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法知道雨天的青蛙在哭》/《雨天、未悉蛙鳴》 - 群青編-(其五．上)

深夜，化妝桌搖晃不停，鈴響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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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鈴響，抽屜中冒出的白霧充斥房間，直至傳出一下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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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叮噹設定的人類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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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匹狐狸把頭從抽屜伸出，頭上正腫上一個瘤，漆黑下瞳孔顯得深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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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醉後異常熟睡，沒有絲毫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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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沒有大礙。」祂再嘆道：「真的在甚麼時候也可使人握出冷汗呢，小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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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一天，稻荷終於現身在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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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祂放下心的同時，我的臉色突然變差，因為我突然再次進入與昨天一樣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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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堆積成山，周圍漂着血腥味。一分神手中已經緊握住他人的脖子，指甲陷入其皮膚而流出鮮血，手掌染上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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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害怕、即使想逃離，總有一股力量拒絕放手。漸漸精神越來越矇糊，不斷加強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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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殺死牠。當這念頭充斥腦袋之際，耳畔的一聲鈴響使我瞬間回過神來，同時白霧蓋過夢境，而霧一散，我則身處在曾經與稻荷分別的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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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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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如雪花散開的一鳴，我絕不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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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始終不禁問道：「是稻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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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小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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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正站在我的身後，轉身一看則是一頭比以前更巨大的九尾狐，即使舉手也碰不到祂的下巴。雖然是熟悉的臉孔，巨大的身軀始終帶有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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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祂把我拉出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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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離別只過兩個月，內心已有許多累積下的東西想跟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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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還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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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是按照西方太陽曆計算，吾的說法可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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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所慶祝的農曆新年即古時歷法的新一年；至於日本則是按西歷慶祝，因此兩者慶祝時段會產生時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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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晚了太多吧？已過了十多日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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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使有時差，一月早已過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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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小事便不要計較吧，吾也很忙碌的。怎樣？來久違的談談吧？」稻荷在我手上變出一杯熱茶，差點把我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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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追究為何是和風的杯子，一喝，是微糖紅茶，祂有好好記住我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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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就坐在月夜之下，草坪之上，以及祂的懷中。這裏十分寧靜卻不會使人生厭，好好放鬆。另外祂的毛髮比以及更厚，厚度應該可以把臉埋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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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生活怎樣？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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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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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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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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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要一句追問，我的淚水已快溢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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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一刻，一滴落在茶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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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習慣了，不過…過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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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沒有祢在，我甚麼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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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話語裏沒有修飾，亦沒有左想理由、右想藉口，只直率的說出感受。反正暪不過祂，我是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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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勉強笑着，卻一直低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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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想被稻荷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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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這兩個月令汝蛻變了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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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再說：「汝從以前便害怕讓人得知自己的軟弱，現在能從話語表達出來可是大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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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聽過這事嗎？當人感到煩惱時，頭髮會生長更快，令以前的人認為頭髮正是煩惱的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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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所映在地上的影子開始縮小，用爪子把我白灰的髮絲掬起，再像梳子般開始替我梳頭髮。並說：「故此擁有大量煩惱實際是很奢侈的事。蠢材既成不了，聰明人也不會想成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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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是甚麼？」我不禁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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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是再普通不過的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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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祂而言是理所當然的評語，但這評價使我的精神感到呆滯，一服空虛向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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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虛像把腦袋引空，然而昨天的要事卻在此時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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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還有昨天的事。快查看我前天傍晚的記憶。」我淡淡的轉身，與稻荷額頭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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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的事，祢知道些甚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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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的話還未完……先等一下。」祂閉上雙目約數十秒便再說：「這又發生了一件麻煩事……遺憾地，憑吾追溯不了犯人的蹤跡。這般的靈力操作，吾不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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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與靈力有關？」已成空殼的我下意識喃出一句：「…完全搞不懂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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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荷對此只一笑置之：「呵，不能理解是當然的。世上幾乎不存在與靈力不相關的事物，要完全理解等於要認識世界整體，人有限的生命只足以認識其角鱗，即使對神明而言也相當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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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不過借用先代的話語，簡單而言，靈力就跟空氣一樣無形，理所當然地無處不在，是組成世界不可或缺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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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如人即使得知身體內流着血液，亦不能靠自力完全改變其流動一樣；世上大多正在流動的靈力亦一樣，按理存在且按理流動。故此不必刻意去理會，畢竟那不是有一般了解便能簡單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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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影響能這麼大的話，那阿晴們不會有危險？