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否定 - 第十章・差異

那天，國強收攤後，帶凈初回家。

「今天情況如何？」國強問凈初。

「不太成功。」

「但你看起來很快樂啊。」

「會嗎？」

凈初集中了精神去檢視自己的心情。

的確，她的嘴角一直在上揚。為甚麼呢？意識到後，凈初放鬆了臉龐。

「你剛才一直在笑。現在為甚麼不笑了？」

「噢。」

「多笑點比較好，小孩子開朗點才好啊。」國強朝凈初笑了一笑。兩人對望了一眼，打開了的靈魂之窗交流了一下。

兩個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

「最初帶這個小女孩回來，是因為她的天賦與狠勁。但，我好像漸漸忘記了，我應該幹甚麼，她應該幹甚麼了。原來這是父親的喜悅嗎？但凈初，並不是我的女兒。我要為她付上一生的責任嗎？」

「原來，跟其他人玩是那麼的快樂。為甚麼我以往的生活，只能在四面牆內發呆？只能等待夢境帶我到不同的場景？」

。。。

兩人抱著不同的思緒，沉默地回家。

走著走著，國強先整理好情緒，問了凈初今天的事。然後他發現，放著凈初一個人並不能圖利。

「要如何利用凈初來盈利？」這問題，令國強困擾了很久。

以神童的方式讓她成名？

讓她留在自己的小賭檔裡出術？

帶著她去別的賭場盈利？

這些都不是最好的方法吧。

就在思考的過程中，國強早已回到家，安頓好晚飯並準備入眠。

而凈初，似乎沉醉在玩樂的笑聲中，她童稚的世界，重新萌芽起來。

那天晚上，凈初依舊睡在長木椅上。

。。。

時間不詳．夢境

那是一個下雨天，但雨勢一點都不普通。

白雲山邊，一眾孩子在躲雨。

那是靠近流花路廣州體育館的那邊，白雲山上的一個小涼亭。（接近現在的金鐘水庫附近）

「雨下很久了，不會有事嗎？」狗兒問。

「不會吧，大人會來找我們的。」燕子抱著兩個比她小的女孩子，安撫著她們。

面對天災，凈初也只能呆在原地。一些年紀不太大的孩子，見狗兒、燕子和凈初都沒了主見，漸漸慌張起來。

忽然，山上傳來「風吹來」的聲音。

一個小孩子說：「風聲很大啊，好像在半空中...」

凈初這時候，不知從哪裡來的記憶浮現了，說：「這是山泥傾瀉的聲音，快逃！」

她跑出涼亭，卻沒有人跟著她，她焦急得跑回去拉狗兒和燕子逃跑。

狗兒卻拉住凈初說：「甚麼是山泥傾瀉啊？」

不對，甚麼是山泥傾瀉啊。凈初也不知道。但她很清楚，不跑就糟糕了。

燕子這時說：「你是說泥石流嗎？」

「對，快跑啊。」凈初只知道非常危險，便死拉著狗兒和燕子。

狗兒這時看看山上，並沒看出甚麼異樣。便說：「山不會倒下吧，我們還是在這等待大人吧。」

這時候，凈初已聽到一些磨石頭和雨水打在鋼板的聲音。在這舉目沒有一塊鐵的地方，聽到這些聲音就是大事不妙了。但領頭的兩個孩子不跑，怎麼辦？

凈初知道，只要跑到體育館那邊就安全了，但孩子跑得慢，得跑個十來分鐘，現在已是分秒必爭的情況。

這下，凈初決定搶了燕子和一個大男孩的貴重物品，轉身就跑。

燕子第一個反應，當然是追出去，立即被雨水淋個濕透。呆站了兩秒後，便叫大家快點追。

在這情況下，大家終於行動了。

狗兒帶著一眾小孩子在後面追趕，跑著跑著，忽然有小孩子指著山頂說：「山倒下來了！」

狗兒這刻才知道，凈初說的是事實。若不早早逃離，他們或許會被埋在泥土裡。心裡感激著凈初。但他是大哥哥，得繼續領導孩子們逃跑。

「來，快向著那方向跑！前頭的不要跑太快，要留點體力。」狗兒正努力在指揮。

。

前方的凈初與燕子，早早就跑遠了，在接近白雲大道的一座小橋前，燕子終於將凈初追上了。然而，兩人都跑得氣呼呼的，撐不下去，要按著膝頭來喘息。

這時候，遠處傳來了山崩地裂般的聲響，二人看著山那邊都呆了。

回過神來，凈初將那小袋子還給燕子，並指著橋下說：「你看看......那座山......倒......倒下來了，而且......嗄......橋下的水流好急啊...」

