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L下車了後,便在街上慢走。街上的道路已一塊塊的磚頭鋪成,路燈、欄杆以致圍着樹木的鐵欄都積滿鐵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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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病咗?」打從下車後,L都沒脫下口罩。
「關你咩事?」她冷漠地說。我摸一摸後頸訕笑着「媽的,這女太沒家教了吧!」我倆並肩走著,一直默不作聲,令我渾身不自在。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他們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公公、婆婆及家庭主婦,從他們身旁經過時都能聽到閒話家常、互相問候,我想這種人情味舊區才會有。
「你讀到中幾?」我嘗試問最基本的問題,畢竟看她的雙眼及皮膚,總令人難以覺得她已經中學畢業的。
「我無讀書。」她回答道,語氣平淡如既不意外,又不理所當然。 她的答案多少令我感到驚訝,「香港可以唔讀中學咩?」
「我已有麻省理工大學三個博士學位,劍橋大學兩個碩士學位。你覺得總要讀中學咩?」她說。我驚呆了,下巴幾乎跌至地面,我斷斷續續聲線抖震抱着一絲懷疑問:「真的嗎,你今年幾多歲?」
「15。」她說。還比我少一歲。想起今天派發的測驗卷,她讓我無地自容了。我們在交通燈前待着,橫過馬路,隨後走進了一座舊式唐樓,有感牆壁的磚瓦會隨時掉下,而遍地的垃圾更滋養著蟑螂與老鼠,這種地方很難叫人住得下去。
「你哋一直住喺呢度?」我們沿著彎彎曲曲的樓梯往上層走著時問她,她沒理會過我這句話,然後停在佈滿鐵鏽的鐵閘前,L便用門匙打開鐵閘推開木門進去。這裡跟一般唐樓的室內設計大同小異,殘破的沙發、甩落的牆紙、天花頂搖搖欲墜的吊燈,我坐在沙發上等著,而L進屋後便躲在房間內。過了不久,門鈴低沉而沙啞的響,像壓扁喉頭扮作鴨叫一樣,L從房間走出去開門,獨眼隨之步入,手中拿着幾袋寫著金龍茶餐字樣的外賣說:
「肚餓未?」
「OK啦。」我上前幫忙接過外賣並放在桌上打開,當中有生炒骨、三色蒸水蛋、揚州炒飯、星洲炒米……
「你哋感情增進成點?」獨眼拿着碗筷從廚房走出時突然問道。我愣着,對於一個山一樣的巨人竟然會對我說笑而感到驚奇,L還是沒半點反應,冷冷的盯着獨眼。
獨眼勉強彎起嘴角:「喂!笑下啦!」我勉強笑了笑,L依舊不給他半分情面。
「算啦!食飯吧!」獨眼沒趣地鬆一鬆肩,我們便動筷吃飯,這間金龍茶餐的食物質素較為差劣,除了生炒骨外脆內軟,其餘食物的味道如吃屎般,還有油量太高,在食物表層閃閃發亮。L吃了數口後便放下筷子,手指滑着電話,然後「倚」的一聲,把電話遞到我們面前。電話螢幕顯示着香港最多人瀏覽的「連登」討論區網站,標題寫著「亞皆老街三車追逐兼搏火!」內文還寫到:「今日下午六時許,亞皆老街近九龍醫院有輛黑色的TOYOTA 私家車被數輛BMW X3追逐,據目擊市民陳太稱時速超過了100公里,隨後黑色的TOYOTA 私家車在後座位置開槍,不久BMW X3爆炸,猶如警匪片般,令人心驚膽戰。同樣,今天下午五時半許,旺角朗豪坊附近一條街道有開槍事件,據目擊市民鄧小姐稱當時有位操普通話口音的中國籍男子追逐一位身穿中學校服的香港青年並開槍,幸好沒射中,然後中學生登上一輛黑色的TOYOTA 私家車離開。警方相信兩件事件是有關連,案件交給西九龍重案組處理。」