要不也先聯絡上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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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程度算是惡作劇程度，對他們的影響甚少…這點吾能以稻荷神元二代目、現四代目的名號保證。不過即使說了，事實上他們也做不了甚麼。只能等待該神明再次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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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果然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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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的直覺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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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稻荷，能告訴我神明怎樣才能變成神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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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唐突的問題，稻荷並沒有太大反應，亦沒有深究，只誠實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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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汝必須了解神明何物。以吾作例子，稻荷神是依靠代代傳承，將神髓⋯即最初由祈願組成的本體交託下一世代，讓下任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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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是由「神髓」和「靈力」所形成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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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所持的神髓等同於支撐身體的骨骼，由神髓保持形狀，再由靈力組成身軀，因此靈力是其現身必需。靈力不足會使軀殼消滅，變為像幽靈般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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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軀殼有作為儲存記憶容器一任，肉身受損會使所持的記憶流失，嚴重的話甚至會影響對神髓的記憶，因此神明對傷口都馬上處理以被免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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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失神髓的神明不再自知，甚至對力量本身亦可能失去認知，因此發揮不了原來力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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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的是，神髓總會以某種形式殘留世上；不幸的是要是本來已虛弱的神明，單靠自己基本不可能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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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有關神明的資料大多可追溯歷史，但前提祂們在如此狀態下沒有記憶力。在祂們角度上，就等同在黑色的畫紙上找出鉛筆跡一樣，極之困難。只能碰運氣去接觸各種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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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的不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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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斷了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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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汝才不如此性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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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嘆後再道：「嫌長的話請另尋高人，例如汝體內的新住客？那可是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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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稻荷提起，我才察覺青並不在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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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稻荷便解釋：「這裏是吾的境界，而今次前來的只有汝的精神，肉體還在房間，因此祂也在那裏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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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雖不直接認識祂，不過對祂的消息則有曾聞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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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被瘟疫所纏、稱為疫埠的初期，按道理是人人祈求安寧，本為強勢期的神明卻因失去信仰而大量死去。如是者，僅僅留下一名負上全任，直至祂亦消失，此地最後成為無神之地這消息則在神明間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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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青為存活的本土神，最大可能就是那最後的一位。謎團尚有兩點，為何祂會重新出現、以及祂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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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滅神明最直接的方法是除去信仰的源頭，而最簡單的就是傷害其神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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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幾乎沒有靈力殘留，因此稻荷推斷是受到相當大的衝擊令驅殼完全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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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汝暴走的靈力確實被及時阻止。雖暫時得救，兩股差異過大的靈力在同一軀殼早晚會產生相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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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放任下去，汝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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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將靈力封印是把兩者靈力抵消，保持沒有溢出為零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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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維持抵消亦等同沒有動力，我的身體早晚會壞掉；另一方面，青總會耗盡靈力而消失於塵世。現在青和我的身體正進行消耗戰，但青要比稻荷熟悉靈力，能夠在耗盡前棄身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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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的確為源於自然現象的古神，不像本來具肉體的生物機靈。要是認真想當神的話，汝去把其神髓奪去便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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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不動手死去的就是汝，沒有不反抗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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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把青的神髓奪取，我便能馬上成神；要是不奪取，我的身體便會被消耗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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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荷的意思是要我在兩者之間二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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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還在昨天的話，我恐怕已經下手，能夠毫無疑問地讓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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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剛才青醉後的話仍在內心不斷徘徊，使我狠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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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已欠青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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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已予汝實現願望的方法，還在猶豫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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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強迫我…！」「況且這一切不都是稻荷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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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昨天稻荷有及時現身的話，一切也不會發生，我也不用面對這樣的事。內心像是能接受一切，卻又在否定一切，只有一股漆黑的心情殘留在心中，不斷發出雜音影響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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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神的錯。本抱著這心態的我在一瞬清醒，透過目睹稻荷受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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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樣…？我說的都是事實，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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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荷把身子背向我，默默的說道：「的確…一切都是把汝拉進「這邊」的吾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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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作為神明，卻開始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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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本想要力量通過考試，想要好的未來而已。按理吾本不應從中協助，也不應與汝接觸，更不應結下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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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吾便不應留在汝身邊，更不應向汝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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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京都的意外，吾很抱歉。令汝的身體千蒼百孔，吾直至現在也十分後悔。要是吾也有有回到過去的能力便好，兩個月間念頭幾乎沒有離開腦袋……所以果然不相遇的話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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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不要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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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像是失去控制，連我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做甚麼。所以拜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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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認同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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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否定我的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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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我拒諸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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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的要求未免過於任性吧。」「當事物關係更親近，緣份越深，共享的事物便越多；本來隔遠地亦能夠相連，突然拒絕吾的存在正是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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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過來也來不了，連發生甚麼也不知道！