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遊詩貂故事集 - 【黑暗】斷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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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我的。」兩個婦人爭辯著。所羅門王說：「那就把孩子分開兩份吧。」

「這……」生母猶豫了：「這樣的話，孩子還是讓給她吧。」

那是以前的故事。

偌大而空洞的法庭。一塊塊垂直的木板貼在牆上，漆上發黃的油漆，把一切雜音擋在其後。

數個男子坐在房中央的桌後，迎著前方那尚是空無一人的高台。此刻他們低頭擺弄著一桌紙張，寬闊的黑色手袖隨之擺動，令人窺見黑袍之下那燙得筆挺的西裝。

門開，法官步進，眾人起立鞠躬；法官坐下，眾人跟著坐下。

「那麼，你們提議孩子該怎麼分？」法官問著台下的各人。

是的，要否將孩子切開的討論早已完結，兩個婦人對此事毫無異議。那麼，剩下的議題就只有如何分了。

法官曾提議過分成左右兩半，但很快遭到婦人否決，畢竟人體並非對稱，如此並不符合法庭公正公平的精神。面對複雜的議題，法官建議雙方僱用律師來處理。然後便成了如今的局面，四五個男人，穿著應穿著的衣服，站在應站在的地方，討論應討論的事項。

「法官閣下，我認為首先應由頭髮的數量開始算。」法官左側的鬍子男率先說道。

眾人同時皺了皺眉，還未等另一方的律師說什麼，法官已然開腔道：「這樣不太可行。頭髮生長速度不慢，長度不一樣，也容易脫落。我提議，從頭殼正中央劃一條線，左右邊各歸一方，如何？」

鬍子律師面露難色，道：「我需要先問問客戶的意願。」

「那麼排期他日再審。退庭吧。」

法庭很忙，律師也很忙，兩個月後，大家終於同意了法官的建議，解決了頭髮如何分的問題。

下一項要決定的是腦部。要討論的話，首先要拿到當事人的大腦磁力共振掃描結果，計算腦部的體積大小。為了安排掃描造影，又是兩個月過去了。律師們將手上的黑色膠片翻來覆去，很快得出相同的結論：這並非自己的專業。

於是雙方聯合向法庭申請把內臟的分配方法押後，轉而先討論四肢、皮膚等比較容易量度的東西。

拿到警察幫忙量出的數據後，鬍子律師馬上聯絡客戶開會。

到了約定時間，步進律師行的是個風情萬種的美麗婦人。在會議室坐下後，美婦拿出隨身的化妝鏡，仔細檢查著妝容。

「咳咳。」鬍子律師清了清嗓子，將警察的報告推到美婦鼻子底下，準備向她解釋下那堆潦草的數字。

美婦左手舉至胸前，手掌心對著律師，示意他等一等，繼而從手袋裡掏出一支口紅，填補著唇中央被舔去的空缺。

鬍子律師耐心地等著她塗完口紅——反正這些時間也能算在帳單上——待她「咔」的一聲闔上蓋子，才開始說話：「這份是剛從警察那邊拿來的數據。按數據來看，當事人的雙手、雙腳的長度差別不大。雖然左手比右手短一點，但左腳比右腳長一點。所以左右邊身體的分量相若——當然，內臟除外。對家亦已經提議，我們拿右半，他們拿左半，我認為這個提議相當值得考——」

「我們拿右半？」美婦立時截道。

「是的。」鬍子律師點頭道。

「不行。」美婦斷道。

鬍子律師困惑地眨了眨眼，問道：「為什麼？」

「她左邊胸部比較大。」美婦以無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鬍子律師「呃」了聲，連忙拽過報告翻看著，半響，才猶豫道：「這……這在報告上倒是沒有特意標明。」

「我可是看過她裸體的，教她戴胸圍的時候也摸過。你們如果去親眼看一下，也能看出來的！」美婦說道。

鬍子律師點點頭，道：「言下之意是回絕對方的建議，並且爭取我們拿左半身吧？」

「當然。」

要開會的當然不只美婦和鬍子律師，還有另一方。畢竟，不開會的話，許多難題和謎團都不能解決了。

留著三七分髮型的律師在廁所理好髮，直了直西裝外套，確保自己看起來專業醒目，才踏進會議室。裡面已經坐著一個看上去相當年輕的女子。

三七分律師在女子對面坐下，雖然女子看起來年輕得像是普通大學生，但律師知道她的實際年齡可能比自己還要大。

「我們按你的意思，提議我們拿左半，對家拿右半的四肢，現在還在等待他們回覆。」三七分律師簡單地匯報道。

「為什麼不回覆？他們不同意嗎？」少婦焦急地問道。

「也是有這個可能性。」三七分律師道：「不過，可以告訴我你堅持要她左半身的理由嗎？」

少婦默了一會，道：「她是個左撇子，左手和左腳都比較結實。」

「所以你無論如何都想拿到她的左半身嗎？」

「是的。」

「好，我會盡力。」

再度開庭時，法官聆聽了兩邊的論述，決定將當事人傳召上庭，以作判斷。

兩個警察押著一個女孩步進房間，將她按在庭右側、處於法官和律師中央的椅子上。女孩垂下雙目，沒望向任何一人。

「按照你所說，女孩的左胸比右胸大對吧？」法官確認道。

「是的，法官閣下。」

「請幫忙脫下她的衣服。」法官禮貌地向兩個警察請求道。

很快，女孩光著上身。法官和律師認真地端詳著她胸前兩點不大的隆起。然而單單用肉眼看並不能讓眾人得出什麼有用的結論。法官批准雙方律師上前輪流量度女孩胸部的大小。

鬍子律師率先拿起軟尺，直走至女孩面前一番量度。冰冷的軟尺逐漸被體溫弄暖，鬍子律師依舊沒能得出左胸比右胸大的數據，無奈之下，唯有問道：「法官閣下，我可以用手幫忙量度嗎？」

法官沒多猶豫，點頭允許。

於是鬍子律師直接掂了掂女孩的胸部，捏了捏又戳了戳，終於點點頭，道：「從觸覺而言，的確是左邊大一點。」

接著便輪到三七分律師了。他亦同樣拿軟尺去量女孩的胸部，用力把尺子貼近每一寸軟肉，務求得到最精準的數據，女孩因飽受滋擾而勃起了的乳頭也被壓了回去，兩側亦被壓出紅痕。這樣的作法是有成果的，他回報道：「法官閣下，當事人左胸的周界確比右胸多約半厘米。」

法官摸了摸下巴，遲疑道：「既然如此，你們提議胸部怎麼處理？」

「法官閣下，我的客戶堅持要左邊。」三七分律師說道。

「法官閣下，我的客戶亦堅持要左邊。」鬍子律師緊接道。

「如果把部分左胸切下來，交給拿右胸的一方呢？」法官提議著。

「我需要再問問客戶的意思。」三七分律師說道。

「法官閣下，我客戶依然堅持要拿左邊。」鬍子律師說道：「不過，這方面始終並非我專業，恕我冒味一問，切割胸部可行嗎？」

三七分律師贊同道：「我們並非醫科專業，很難討論這些事項。法官閣下，我提議我們雙方各找一個醫科專家，來處理這些問題。」

「好。」法官答道：「那麼在下次開庭之前，你們各找一個醫科專家，讓他們兩個來判斷內臟的大小和建議一下分法吧。以及，也讓那兩個醫科專家來處理分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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