我目定口呆,眼睛瞪得老大說:「我…我…上咗新聞?」
「沒咩特別的。」獨眼說,將一口三色蒸蛋夾到我碗上。
「我會被俾人拉啊!」我把碗擲到桌上,朗聲道。
L眼尾瞧一瞧我,然後再專注電話中。獨眼吞下一口生炒骨後認真地說:「我應承過你阿爸保護你就不會令你受到任何的傷害。」我稍微壓下不穩的情緒,思考到今天他們都不惜一切救了我。
「到底你們係咩人?」獨眼與阿L對望,然後歎氣說:「我哋隸屬國際情報組織--SWORD ,而你阿爸都係其中一員。」
「咩話?」我驚訝地道,「我阿爸唔係一位普通的工程師咩?」獨眼接著說:「那只是隱藏身份,佢真正的工作係負責組織的科研。」此刻才發現與父親生活了13年的我,其實不了解他。「都唔可以怪佢瞞住你,因為一進入我哋嘅世界,就要過着槍林彈雨的日子。」獨眼揚起頭說。
「但現在輪不到你選擇。」L插口說。
「對!你已被人盯上。」獨眼說。
「誰!難道是三年前果班人?」「應該不會是他們,至於是誰與目的,交給我去查吧!」獨眼說。「你父親應該給了你一隻USB,沒弄失吧?」L插嘴道。
「沒!在我這裡。」我邊說邊解下帶在頸上的黑色十字架吊墜,把十字架下方較長的部分拆開,隨即亮出了USB。
「好了!你有開過當中的檔案麼?」獨眼問我,L伸手接過。
「沒有。」我梳一梳頭,補上一句問:「裡面的資料是什麼?」
「我想有關你父親臨離開所負責的研究數據。」獨眼笑說:
「還有,為了你的人生安全,L會進入你學校貼身保護你!」
「什麼?」我與L同時喊道。
「要我保護呢個傻仔?倒不如把時間花在USB裡吧!」L對獨眼說。
「不用再說了,我已決定好,並已經買了個假身份證俾你,明天你就去辦理轉校手續啦。」
L聽到後瞪着我說:「你不要弄些麻煩給我。」說畢她便返回房間。我摸一摸後頸笑說:「我擔心麻煩是會主動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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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塘,某高級寫字樓內。
「唔好呀!大佬,俾多次機會我啦!」
「砰…」一粒子彈從槍管內跑出,畫出一條完美的弧線,撞出一個致命的坑洞。
「看來都要我出手?」說話的是位青年,有張妖俊的臉孔,身穿英倫西服搭黑雨大衣。他踏前幾步,從衣袋裡抽出一瓶盛着綠色液體的瓶子,然後倒在屍身的洞口上。便在此時,只聽得屍身的傷口中「嗤嗤」發聲,冒起淡淡煙霧,跟著傷口中不住流出黃色水,煙霧漸濃,黃水也越流越多,發出又酸又焦的臭氣,眼見屍身的傷口越爛越大。屍身肌肉遇到黃水,便即發出煙霧,慢慢的也化為水,連衣服也是如此。
「真係好臭囉。」一名身穿暴露得令人噴鼻血的低胸連身皮裙的妖女推門進來,掩着口鼻說。
「收皮啦,淫婦,你每次殺人嗰陣又係用我啲化屍水㗎砟」
「係咩?」妖女徐徐貓步至原是屍身變剩下一片黃水前停下。一直沉默坐在會議桌盡頭的那道身影,把一份文件推向少年,開腔,帶着的是不能拒絕的威嚴。
「同我完成埋佢!」青年整理一下大衣,把文件收到衣袋,轉身背向他低沉一笑:「我做嘢,你十萬個放心,可以試我新調配嘅炸藥。」
「咁我就用上次係敘利亞捉番來嘅死囚……」妖女伸一伸懶腰,突顯她玲瓏浮突的身材,「你唔好拖累我。」
「大家咁話。」青年推門走出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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