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續前弦 / 未了弦 - 第六章：「我沒有錯！」

「他們說我沒有爸爸，是他們沒教養，我只是教訓他們一下！」一鳴向媽媽和盤托出在學校發生的事，說時仍然憤憤不平。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打人，他們沒口德，你可以告訴老師，要求他們道歉，但你絕對不能打同學那麼野蠻！拳腳無眼，萬一他們有什麼事，你怎麼過意得去？有些錯，是永遠沒有辦法彌補的，你懂嗎？」

一鳴無言以對。

「那你現在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我沒有錯！」

「你給我跪下來！」姜媽媽忍痛著說。

一鳴毫無異議照辦。

「打同學還說沒錯？媽媽不是教你要禮貌待人嗎？」

「亂說話沒禮貌的人是他們吧？」

「你現在年紀小，將來長大了，人家說兩句不中聽的話你就打人，傷人就是犯法，要坐牢的，你到底知不知錯？」

「我沒有錯，錯的是他們！」

「你不是很痛恨爸爸打我們的嗎？那為什麼你要打同學，你是想氣死我嗎？」姜媽媽氣得七孔生煙：「你不知錯的話今晚就不用睡，跪到天亮吧！」

雖然膝蓋痛得要命，但一鳴始終沒有流過半滴眼淚，也不認為自己有錯；然而他不哭，姜媽媽卻哭了，因為這是一鳴出生以來，她第一次體罰他。

姜媽媽原本以為和丈夫離婚就能解決問題，沒想過會令兒子性情大變，造成「意想不到」的傷害。

***

接下來的一年，姜守正日間做司機，晚上當保安，每天只睡四小時，也許因為工作太忙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根本沒時間胡思亂想，姜守正現在不用依靠酒精也能呼呼大睡，酒癮在不知不覺中戒掉了。

三年以來他日以繼夜地工作，心裡卻常常牽掛著兒子，便請石仔幫忙打聽。

「沒問題，我最疼一鳴，我去接他放學，順便和他聊聊！」石仔義不容辭說。

「那就拜託你了！」

這一天難得放假，他約了前妻出來；見面之前兩小時，他先去了一鳴的學校一趟碰碰運氣，希望能看一眼兒子。

看看手錶，已經是下午五時，他估計一鳴應該已經回家了，正準備離開之際，他聽到熟悉的吉他聲，原來一鳴和同學在學校音樂室裡做樂隊練習。

看到三年沒見的兒子，姜守正呆了，他既驚且喜，隔著玻璃看，沒想到兒子長高了這麼多，而且練習時的神情如此專注，他覺得好像在照鏡子，看見青少年時期的自己，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他心裡想：「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回到兒子小時候，跟他合奏就好了！」

之後他準時到達約會的地點，前妻從前最愛去的意大利餐廳。

「你瘦了！」姜守正說。

「是嗎？」唐善柔顯得有點憔悴，語氣和以前一樣溫柔，卻多了一份堅強：「你看來精神飽滿了！」

「我戒了酒！」說完之後他點了她最愛吃的墨魚汁帶子意粉。

她的眼神流露驚喜：「你還記得？」

他認真地說：「你的一切我都記得，我現在是前所未有地清醒！」

「如果你早一點醒就好了！」她感觸地說。

「善柔，你原諒我吧，我會盡我一生的力量補償我的過錯！」

前妻無語，眼眶也紅了。

接著他表示希望能和兒子見面。

「我可以試試幫你約他出來，但你知道，他今年十五歲了，已經有了自己獨立的思想，而且自從我們離婚後，他的個性改變了很多，很少說話，我也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所以我不敢保證他會出來見你！」她老實回答說。

姜守正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在的時候，正是兒子最需要父親培育的年紀，他也不能怪誰，只能怪自己，唯有退而求其次：「你肯幫我約他我已經好高興了！」

他拿出一些錢，然後說：「我現在收入總算穩定，所以我想每個月付給你一點生活費，還有……」他欲言又止：「我知道一鳴好想學音樂，所以我想給他學費，讓他實現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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