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謊 - 狐狸(二): 木屋

好一個完美無瑕的轉移話題，朱利安氣得快放棄思考了。腳步都變得不穩，差點被路邊的碎石絆倒了……

到底誰才是導師誰才是學徒啊，哪有這麼調皮的？

「我不想知道了！不想和你打好關係。」

「什麼？你說你不想活了？」

大叔作狀用手托起自己靠近朱利安那邊的耳朵以表示自己聽不到他說什麼。

「我是說—我不想知道有關你的事！」

「那樣和說自己不想做人有什麼分別？」

「當然有分別，誰說我一定要依靠你才能完成任務，沒有你我也可以完美地完成第一次的任務！」

「明明已經從我那裏得知那麼多關於鬼的危險……所以說反叛期的年青人真是很麻煩。」

大叔回頭看着這個倔強的朱利安，撓著自己那鋪了些許塵垢在表面的一頭白髮發出了些許抱怨。

「即使你不喜歡學院，我也是學院裡為數不少的精英學生，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年青人。要成為你口中那1%生存的人不是沒有可能！」

「是嗎？我可沒有看過那些在大熱天時仍然堅持穿着黑色兜帽長袍的人能有什麼意想不到的發揮～～」

「你……！這……」

「這是身份的象徵，是榮耀的衣着，學院教你的是不是？」

「這麼聽學院話，不如直接幫那裏的院長大便後擦屁股好不好？」

「你……？！」

連院長這樣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也敢拿來開玩笑！

朱利安覺得剛才認為大叔說話有道理的自己，簡直就與瞎了一樣。

「無知的人才會遵守那些束縛自己的規則。也正是這樣，你才會比人拿來作誘餌，拿來犧牲還懵然不知。」

我無知？在理論課上我可是名列前茅的！

「如果學徒真的是大叔你口中所說的那樣毫無作用，那一直以來行之有效的導師學徒二人制怎麼不被取替？！」

朱利安不憤氣的反駁大叔。

「因為學徒總是拿來犧牲換取導師取得殺鬼的關鍵，所以這個殘酷的制度才會有效。而你仍然歌頌着它，不笑你笑誰？」

「……」

大叔這個意思，不就是說學院，教廷就是推着學生去死的元兇之一嗎？

所以學徒的初次殺鬼死亡率才這麼高……

難道只有那些生存下來的人才值得培養嗎？……

如果大叔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我真是徹頭徹尾的無知蠢材……

朱利安被這條驚人的信息震撼得無法答上任何話來。

「你不總是說自己是高材生是那1%的人嗎？為何現在才懂得害怕？」

仍然在前方走着的大叔就像看穿朱利安一樣。

「我……與你曾經合作過的學徒當中有那生存下來的1%嗎？他們是怎樣的？」

「戰鬥結束後你就會明白。」

大叔沒有正面回答朱利安的憂慮，也沒有再說什麼來。

就這樣一前一後的二人在幽靜的鄉村道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路途靜寂得連偶爾會經過的房屋也沒有亮起什麼光，連微風吹過樹葉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

看著大叔的身影，朱利安覺得他高深而變幻莫測，根本猜不到他接下來想說，想做什麼。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在道路的盡頭，聳立着一個木製指示牌，牌上寫着的東西已經被人為塗污，不可考究了。

指示牌不遠的後方處便是一大片幽深靜謐的森林，一座類似守林人居住的木屋背靠着森林。

木屋的門正敞開着歡迎任何一個到來者，木屋本身看起來像是無人居住卻又沒有顯得太荒廢，屋頂和木牆也沒有明顯倒塌的痕跡，屋旁還有個插着斧頭不算殘舊的伐木台，而台邊有著一個與人差不多大小的木材，看起來是運送過來了卻還沒有來得及劈開的。