這時候，燕子也漸漸回過氣來，接過了小袋子。

或許是跑得太累了，凈初有點不能集中精神，坐了在橋邊休息，她累得暫時失去知覺了。

在迷糊中，她只聽見耳邊在吵吵嚷嚷著「為甚麼？為甚麼？」，凈初也沒有氣力回應，忽然她就感覺到自己被舉起，並準備被掉到橋下了。

「為甚麼？救命啊！」在半空中急壟的凈初，反應很快地抓住了橋邊，免去了立即掉下去的命運。這時侯，遠處傳來了狗兒指揮孩子的聲音，看來狗兒快跑到這裡了。

燕子也聽到狗兒的聲音吧？

但燕子所做的，卻是走到凈初前，一邊大叫「救人啊，救人啊」，卻一邊用力將凈初的手扳開，想讓她盡快掉到水裡。

當狗兒快跑到過來時，凈初也撐不住了。

「原來，這就是溺水夢的原因。真悲哀啊。」說罷，她就自己放開手了。也沒喊救命。

一路不作聲，一路隨水飄去。

「是夢境吧，現實不會死的吧。」抱著這個信念，凈初一頭撞上石岸邊。

。。。

凈初不知道的，是她早已掉到地上，並掙扎了好一會，把國強吵醒了。

看著滿臉眼淚在掙扎的凈初，國強內心某個開關，好像被衝破了，永久的打開了。

當凈初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早已在國強懷內。

「沒事了，乖乖，不要哭，只是發惡夢，乖...」國強一直唸，並撫摸著她的頭。

很溫柔的手，撫摸著那受傷的心靈。

經歷過那麼可怕的事後，這刻的安穩，讓凈初不由自主地嚎哭起來。

國強一直撫摸著凈初的頭，一直撫摸著。

直到凈初哭壞了，再睡著了。她的呼吸也漸漸變得平穩。

看著凈初的睡顏，國強再度陷入了兩難。

國強以為，凈初是再度夢見了自己被家人傷害的回憶而哭醒，但多得這誤會，國強心底的良知與愛，完全被喚了出來。

「還是抱她回房跟我睡吧。」國強以最溫柔的方式，輕抱凈初回房間裡，並將枕頭讓給凈初，然後同一張床上睡著了。

。。。

時間不詳．夢境

「乖女孩，我最美麗的女神安娜，別哭了。」喔，這次是是英文的回合。

安娜被一名洋漢抱在懷內，那名洋漢溫柔地在輕吻著安娜，並低喃著讓她安靜下來的話。

凈初想推開洋漢，但她發現，她做不到。

這回合，凈初發覺自己並不能操控這個夢，只能當個觀眾順著劇情進行。然而，她的心情，體感，視角，完全與安娜是一致的。她能感受安娜的一切。

除了隨著安娜的行為來看劇情外，凈初還有一個小小的理智可以用來思考。

凈初開始在思索著：有甚麼的不同，讓兩個夢有著能不能操控自己的分別？

苦思良久，暫時想不通，只能看劇情了。而安娜似乎也哭完了。

被洋漢吻了好久好久後，安娜的不安被另一種情緒所取代了。

那是激情。

在洋漢的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後，安娜吻回去了。

吸吮著。

貪婪地感受洋漢的唇。

厚實的，粗糙的唇。帶點奶香與卷煙的煙草味。

用味蕾來品嘗，悸動的卻是心扉。

吸不厭的唇，被吮著卻越渴求更多的自己。

洋漢的手在安娜的背上游走。

好溫暖，好想要更多更多，更多的觸碰。

直到快喘不過氣來。

然後，唇上有了濕潤的感覺。

沿著淚痕，從晴明流往鼻翼，然後到唇上。

洋漢輕輕拉開兩顆面龐的距離，用拇指的指腹輕拭安娜的淚痕。

「人死不能復生，忘記你前夫吧，你還有你的生活要過。」洋漢沒有再挑逗安娜，而是給予她溫暖的擁抱。

安娜閉上眼，沒有再想甚麼。夢也在這位置停下了。

。。。

天亮了。

自國強成年後，首次在自己的睡床上有另一個人在。這種陌生感覺，讓國強醒來特別快。

凈初的手輕輕動了兩下，國強已經完全清醒了。

看著小小的凈初，國強延續了昨晚的疼，心裡有著無限的憐惜。

這時候，凈初也醒來了，但沒有張開眼。

並不察覺自己在溫軟的床上。因為，她很迷茫。

理智上，她必須要分析兩件事。

一，是兩個夢的分別。她從未發過真正義意上，天馬行空的夢，而過往的夢曾預視過未來，那她只好假設，她的夢全都是預知的夢。

那麼，第一個夢，她能操控自己的行為；第二個夢她不能。這個兩夢，分別在哪？

二，是「前夫」。誰是那前夫？是國強嗎？國強會死掉嗎？但從十來歲的少女時期的夢開始，她就沒再見到國強。國強到底發生了甚麼事？3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6bFAsLjM

這刻的她，很不希望國強會出任何的意外。

至於感情上，她有一件事很不懂。

安娜的心情，到底是甚麼？

為甚麼，安娜會如斯渴望對方的唇，對方的氣息，對方的...觸碰？安娜會是未來的凈初嗎？她到底是抱著甚麼心情，跟那個洋漢...接觸？

凈初張開眼，朦朧中看到國強在旁邊看著她。國強的唇，很美...

凈初模仿著安娜的方式，撲到國強身上，吸吮著國強的唇。

嚇呆了的國強，整個人殭硬了的，不知如何自處，只好任由凈初在吸吮。

凈初感覺，國強的唇跟洋漢的觸感相近，只是奶香與天然煙草味換成了國強喜歡的紅雙喜煙味。3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1vNNN51Yr

不，感覺不對。

是凈初自己的感覺不對，她完全沒安娜那種心悸，沒有想被吸乾的衝動，甚麼都沒有。

於是，她放開了國強。

「我想請問，你剛才是怎麼了？」國強有點搞不清楚情況。

「把女孩子抱上床上的男人！」凈初大聲說了這句後，便跑去洗手間刷牙洗臉。

「見鬼了！」國強高聲對著廁所門咒罵著。「誰會對6歲身形的小娃娃有興趣！你真當我變態嗎？」

事實上，國強真的從沒把凈初當作女人看待啊！他真的不是變態好不好？

「明明我還在想，到底要不要放下工作兩三天，帶你去玩，讓你的多點快樂的回憶掩蓋悲傷。」國強輕喃著，似乎真的想帶她去玩，所以一邊說，一邊拿出了餅乾罐，翻出裡面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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