不是因汝薰醉令拒絕意識分散，吾才能把沿著緣物前來此處。神明雖很狡猾，但絕非「萬能」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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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汝絕不可能成為汝想像中的神明。即使能夠成為，那會比死更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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暪不過祂，或許這正是拒絕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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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稻荷的我沒有自己價值，是連屬於自己的工作也會猶豫、會因一時情感改變原則、最後連體恤別人的心也燃盡，留下的只有不被任何人需要的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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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跟祢一樣能成為別人的神明，成為別人的助力而已…！作為神很辛苦這種事…我當然知道！別永遠當我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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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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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被需要，不想孤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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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羞愧，身體不斷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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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不被需要的人渣，用兩字便能夠形容，那就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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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處於不需要的自由，人才追求秩序。會與未知事物交約換取安全，建立神明；相反在秩序下，人嚮往無拘無束，再做出神明，互相矛盾並依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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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不是神明，正因為人的作為十分有限，才要在極限邊緣做到做好……看來汝已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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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荷將身驅縮回熟悉的大小，抬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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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是毀掉汝的日常的兇手，但吾沒有後悔向汝搭話的一刻。老實說，吾十分享受與汝一起的生活。平談輕鬆，對吾而言是十分幸福的時光，不過再留下去，汝的人生便會被吾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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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會浪費…！與稻荷過的日子我很幸福，所以才會這樣追求下去……為了不讓那些日子不會褪色。」我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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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並不無謀，雖直覺敏銳，但比常人害怕失敗，只是一位十分普通，非常努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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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頭來無人能為汝的人生負上責任，正如吾影響汝、汝影響吾，只要有互相影響的一瞬間，那就已經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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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聽清心聲中最響亮的一句。遵從自己內心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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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何時開始，內心一直有股黑霧纏繞著。與稻荷的白霧一樣能夠蓋過事物，痛苦的事、麻煩的事、像一副面具，不想看到都會自動蓋過。「面具」的真身正是視而不見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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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對強光，再強的霧也再擋不住，平安夜那天黑霧遇光形成驟雨，形成像是半陰半晴、太陽雨的心情，感情從此失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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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觸碰別人的痛苦，既不想再目睹也不想理會；同時源於痛苦的光輝十分溫暖，卻又過於耀眼，看不清周圍。最後變得依賴這份溫暖，變得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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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為人，在小時候打算把變得幸福的責任推給成人後自己，但成人後依然重技故施，把算再把責任推向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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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成神，則沒有下一位可推卸，積下的責任只會使自己痛不欲生，所以裝神明遊戲還是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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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活着，裝神弄鬼的面具早晚會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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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能是祢，拍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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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自己還要了解自己，這樣的傢伙不喜歡一起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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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世上願意了解汝的大有人在。例如…阿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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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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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有這點是十分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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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免忘記，先跟吾約定一事…今後要將結緣物貼身攜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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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稻荷所說，我的所持結緣物是離開京都的當晚，趕緊為我打造的特製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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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有能夠壓抑神化的大部分後遺症，當中包括對應失去靈力限制的作用。要是有帶在身上，它便會成為我的限制器，阻止流失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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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有關古神的事，古神拼上性命的恩，汝所欠的，用汝的方法去報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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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不用祂提及，我本來便有這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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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神髓，完全沒有印象和想像的事物，我抬頭看向夜空，對自己說：「無問題的吧…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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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方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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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髓也好、甚麼也好，也給你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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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這股氣勢就好。要是真的危險的話，吾會把靈力分身汝身上。雖靈魂能夠保住形狀，但這也代表汝將不會活於人世，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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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稻荷的感覺可以由緣物同步，但要把靈力跨地傳遞始終會有延遲，不能過於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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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解決前的期間在一起…但稻荷指神明間存在着引力，要是不注意，靈力會自動流向強的一方，所以現在祂要是久留便可能進一步危害到青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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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長官。所以，最近工作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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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事談完後，開始打聽稻荷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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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代都沒有大工作，正打算培養下一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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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代表祢有天會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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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等及吾能完全離任的時候汝已是老婆婆，那時候看的恐怕頭髮真的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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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時候了…汝離開身體太久會被祂佔據。這樣看，果然頭髮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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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說襯我的是你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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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色的你始終比白灰要順眼。還有汝好像瘦了，記得補充多點營養。還有⋯⋯」「這項是最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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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在眨眼間消去踪影，然後脖子周邊傳來一股涼風，伴隨一句：「…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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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從境界回來肉身，枕邊則有一頭束好的白髮放着。束着的是新的緣物，是繫著鈴鐺的髮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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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腦袋散發出陣痛。青尚未有活動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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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帥氣的答應稻荷，我還真的沒有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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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的頭髮變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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