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爭情書 - 十七

他們見到天仁躺在一位醫護身旁，天仁的頭包裹著紗布。蓓馨把他的頭安放在大腿上，成為他的倚靠。地上和衣服染了一點血跡，並沒有多到讓人害怕的份量。

他咬著一隻香蕉，神態自若，跟醫護攀談起來。這個醫護很有鄰家男生的感覺，鏡片厚甸甸的，與鴻南年紀相若，有點像叮噹（多拉A 夢）裡的大雄，說話的語調有點快，伴隨著點點的懶音，好像個過熱的馬達。

天仁見到煜城和鴻南，歡快地揮起手來。

「我們正提起你。」香蕉在天仁的口中，讓他的說話變得含糊不清。

「提起我甚麼？」

「把書介紹給人的能力。你總能為書找到合適的主人，即是為人找到治癒他心靈的書」

煜城反了一下白眼。「不要把那說成一種超能力，我單純是個懂書、懂介紹書的人擺了。」

「你這樣說很單純，單純得不會為自己的謙卑感到驚訝，你有你說的十份之一就已經足夠厲害了。」

「話說，我甚麼時候和你說過這樣的事情。」

「你說的比你想像中多。」天仁露出勝利的笑容。「都說抗爭時很多時間都耗在等，等的時候我們都是在說故事，說自己的故事。」

是嗎？關於我自己，我幾乎甚麼也沒有說過。

鴻南和旁邊的醫護對此感到好有興趣。

煜城歎了口氣，探索自己的直覺，進入更深層次的世界，那裡，他認為是自己靈魂的一部分。

「所以說。」他轉過頭，望向鴻南。「我知道你以為自己是個沒有個性的女孩子嗎？我看得出來，你真是這樣想嗎？」

「我見你一直沒有聯絡友人，是覺得自己被離棄還是不重要吧。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這樣，只能夠被動地回應外界的事物。放心，我們每一個都是平庸的人，也會不斷受周邊的事物影響，這是必然的，不要害怕失去了自己。」

《没有個性的人》對她來說太深了吧。

「看《蘇菲的世界》吧！不要厭棄這是本大眾化的書，不要只讀一次，多點思考對你沒有壞處。」

鴻南睜大雙眼，點點頭，帶著崇拜和仰慕的眼神。

「至於你年輕人。你幾乎連書也沒有看吧，除了教科書和參考書之外。不要勉強自己看書，你需要書比它需要你更多。所以，當生活的重擔把你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候，拿一本蔡瀾在手吧！生活其實都可以挺有趣的。」

醫護看起來似懂非懂。

其實，我只是比他們年長而已。我就像個看相似的。

「那我呢？那我呢？」天仁舉起手問。

「身為作家的你，先把張愛玲、董橋、董啟章、劉以鬯、也斯、西西等人讀一遍才好說話吧。」

「你怎樣知道我沒有讀？」

「隨手翻閱不算真的讀了。我看過你的書，這不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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