大叔也終於停下了腳步將目光注視着前方的木屋，這裏明顯就是執行任務的地方，也就是鬼存在的目的地。

朱利安本想走近那一座空屋查明更多的細節，卻被大叔忽然伸出的左手攔了下來。

「不要貿然進去，這裏很可能會因為任何人一個大意的動作而產生什麼危險的變化。」

「我要你承諾從這一刻開始，必須跟着我指令去做任何一件事，不可以有任何違反動作。」

「聽明白就重複一次。」

面對大叔凝重的指示，已經從大叔的言語中得知鬼是險詐的朱利安，便毫不猶豫便承諾了他。

「我—朱利安承諾從這一刻開始，我必須跟着你指令去做任何一件事，不會有任何違反動作。」

朱利安除了承諾外還用眼尾的余光偷望到在大叔的左手內則中刻着一個又一個細小的卌。

「重要的承諾要說三次顯示在心中的重要性。」

大叔似乎是對他的承諾不太滿意，朱利安唯有無奈地跟隨他的命令。

「我—朱利安承諾……」

大叔左顧右盼四周並未有即時回應已經承諾完的朱利安，片刻之後才似乎意識到他已經承諾好了，但此時大叔對朱利安似乎又有新的要求，他滿面笑容的對着朱利安。

「關乎生命的承諾要說上十片才算得上是誠心！」

該死！該死！該死！

這囂張的大叔竟然到了這刻還在算計戲弄我！一開始就不應該承諾他任何東西！

朱利安決定不再理會大叔，超越他獨自走向木屋自行探索。

就在他第一步踏入告示牌後的範圍內之際，身體彷彿感受到一股冷鋒從後吹來，身後的汗毛也豎起了。

不是第一步自己就要夭折了吧？！

朱利安慢慢側頭企圖看看後方有什麼東西在騷擾他。

不看以為是鬼怪作怪，一看卻被事實震驚了！

剛剛被越過的大叔竟然在他後方吹氣，還要吹得面紅耳赤喘不過氣來！

該死！幼稚幼稚幼稚！！！！

該死！該……

咳咳……

朱利安自己也被大叔那驚為天人的行為氣得咳嗽了幾聲來。

「有完沒完啊大叔你！」

「什麼大叔？我可是有名字的，我叫陶德。」

「我們現在可是面對着鬼，鬼很危險的話又是你說！你作為一個導師能不能認真點？！」

被後輩安利安斥責的陶德顯得有點不太適應，再次撓起他那頭白髮來。

不懂如何應對朱利安的陶德唯有與他一起走進木牌後的範圍內。

朱利安快步向着一個路徑進發，一心只想着進入木屋內調查。

而陶德卻慢條斯理慢慢跟着朱利安身後，直到發現木屋大門的前右方有着一些燃燒的痕跡便叫停了他。

「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是一些雜草被燃燒過的痕跡，上邊還有着一些炭灰和木屑，這裏應該曾經有一個不小的營火。」

眼看陶德已經回復正常的朱利安便在大叔的發現下，捉摸一些地面的物質感受他們的材質和狀態，當然是在帶着手套的情況下。

在學院理論課上取得不俗成績的家他當然分辨得到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但朱利安不明白這個營火和任務有什麼關係。

陶德聽到結論後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你知道這條村子在不久之前曾發生過瘟疫嗎？據說連前任村長也感染死了，所以現在這個拜託我們的是新村長。」

「瘟疫？你是……」

正當朱利安想進一步問清楚時，他忽然想起自己酒吧起衝突那時，陶德這大叔就是穿着着和當地居民相同的服飾並在不知那一個角落中竄出來。

或許自己是誤會了大叔他是遲到了，不同於自己只是呆呆的等，實際上他就在村民堆中打探情報。

真是老（？）謀深算啊……

可是朱利安就是不服氣眼前這個調皮的大叔所說的就一定是正確。

「但你又知道他們沒有騙你？」

「我知道，而你不知道是因為你沒有用腦子思考，沒有用眼睛看東西。」

回想起酒吧那班不信任外鄉人的老粗，朱利安覺得他們絕對有機會欺騙自己，思前想後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麼地方遺漏了。

「人的話語會欺騙人，但環境卻不會。」

「明明酒吧裏這麼多人，來這裏的路上我們竟然連一個人都看不到，那些沿路上房屋裡的人都睡着了？雖然說這是一個小鎮，但生活在這裏的人未免也太少了吧。」

的確沿路上一個活人有難以看見……瘟疫一說確實說得過去。

但朱利安認為自己絕對不是看不到東西，只是第一次出任務太緊張遺漏了一些細節。

「那你知道瘟疫跟這團火有什麼關係嗎？」

「燒掉那些接觸過患者或者懷疑被污染了的衣服物品。」

「確實這樣也說得過去，為了避免二次感染，不選擇將那些污染物帶回家中並運用家中的生火用具，反而在室外起營火處理以保安全。」

「我也不是什麼不思考的人吧，這點簡單邏輯的東西起碼我也想得到！」

朱利安一面滿不在乎一樣回應着陶德，實質上卻很在乎自己究竟說得對不對。

「嗯……那下一步應該怎樣行？」

朱利安回想起自己在學院時所學到的，鬼的行蹤是變幻莫測的，既然他在這裏就應該立即趁其沒有察覺之際直搗他的巢穴。

「進屋調查。」

「那就照你意思去辦吧。」

眼見陶德難得一次認同了他的行動方向。

朱利安毫不猶豫拉開已經敞開了的門，二人一同躋身進去屋子內。

屋內的裝修並不複雜也沒有什麼破損的情況，正中央是大廳。

一張有着些許破損，皮下的海綿也有些倒塌的棕色皮製沙發。

一張棕色木桌和兩張木椅，一些關於大自然的畫作掛在木牆上。

木桌上甚至還有一個類似蛋糕的食物，不過並沒有被任何人食過。

進去後他們便點燃了在桌上擺放着的燈籠油燈，讓整間屋又充滿燈光。

大廳的右方是仍然用着柴火煮食的廚房，地上木櫃內存放着足夠給幾人使用的碗碟，一些簡單的煮食用具也一應俱全。

盥洗室則鄰近廚房，那裏擺放着一些個人的清潔用品。

左後方則是一間主人房，主人房反鎖着完全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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