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真》 - 第九章　結束與開端(9)

他頹然回頭，仔細地觀察起環境來。

病房之中完全看不出曾有第三者存在的痕跡，病牀上的被褥甚至還保留着小湘睡過的輪廓，在陽光照射下浮着一些光的餘屑。

夏航有點失神地望着那些餘屑，腦中仍在運算着造成眼前境地的原因。可是它們一直沿着窗外透進的光束移動，那似有還無的軌道看得他莫名心煩。

如果是平日看到這樣的景色，想必會覺得挺美的吧？

咦，不對，正常的光是這樣的嗎？這是打哪來的光屑？

夏航一臉戒備地走到窗邊。

果然，剛才的匆匆一瞥並不是幻覺，外面的植物未免也太過翠綠了吧？

以往一眼看過去就是綠油油的顏色，此刻卻層次紛呈，森林綠、橄欖綠、蘋果綠……還有許多根本在腦中找不出名字的，好像將色譜上所有的綠色都逐一放在這裏點綴了。

這裏……是相界嗎？

可以，苡萱又不在他身邊，自己怎麼會忽然進來了？

難道說，剛才那記快門聲，是苡萱在拍他？

該死的，還盤算着在探望小湘後去找她說關於她母親的事，沒想到這下全亂套了！

唉，不來白不來，既然是身在相界，那還是去那邊瞧瞧吧！

主意已決，夏航邁開步子離開醫院。

咦，怎麼還沒追出來？

自剛才那聲響徹走廊的快門聲後，苡萱自知事情已經敗露，馬上縮到了一根柱子旁，偷偷窺視着病房門口。

誰會料到這相機的快門聲竟然這麼大嘛！苡萱一邊叫自己怦怦亂跳的心別再那麼吵，一邊緩慢而謹慎地喘着大氣。

真是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也真的只有你了沈苡萱。

只不過，過了這麼久，夏航怎麼都沒出來查看？

好奇心起的苡萱決定到病房瞄一瞄裏面的情況，被發現的話，就跟他說自己是來探望小湘就好──

咦？

夏航呢？

從窗外看，病房內只餘靜靜地躺在牀上的小湘，夏航卻已不見影蹤。

可是，他的背囊還放在椅子上，拉鏈還是打開的，應該是還沒走啊？

「小湘，你知道航哥哥去哪兒了嗎？」苡萱在心中默默地問着，失去意識的小湘當然不可能回話。

苡萱坐了下來，想等夏航回來。

嗯？好香！

一縷幽香傳進鼻腔，苡萱心頭一顫，看到小茶几上放着的迷你香薰機，認得那是好友以前買回來的，心中沒來由地有點鬱悶。

原來他們的關係那麼好啊……

對嘛，誰會理睬她這個只懂拍照的啞巴呢？

苡萱有點自暴自棄地拿起相機，決定暫時躲進拍攝的世界。

還是相機最好了，一直忠誠地執行自己的指令，為她紀錄眼前的一切。

她慢慢走近病房的窗子，鏡頭下的天空顯得越發蔚藍，上面一朵朵的雲變成了可口的棉花糖，她幾乎能嗅到那股甜膩的氣息。

嗯？好像是草莓味的？

曾幾何時，她好像也在嗅着這股味道的同時，透過鏡頭望着天上綿軟的棉花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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