嘛，那麼那些融入不了社會的，不就是非人類了？

我們這些非人類，或許有著各樣不同的理由，但那些人類大人才不會管那麼多，反正我們就是不合群、就是怪胎、就是奇離。

但偏偏我們又有著人類的模樣、人類的身體、人類的身份，為了維持人類社會的結構，不讓那些無限接近非人類邊緣的人類掉隊，所以就只好用各種好聽的花巧名目，例如什麼人道、關懷、愛等一堆嗶哩叭啦的理由，去「包容」我們這些非人類。

沒錯，他們連逃離社會這狗屎玩意的機會都不給我們，就用他們那一套倫理道德把我們囚在籠中，時而成為他們的玩賞的寵物、時而成為發洩的玩具、時而成為彰顯仁愛的弱小。

我在七歲那年覺醒，然後隨著歲月，漸漸摸索出這真相。

但我又能幹什麼？

我只是個軟弱的個體，只是個能看到亡魂的怪胎。

這樣的我又能幹什麼？

向那龐大的人類雜交共同體揮出軟弱無力的小拳拳？然後過著被更肆無忌憚地欺凌的生活？

不，我只想擺脫他們。

擺脫不了，就讓我靜靜地、抽離地、無人知曉地，躲在角落裡，耗掉這我不想得到的生命。

但，都怪我的詛咒，令我知道了死後的世界。

竟然他媽的還有死後的世界！

連解脫都不給嗎？就要永永遠遠地，墜入這無止無盡的輪迴裡嗎？

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就在我這樣自怨自艾，默默地仇恨並詛咒著人類的同時，我迎來對人類來說很重要的十八歲，卻什麼都沒發生。

魔法少女的泡沫，在小學畢業時破碎了；霍格華茲的期盼，也在中學畢業時幻滅；最後，連結識同類的希冀，也在十八歲那年黯然了。　

但奇蹟，卻發生在放棄之後。

十九歲，認命了的我，竟然遇上了他——

小非。

呼呼，最初遇上他時，真的嚇壞我了，那時我還在躲著邪靈，卻碰上了一個突然憑空現身的男孩，還以為連邪靈來跨區追殺呢！

但原來，他正是我等待已久的同類。

雖然我們的格差很遠就是了，他是一門天師——雖然我當時還未完全理解天師的意思，只知道是大人物而已——而我呢？只是個在同類中無人問津，依靠睇相過活的邊緣靈力者。

但幸好，他年紀比我小。

所以，我才能放下一點點戒心，去接觸這個突如其來的大人物。

所以，我才能知道，這小傢伙雖然正經，甚至有點死板，卻很溫柔。

所以，我才了解到，年紀小小，也可以很成熟。

起碼，比我成熟。

認識他後的每分每秒，都是歡樂，都是幸福，當然，也有些驚嚇，也有些嘔心，但比起過往的人生，都算不上什麼了。

他讓我認識到，原來我這個怪胎，也有情，也有欲。

而他帶給我的，是遠勝於這些的，更深邃、更原始、更本能的渴求——

溫暖！

我是慎怡！

我，喜歡他！

但——

為什麼——

我會在傷害他？

我望著那雙不受控的虎爪撕扯著他的血肉，我卻制止不了！

為什麼！

為什麼啊？

為什麼我會在攻擊他啊？

為什麼他不還手啊？

為什麼我會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

是檮杌你嗎！？

你給我出來！

什麼？現在…你就是我？

我就是你？

那…傷害小非的可惡傢伙…就是我們嗎？

那，

只能將我們……

毀滅了吧——

本來仍在猛烈地攻擊著荀非的檮杌，突然停下了一隻爪。

那隻爪緩緩地伸向自己，伸向慎怡。

「等等，你想幹什麼？」血流披面的荀非驚慌地大叫道：「不要！別啊！你要鬧就向著我來！停手啊！」

「呼呼…真對不起呢，小非，竟然把你弄成這樣，都是我們不好……」慎怡雙目回復了本來那無神卻溫暖的眼神，暖暖地笑道：「但不用怕了，我…我們…會保護你的……」

檮杌的虎爪握住慎怡瀕臨崩解的身體，然後，輕輕一，捏——

苟慎怡，化為了飛灰，漫天飄散。5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s3mWVi4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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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58 苟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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